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这运气还能再差一点吗？》度夏的多肉

13、幸存

　　意识还没完全恢复，路堇色就仿佛听到些什么声音，“咔嚓咔嚓”的，还挺有规律的。
　　“唔，还有一点点清香，是什么呢？怎么闻着很诱人呢？”路堇色的意识在一阵云端坠落感后，开始清醒了。
　　然后，一睁开眼，就看见她边上好似有个人坐着。
　　一动一动的，在做什么呢？
　　眼睛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几番挣扎下来，路堇色的视线总算没那么模糊了。然后，她也知道了坐着的人是谁，在干什么。
　　“哟，醒了。”程籽啃完一个苹果，觉得味道还不错，准备再拿一个时，就发现她守着的人正眯着眼睛看着自己呢。
　　“你、怎么在这儿？”路堇色费了半天劲儿才挣出这句话来。
　　路堇色自以为她的声音分贝够让对方听清的，但在程籽听来，这还没一个病入膏肓得快没命的人的声音响呢。
　　当然了，为表人道主义，抑或是为了听清对方在讲些什么，程籽都可以坐上前一些，或是把耳朵贴近一些。
　　可程籽觉得吧，依她现在的心情，若再靠近，这刚醒过来的人非得被自己再弄晕过去。所以，为了双方的友谊着想，还是保持点距离吧。
　　“若没什么要事，先歇歇吧。就是不歇也别说话，因为我也听不清你在说些什么。来，这个按钮你拿着，难受的话，就按下去。实在按不动，就朝我眨眨眼。我呢，再吃个苹果，吃完苹果再说。”程籽将“求助铃”按钮放到对方手里之后，就自顾自地又拿了个苹果，削起皮来了。
　　被强行塞了物件的路堇色，还能不明白对方在生自己的气吗？于是，她也只好两眼无神地望了一会儿天花板上的节能灯。
　　然后，在程籽的“咔嚓咔嚓”咬苹果的背景音乐下，路堇色完成了转脑袋，转手转脚，转身体的动作。
　　经过一番转体动作后，路堇色很庆幸自己虽然后脑勺有些疼，头转猛了还会有点晕，但至少没包绷带什么的，而其他的部位更是除了一些划伤什么的小伤口，什么事都没有。
　　要知道，那可是油罐车爆/炸，哦，不对，不止是油罐车，还有堵在十字路口的那么多辆车呢。就算威力没前者大，但俗话说蚁多咬死象，也不知道会不会让量变引起质变。
　　幸好，没有质变。
　　随着两个苹果被自己吞下肚，程籽的怒气也逐渐地消散了些。虽然当她看到某人还一副大难不死的庆幸表情，怒火又有点上涨了。
　　“喏。”可在注意到对方那快干裂的嘴唇与被划伤的脸颊时，程籽还是将放着吸管的杯子递到了对方面前。
　　“谢谢。”路堇色很自觉地接受了这递到嘴边来的甘霖。
　　“咕噜咕噜”的，杯里的水没几下就被喝了个精光。
　　“还要吗？”
　　“嗯。”
　　“喏。”
　　“咕噜咕噜”，路堇色喝了足足一小壶的水才停了下来。
　　而程籽，也默不作声地当了一回端水工具人。
　　程籽做完工具人之后，又坐回了原位，又开始吃从水果篮里翻出来的一串葡萄，吃了四五颗才开启嘲讽模式。
　　“路堇色，你说你最近，是招了个丧门星还是福星上门哪？一周都没到呢，你又进医院了。上一次进医院你就是一副濒死的状态，这次你还是一副躺尸的样子。路堇色，你是觉得我日子过得太舒坦呢，还是想锻炼下我的心肌能力呀，不把我吓死不算完是吧？！你知不知道，我刚看你那一脸的血，差点没吓死过去，幸好边上的护士说你内脏没大事，就是被冲击波震得破了些毛细血管，好好养养就会没事的。路堇色，你说说你最近都是些什么事呀？！是不是我不问你，你就不会说是吧？！”程籽说着说着，情绪越来越激动，差点将手里的葡萄都砸出去了。
　　幸好，为了避免自己在气急之下摔东西，程籽特意买了水果篮，也时时刻刻地在手里拿个苹果葡萄什么的，总算没让病床上的人伤上加伤。
　　眼见程籽一副气得不得了，却还惦记着自己受伤死攥着葡萄的模样，路堇色顿觉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在那一刻，路堇色是真想不管不顾地，告诉对方最近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做不到，她只能继续沉默，等待，直到她获取信息的那一天。
　　单看对方脸上的表情，程籽就知道了，这次她还是一无所获。
　　因为这个表情，在那18年里，程籽经常看到，每次看到，她都会很生气很生气，特别会想向对方发火，她一开始还不知道是为什么。直到她看了鲁迅先生的《孔乙己》，才知道这是种什么情绪。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虽说那天之后，程籽就再也没见过了，但现在，她又见到了。
　　程籽了解路堇色，路堇色又何尝不是呢。
　　路堇色为免对方误会的更深，赶紧调整情绪，力求以最积极向上的语气，告诉对方，自己很好。
　　“橙子，你别这样。我是有些、很重要的事没告诉你，但这只是暂时的。真的，只是暂时的，再过3天，我就、不、我明天就可以告诉你了。只要，你到时候别觉得我在说糊话或者发疯就可以了。”路堇色正边跟对方保证边计算她还有多少积分，然后发现积分清零完不成目标二郁闷得不行时，一直在边上充当植物的178591突然出声了。
　　“今天你度过了三次危机，而且是生死一念的那种，三次危机30分哦。然后若是你再完成今天的基础目标，就可以领那个阶段积分了，有20分哦~”
　　路堇色不得不说，这人大难不死，真是必有后福呀。刚还在郁闷积分清零，还要让橙子再难过几天，自己也要熬几天零积分的日子时，178591犹如及时雨一样，救了自己。
　　“什么？”程籽被这颠三倒四的话给弄懵了。
　　“就是说，过了今晚，明天我会把我最近所发生的都会一一地告诉你。不过，这可是个重担，你要和我一民扛吗？虽说，过不了多久，你想不扛都不行。”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呢。
　　“你说，真的？”程籽有点不可思议，她都有点怀疑这是不是梦了，可手上那颗不小心地被自己捏爆的葡萄告诉自己，这是真的。
　　“你觉得我是那种为了安慰别人而说谎的人吗？”
　　“你若骗我，我今后就再也不管你了。”想了想，程籽还是撂下了一句狠话。
　　路堇色听了倒没什么，此刻她还沉浸在即将向好友说出小秘密的喜悦中，倒是边上的系统，在无人观察之时，略微地抖了一抖，僵了好一会儿。
　　怒火迸发再熄灭，也才五分钟的样子。病房里恢复了它原有的安宁。
　　可这安宁还是被破坏了，是路堇色，她还是提起了那个彼此心照不宣却又闭口不言的话题。那个双方都在有意无意回避的话题。
　　“那里、怎么样、了？”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路堇色尽量控制自己不去回想她刚看到的画面，她怕回想起来了，她就没勇气也没脸问下去了。
　　“大概有近一百多人受伤，车辆损毁二十多辆的样子。”程籽静默了一会儿，还是咬着唇回答了。
　　“死亡人数呢？”
　　“二十个左右吧……”
　　“……”听清人数的刹那，路堇色的脑袋突然“嗡”了一下，对方还说了些什么都听不清了。
　　都不用问光看对方的神色，程籽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她不是没想过将话题岔开或是谎报一下，等对方精神好一些了再告诉她。但她也怕对方无意间通过了别的途径了解了这件事，毕竟现在网络那么发达。
　　尤其是如此重大的事故，现在网上都快闹翻天了。
　　所以也没多作犹豫，程籽还是将实话讲了出来。
　　“你别这样。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只是比别人更幸运一些，没受到太大的波及。而且，说实在的，这次事故所造成的伤亡人数真的已经算好了的！要知道，那康成广场可是市中心，人来人往不说，那车子引发的交通瘫痪更是常事。更何况还是正中午的时间段。你知道吗，有多少人都在质疑政府是不是为避免上面的责罚，人为的将数字报少了呢！”讲完实话的程籽，转头又安慰起了对方。
　　“……”
　　“你呀，别总觉得自己遇上灾祸却侥幸逃生是件羞耻的事，更不要觉得你欠了他们的。谁都有活的权利，只要不是踩着别人的命活下来就不需要去愧疚，更不需要为此生出负罪感来。堇色，能活下来是你的幸运，而不是罪孽。”说着，程籽将一碗剥好皮的葡萄送到了对方的怀里，还附赠了一把水果叉，“吃吧，葡萄很甜，吃了会好受一些。”
　　“唔。”听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等到往嘴里塞了颗葡萄后，路堇色就不自觉地落下泪来了，“好甜。”
　　看到路堇色落泪了，程籽才松下弦来，她可真怕对方又把一切给憋心里去了。再憋下去，真怕对方没炸伤别人前，先把自己给炸伤了。
　　“对了，橙子，你知道那辆油罐车是怎么上的康成广场的道路吗？要知道离那最近的都有两公里呢，而且还不在一条道上，怎么开到那里去了呢？”现在想想，路堇色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其中最怪的就是那辆油罐车了，她可从没在那附近见到过这种车呢。
　　再加上即将举行的国运会，这种大型的，装有危险物品的车辆根本就不被允许出入了的。
　　“我现在也不太清楚。据相关人员说哦，是小道消息哦，从监控上看，这油罐车的司机好像是喝醉了，开错了路，本该上加油站附近那条高速的，结果一拐弯拐进往市中心的道了。我估计他是真喝醉了，据说他都把同车的押运员给落在加油站了。”说说是小道消息，程籽却说的很是斩钉截铁，想来这消息来源十分可靠。
　　“喝醉了？是这样吗？”路堇色听了之后还是觉得怪怪的，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即将知道自己将迎来什么样的末日之景，而引发的应激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