5、异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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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体育课正式下课还有好久，游瑗决定再去墙边上看看。不能放过任何的可能性！
他得赶紧趁着这段时间去观察一下墙体的异常之处。他担心一下课，湘于桧就会盯着他，防备他试图离开这里的行为。
游瑗走的很慢，骤然刮起的风让他打了个寒颤，许是要变天了吧？他身子单薄，看着像是要被风吹散了。
游瑗忽然想到：刚刚湘于桧的出现是一个巧合吗？
他预估了下篮球场和失物招领处的距离，一时不敢肯定。这人像是安了个针对他的雷达探测器，一抓一个准。
还是找个距离远的墙先看看吧。
游瑗伸手触摸墙体，有些一筹莫展。
就是普通的墙的样子，肉眼看出不出有什么差别。
难道只是那一面墙是特别的？游瑗思考了一下现在过去查看会被抓包的几率，烦躁起来。
该死的！游瑗锤了一下墙。
他能探索校园的时间本就不多，如果那个人真的不想让他离开这里，他之后一定会面临重重阻碍。他讨厌希望如昙花一现，还不如从来没有希望，这样就不会绝望！
出去！到底怎么才能出去？！
疼痛感从拳头攀上大脑，游瑗头靠着墙壁，本是饱满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冷汗滑经紧皱的眉头。
“砰砰！”墙外的声音震得游瑗有些恍惚，击碎了他眼中的寒光。
游瑗发出一声惨叫，他被什么东西暴击了头部，砸的他眼泛金星。
手中一沉，游瑗低头一看，砸中他的是一个人头，那人头的头发垂得老长，有点凌乱。
游瑗下意识的松开手，人头在地上弹了弹，发出了一声惊呼：“游仙人？！”
游瑗失望了，刚刚的“砰砰”声，应该是人头弹跳发出的声音。
即使人头说的话很让他在意，并且人头巴巴的往他眼前凑，他也无心理睬。
人头是从墙外跳进来的，现实怎么也不会有这样的怪异鬼物。外面不会全是鬼吧？没有人态那种？
游瑗不甘心希望就这么从手中溜走。
如果墙都不是出路，那哪里是出路？整个学校他都找遍了！
他心一横，忍着身体的疼痛，艰难地爬上墙，像是一个大型的八爪鱼，紧紧抱着墙体。
他就看一眼，看一眼总不能威胁小命吧？
游瑗往墙外看去。
冷汗瞬间下来了，墙外一片漆黑，黑暗如同深渊，让直视它的人惶恐畏惧，多看不得。
如果这是游戏，现在游瑗的san值一定在狂掉。
墙外不是现实。
亲眼证实的那一刻，游瑗只觉得残忍。
猛然，游瑗觉得一阵晕眩，脑子像是被捶打了，失魂落魄的，身子麻麻的紧绷，心脏突突直跳。
他晃了晃脑袋，才看向跳的老高，企图吸引他注意力的人头。
这人头像是与他相识，但他并不认识除哥哥以外长发飘飘的男人，也承担不得“仙人”两字。
奇怪。
“您是不认识我了嘛？”
游瑗没精打采地撇了他一眼。头发倒是养的挺好，脸也是细皮嫩肉的，一副阴柔相貌，没有学校里面鬼的僵硬死气，看来像是个养尊处优的。
“外面是什么？”游瑗没期待得到人头的回应。
“外面当然是鬼境了啦，仙人这是在梦境呆的不舒心？仙人这是第几次生了？”人头十分积极回答问题。
游瑗：居然回答我的问题了？奇怪。
游瑗不关心旁的，只是追问：“怎么出去？”
“出了梦境，再进来就难了啊！梦境里夜晚没有死亡时的痛苦多好啊！想过啥日子就过啥日子，我钻了空子挤进来可费劲了，不知道损了多少阴德。”
人头开始黯然神伤，嘤嘤嘤的游瑗头更疼了。
“我是说彻底的出去。”游瑗从墙上爬了下来，有点脱力，人头的跳动在他眼中都是重影。
头好沉，游瑗捂住头。
“您是指投胎回人间？”人头呆了呆，又说道：“您摇到投胎的号了？唉，估计您这样的人物是不需要那个的。”
人头有气无力地跳跳，说：“出了梦境应该就都记得了，投胎的路很好找的，到处都是宣传语，可惜我陪不了您，进来一次很不容易的。”
游瑗不知怎的，晕晕乎乎，思考不得。满脑子是对这个奇怪鬼物的荒诞信任。
都是真的，他的大脑这么反馈。
游瑗挣扎着试图抓住人头话中的关键词。
鬼境，大概就是鬼生存的地方？投胎摇号？这说明他真的死了吗？这里是冥界？那为什么他在食堂的照片是彩色的？他的玉也还在？为什么这个人头要问他是第几次生？
他们新生，不是都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吗？
这个人头是认错人了吗？
意识断了，游瑗像是被蛊惑了，重新一点一点爬到墙上，脸上连吃力的表情都没有。
无论人头怎么叫喊都无用，游瑗像是被提线的玩偶，意识陷入了醒不来的梦，只是僵直地站着，身子向着黑暗缓缓倾斜。
游瑗半合上空洞的眼，脑中回荡：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他来这里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模糊不清的记忆好像变得清晰了，真相是要呼之欲出了吗？
在游瑗双脚都要离开墙头之时，墙内猛然伸出的大手，奋力的想把他往回拽。
游瑗好像听到了学生最喜爱的下课铃声，以及那撕心裂肺的呼喊，但他只是闭上眼，什么都思考不了，进入了灵魂的飘荡。
湘于桧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眼底猩红一片，像是主人抛下的大狗，墙体沾染了大片血迹，都是他捶打留下的，血液顺着指尖留下，湘于桧没有感觉，只是在发疯。
湘于桧的精神被撕扯着，脑中除了盛怒，只是不明原因地一遍一遍重复着：又一次离开了，又一次......
他的眼前浮现一个人中剑倒地的画面，模糊看不清人脸，但是那种悲戚，像是寒冰将他围困，他撕心裂肺的狂吼，抱住头只是将脸染红。
学校主题的梦境，开始了地动山摇。
好困。
游瑗再一睁眼，眼前是熟悉的地铁站台，早晨的地铁站是不变的人来人往，繁忙拥挤的。
身体自发站到了8号门前，这是他的习惯，希望能以好运开启一天。
游瑗打哈气的声音，被地铁穿梭的风声掩埋了。
他站在队伍靠前的位置，地铁里不守规矩的人也是依旧多的，有一大家子人直接走到了队伍最前方，堆在队伍两边，紧靠门口，成包围趋势，准备为插队抢位置而斗争。
这一家子都长的五大三粗的，其中一个老太太拉着两个小孩没有形象的坐在地上，小孩时不时像脱缰的野马四处乱撞，上窜下跳地对着可怜的玻璃门拳打脚踢。
队伍前面的人玩手机都玩不安生，有恼火的但碍于对方人数太多，又怕惹上麻烦耽误上班，就只能把眉头皱紧，撇嘴默不作声。
逐渐原本排队的人成了夹心饼干的馅料，被逼无奈地局促贴在一起，已经被挤的浑身疼了，人们却只握紧自己的手机，保护好自己的包。
没有人发声。
人们总是这样的，冷漠旁观，像是麻木了。
游瑗的脑中是迷糊的，但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请不要插队了，有没有一点素质？靠在别人身上很心安理得吗？”
安静一片，无人附和。
旁边准备插队的胖女人狠瞪他一眼，眼睛像是鱼的眼睛那般突出，凶戾得很，骂道：“什么玩意？多管闲事！你他妈才是插队的吧！”
游瑗故而又被狠狠撞了，头晕的更厉害了。
“开往光明桥方向的列车即将进站......”
人群躁动起来，恨不得越过玻璃门冲入车厢。
游瑗心跳加速，莫名心慌。他小心环顾四周，目光在插队一家人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车门开启了，人乌泱乌泱往里涌动，插队的人左右夹击，推搡着，让游瑗动弹不得，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挤飞了进去，眼瞅着就要撞到车厢中间的立柱。
游瑗慌乱稳住身形，手刚虚握在柱子上，胖女人的肥大身躯就压了过来，像是故意为之，胳膊肘很用力地戳着游瑗的脊梁，促使游瑗整个人完全撞到了柱子上，脑袋疼得嗡嗡的响。
游瑗觉得精神恍惚，眼睛难以聚焦，有清脆的声响在耳边回荡，与此同时突然涌现的血腥味在不断发出危险警报。
游瑗猛地抬起头从玻璃中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模样，大片黑色的头发在向白色过渡。
像是一个小丑，一个异类在退下自己笨拙的伪装。
自己惊恐的表情在玻璃中晃荡，刺痛了游瑗的眼，他发着抖企图冲破人墙，逃出车厢。
“嗷！”时间像是停滞了，众人的目光残酷地锁定在游瑗的身上，发白的瞳孔透露着疑惑：感觉到猎物了，但味道为什么这么淡？
“人们”抽搐两下，大张的嘴流下唾液，嘴把其他五官挤到了一边，尖牙白的发光，并没有因为疑惑停止对于游瑗的围攻，嘶吼着，前仆后继叠压在游瑗身上，疯狗一样到处狂咬。
他们的身体扭曲的诡形怪状，只为让自己狰狞的头颅接近鲜美的魂魄。
往常精致的男女，再也没有了一丝斯文，为了利益成为了饥饿的兽。
游瑗呼吸越来越重，咬着牙低着头，垂死爬行。他恶心的想吐，身体的器官都在疼，但肌肉却都在用力抵抗压在身体上的重量。
游瑗觉得自己身处于地狱的业火，汗流浃背。所幸他及时戴上了羽绒服的帽子，暂时保住了重要部位，尚有挣扎求生的机会。
“呼呼......”大把的汗进入眼睛，游瑗所幸把眼睛闭上，眼下滑落的不知是汗还是泪。
耳边是“人们”恼怒的吼叫，游瑗已经感觉到密密麻麻的尖锐牙齿刺着他的皮肉，他明白他的羽绒服快要完成它最后的使命了。
游瑗浑浑噩噩的想着：也许这样的结局也挺好的，至少他未来不会变得这样丑陋狰狞，太丑了。游瑗回想到了刚刚“人们”拼命凑过来的脸，又是一阵反胃。
他玩笑般地又想：还不如湘于桧是鬼呢......至少好看点？
想完游瑗就愣住了，他的整个意识对于湘于桧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
玉挂件破损的地方，又在游瑗胸口划了个口子，愈发浓郁的血腥味促使游瑗意识回笼。
他一点一点艰难挪动，听到鞋子磨蹭地面的声音，跑动的声音，也只是将头埋的更低。
他怕“人们”人数增多的现实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快了快了。
骤然响起的关门提示音，让游瑗眼前一黑，他仿佛看到了无数的头与躯干，黑压压的人群像是不可越过的高山。
他的手拼命向前伸，微睁的眼睛无法对焦，那种压迫感要将他碾碎了。
游瑗感觉到有手在把他的帽子往上提，他试图阻止那只手的行径，却抓了个空。
有风吹到了他的脸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异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