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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阿敛 ...

  •   直到门口的关门声响起来,丁迟敛才回过神来。
      刚刚的触感仿佛是被火焰灼烧过的温度靠近,烧的他半边脸都热乎的很。他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仅是那半边的脸颊是滚烫的,被他的手降温下来的瞬间又迅速的反弹回去持续一片灼热的感觉。
      散不去了。

      待到电话响来,丁迟敛抬手去摸,甚至都没有看来电显示。
      “你好。”丁迟敛下意识还是用他略带温柔标准的口音接起的电话。
      “你好个鬼,怎么声音听起来一副被人强了的感觉?”说话的人很熟悉,丁迟敛略微皱眉,把手机抬离了自己的耳朵。

      ——沈岩。
      “你才被强。”下一秒丁迟敛的语气又重新恢复了一惯有的慵懒。
      沈岩这个家伙自从上次被他连哄带骗的去了一趟酒吧以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的没再跟丁迟敛联系了。

      只是丁迟敛也习惯了他这种经常不在线的状态,毕竟他现在可是在一所比较知名的建筑设计会所进行工作。
      搞建筑的可想而知,忙的时候可以忙到几天几夜就只睡那丁点儿时间,但是一旦有了成果之后的空闲时间也是真的闲得发慌。
      丁迟敛对此也见怪不怪,只是每次沈岩打电话过来都没有什么好事。但是他也总是知道丁迟敛的软肋,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沈岩每次在电话里对他的软磨硬泡。
      也就是丁迟敛这样的人可以忍受沈岩。

      “阿敛,你真是对我最好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答应的。”沈岩在电话里说。
      下一秒,拿着电话的丁迟敛就果断的翻了一大个白眼。
      “肯定又在翻白眼。”沈岩继续说,语气带着心情好到爆炸的上扬。
      “滚,你怎么现在约我就只知道去‘醉客’,是不是看上谁了?”丁迟敛说。

      “怎么可能!”沈岩立刻反驳。
      那就是了。
      丁迟敛扁扁嘴,一般能够让沈岩频繁去的地方也就是他又有了什么看中的人选。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看渣男的本事真是一打一个准。

      “那我把把关吧,别总是找些歪瓜裂枣的。”丁迟敛说着就想掀被子下床。
      “不行!这次的不一样!”沈岩立刻就招了。
      “你有哪次是一样的?”丁迟敛立刻反驳,心里补充上另外没说的半句。
      最后不都是哭丧着脸叫我出来陪你买醉。听着他的情史,丁迟敛都要耳朵子起茧了。

      “那你又不肯把我收了。”沈岩说。
      “大哥,我看你也没这个意思啊!”丁迟敛说着突然瞧见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杯水,顺手就拿过来喝了。
      只是喝完才想起来,这水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

      他没有会在床头柜上放水的习惯。
      这么一想他才突然想起来,这水应该是方奕灼刚刚离开前放过来的。
      脸上又有些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丁迟敛摸摸自己刚刚被烫到的半边脸颊。
      还是烫的。

      “就这么说定了,阿敛,你就不要穿那么好看啦。”沈岩说。
      我什么时候穿的好看了?丁迟敛皱眉想,倒是沈岩每次整理好心情之后再次出去狩猎都会穿的跟个花蝴蝶一样,就差往他身上贴个来找我玩啊的标签了。
      “免得你抢我风头。”沈岩说完就立刻挂了电话了,丝毫不愿意听丁迟敛接下来的抱怨。

      丁迟敛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电话就传来了忙音。
      他也是见怪不怪了,把电话放到一旁就去洗漱了。
      等他洗漱完出了房间门才看见,方奕灼不仅把他有些乱的客厅打扫的很是干净,并且电视机前的茶几上还放着很简单的早餐。

      丁迟敛虽说不是什么特别爱干净的人,也会一个星期左右收拾一下家里,打扫一下卫生。只是昨天才是星期五,今天才算是周末,他那乱了一星期的桌面都没有收拾过。
      而如今,那些他随意丢在那里的资料都被收拾的整齐,一沓一沓的放在茶几上。
      丁迟敛浅尝了一口,方奕灼做的早餐味道居然也是意外的不错。
      真是,除了早上那略微逾矩的一吻,其他大抵上让丁迟敛都意外的觉得还不错。导致一早上丁迟敛都以一种尚好的心情打扫了家里其他地方的卫生,但他却没有去深究,这种心情到底是为何。

      与丁迟敛心情相反的方奕灼在回家的屋子外简直心情差到了极点,门口倒着一滩方奕灼连靠近都想干呕的人。
      方奕灼沉着脸拿脚踢挡在他门口正中间的人,那个人被方奕灼丝毫没有减轻的力度踢的身子歪倒在了一边,刚刚好把方奕灼家门口整一个堵死了。
      方奕灼:“……”

      他站在门口思考了半响,脚尖几次都要触碰到地上躺着歪倒的人的身上却又立刻像是什么毒药一样的缩了回来。
      半响,方奕灼只能掏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方知行,把你爸领走。”方奕灼说完就立刻挂了电话,脸色冷到了极点。

      等到了方奕灼第二根烟快要燃尽的时候,电梯终于响起了来自这一楼层的到达声响。
      “咳咳咳!”方知行一出电梯就被一大股浓烟呛到,他走出电梯。果然烟雾缭绕的尽头站着人。
      方奕灼面无表情的靠在窗边,呼出一大口烟。他神情淡漠,唯有嘴巴抿住滤嘴时候的红润的唇略微显带出点温度来。

      “哥。”方知行对着方奕灼说,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稚嫩。
      “把他从我家门口拿走,他不配坐在这里。”方奕灼丝毫不领情,他坐在窗口根本不想动。
      说着他把第二根烟头摁灭在一旁的,熟练的抽出第三根,咬着新鲜的滤嘴就要点火。

      “少抽点烟吧哥。”一直没说话的方知行突然说。
      他不知道方奕灼是不是会听自己的,但是他每次但凡看见的都是说一声,只是方奕灼压根就不会理会自己。
      说完,方奕灼抬眼看他,一贯的面无表情。只是平日里都是散着一头微卷的头发,如今利落的扎了起来倒是能够把他冷峻的眼神看的更为清晰。

      方奕灼面无表情的在他面前摁开了打火机的开关。
      这次肯定也不可能会听他的,至少方知行是这么想的。
      只是方奕灼只是摁开了打火机,之后却毫无动作,等到方知行反应过来的时候方奕灼早就已经将手里的烟收回了烟盒里,打火机也只是拿在了手里把玩。

      “哥!”方知行眼里的兴奋根本藏不住,没想到的是有朝一日他哥居然也会有听人话的一天,可谓是可喜可贺!
      “带着你爸,赶紧滚。”方奕灼语气不善,他皱着眉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们这一家子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昨天才听完方知行他妈在他身边哭诉着苦,烦的他一晚上呆在酒吧里喝酒,最后喝醉了还被魏远那家伙摆了一道。

      真有够烦的,想到此,方奕灼的脸色更臭了。
      倒是方知行的脸上还是一片笑意,似乎心情很好。
      方奕灼没管方知行拖着他爸沉重挪动的步伐,几乎就在那个人离开他家门口的一瞬间,方奕灼就打开了门。

      方知行还在用力的拖着他爸在干净的一尘不染的走廊上。
      “方知行。”方奕灼开门,却没立刻进去。
      “哎!哥!”方知行立刻直起身子。

      “钱转到你卡里了,别让你爸碰一分,不然你们就饿死了都别来找我。”方奕灼冷着声说完就立刻合上了门。
      唯独方知行在门口沉默了很久,脸上也没有了刚刚那样明媚的笑容,反倒是有些难以形容的苦楚。
      他知道的他哥就是这样的人,永远是这样的嘴硬心软,说着最冷的话,却也对他最好。
      “他这次没有让我不要叫他哥哎!”方知行在走廊外面喃喃。

      折腾了半宿,方奕灼才终于能够回到了他的屋子里。
      只是他抬眼,入目全是一片灰白,地面和桌面一片干净整洁。如同样板房的房子方奕灼今天才猛然觉得这一片地方也仅仅只是一个他能够睡觉的地方罢了。
      与他睁开眼时候鼻间泛起的一片淡淡的香味,地板上还放着开了却没吃完的薯片,桌面上一大堆凌乱的学习资料夹杂着批改好的学生的作业连同桌面上盖子没合好的润喉糖一起。
      全然不同。

      一大早的好心情早就已经被这一整份突然席卷而来的巨大失落感所磨得一干二净了。
      方奕灼面无表情的扯掉了扎起头发的发绳,转身上楼。
      他的这间屋子比丁迟敛那里大了不止一倍,方奕灼顺着楼梯上楼。

      这里是复式别墅区域,一层一户,而一尘不染的状态也显现出经常会有人过来打扫卫生。方奕灼踩着几乎锃亮的地板楼梯上楼,在经过二楼走廊上的第二间房子的时候顿了顿。
      这间屋子的门口跟其他的截然不同,门被刷成了淡蓝色,前面鲜花盛放显然是经常有人给屋子门口换上新鲜的花朵。
      方奕灼蹲下来,在他脚边的红玫瑰盛开的烂漫。他微微抬手抚了抚玫瑰花的花瓣,终是起身进了另外一间跟其他毫无差别的房子里。任由那鲜花独自盛放。

      从丁迟敛身边离开以后的生活,每一天都在重复,重复的那些痛苦他已经不想再去回忆。可原本以为他就这样万劫不复的坠入深渊之中,任由着那抹黑暗一次一次把自己吞没。
      他早就没资格再走到丁迟敛的身边了,方奕灼亦是自知。
      可丁迟敛的再一次出现让他觉得他像是一把劈开黑暗的刀,只是微微挥霍了一下便有尺寸般的光亮重新照进来。

      “你不应该找我的……”方奕灼喃喃。
      当初在魏远的那个酒吧里,从丁迟敛一开始进来的那一刻起方奕灼就已经注意到他的。丁迟敛在他的印象里真的就是一点都没变过,还是脸上总是带着一点柔软的笑容,那个笑容会因为一些意外想不到的事情变得更加的灿烂,而岁月带给他的不过是一腔温柔满溢。

      当时他还庆幸在他不在丁迟敛的身边的时刻有另外一个人陪伴着他,那个人方奕灼从来没见过,只是从他们一起谈话时候的熟悉度应该是关系很不错的人。
      说不嫉妒其实是假的,只是方奕灼自知自己早就失去了这份站在他身边的权力了。
      所以他选择了视而不见,把一腔苦涩尝试着用一种充满香精方甜的可乐填满。

      “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魏远当时就站在二楼的里面,手里还抱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生。
      方奕灼抬眼看他。
      “整个酒吧来了这么多人都没你看中的?今晚可是来的人是最多的了!”魏远继续说,他把酒杯递给了搂着他的男生的手上示意让他拿着。

      魏远是从前住在他家楼上的一户暴发户人家,特别有钱,也跟方奕灼认识了好些年。从方奕灼认识他的时候魏远就已经是‘醉客’酒吧的老板了。
      只是前几年魏远跟家里出了柜,父亲一气之下把他赶出了家门,魏远才另外搬了出去,住在了酒吧二楼里面的隔间里。
      这间酒吧是他最后的住所也是他最后的本钱了。
      只是方奕灼并不信,魏远会没钱。他被赶出家门前和赶出家门后都没什么影响,反倒只是像是换了个地方住罢了。

      方奕灼当时并不想扫了魏远的兴,那次酒吧说是做活动,其实方奕灼也知道这是魏远暗中帮着他。他算是了解方奕灼事情最多的人,也明白这几年来方奕灼到底过的有多苦。
      这次借着这样的名义把人都聚集起来,希望方奕灼重新走出来,找到一个能够陪伴在他身边的人。
      他微微笑着觉得嘴里泛着阵阵苦意,看着搂着魏远的人视线却一直放在自己的身上,举起手里的杯子佯装要跟他碰杯。

      “你到底还要惦记他多久,”魏远气急败坏的说,看见方奕灼的小动作又抬头看头顶上的人,“方奕灼!别跟我抢人!”
      说着打掉了身边人也要跟他举杯的动作,生着些闷气的把人带走了。
      方奕灼垂下眼眸,把眼里一闪而过的痛苦掩盖。他明白魏远的用心良苦,可这根本不是时间的问题,是他自己的问题。是他非要丁迟敛不可,但他已经不能跟丁迟敛一起了,连站在他身边的人都已经不是他了。

      魏远也是无意之中看见的,他原本也以为方奕灼是因为家里的原因性格才突然变得戾气重了起来,这也确实是个事实,只是当时魏远并不明白为什么早已放弃自救的方奕灼身上依旧像是垂死挣扎般的矛盾。
      直到他看见了方奕灼钱包暗层里放着的一小张证件照,是个天生带着点微笑唇的人,那个人注视着镜头微微的笑着,那笑容笑像是有万般的力量和温柔。后面力透纸背,是方奕灼的笔迹。
      写着阿敛。

      那个时候他就明白了,方奕灼身上的矛盾从何而来了。
      只是时至今日了,魏远始终没见过照片上的那人,哪怕丁迟敛其实早就已经是‘醉客’酒吧里的一名熟客。酒吧每天的人千千万万,魏远也从未留意过。
      他曾多次向方奕灼提及,可那始终是方奕灼的一片禁区。
      年复一年,他身边的人多如夏花,而方奕灼始终只身一人。

      而当丁迟敛发现他时猝不及防的靠近,确实让方奕灼始料不及。他本该逃离,脚步却不由自主的为他停留,直到丁迟敛的轮廓再一次清晰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甚至贪婪的想要再一次留住丁迟敛。
      他允许丁迟敛一次踏入,可是当他再一次涉足的时候,这个时候他就再也不愿意放开面前的这个人了。

      是你先靠近我的。
      也不能怪我一同把你拖入深渊。

      方奕灼终于皱眉,抬手把床前的暖黄色灯拉开,疲惫地把自己整个人抛入柔软却冰冷的被子里。
      任由窗外阳光盛放,透过窗户一簇一簇的洒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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