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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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的第一个周末，梁桡在自己房间里收拾着东西，他把要带的钥匙、钱包、书装进黑白运动挎包内。
这是妈妈送给他的，已经有些旧了。
包的角落上纹着两个漂亮的字，是他的名字。
他轻轻抚摸了一下，这才把包挎在肩上。
可正当他要出卧室门时，电话响了，上面是班主任三个字。
梁桡接起：“林老师好。”
细声细气的声音传出，是有点软糯的少年音，听着就让人舒服。
面对这样的声音，对面的林老师也下意识放轻了声音，道：“梁桡，学费已经拖了一个周了，周一能交上吗？”
梁桡垂眸，好一会儿才答道：“林老师放心，周一能交上。”
“好的，你也不用急，实在交不上老师帮你垫着，你安安心心上学就好。”
“好的老师。”
梁桡的声音更轻了些。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周一交不交的上学费，他还差一百块钱，可就这一百块钱却难了他许久。
挂断电话后，梁桡走出自己的房间，转身认认真真把房间锁好，并且检查了好几遍这才朝外走去。
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男人，紧挨着沙发的地面上放着许多空啤酒瓶。
梁桡不看沙发上的人，直径快步出门，出去后他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心里庆幸那个男人还在睡觉。
出小区，他脚步有些急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不到十分钟，他走到一家副食店里，店里有个胖阿姨坐在收银台后。
她看到梁桡后，抬头打了个招呼：“梁桡，来了啊？”
梁桡点头，轻应一声“嗯”便把自己的包取下，放在自己常放的地方，开始搬着副食店外的批发箱。
胖阿姨看了一会儿梁桡的动作，梁桡长得高高瘦瘦，白白净净，头发还拢在胸前随意编成辫子，辫子尾端绑着一条颜色不再艳丽的红色发带。
这孩子，长得越来越像他妈了，打扮也越来越像他妈了。
你说好好一个孩子非搞成这样干嘛？
不过虽然打扮得像个女生，但力气确实比女生大点，这要是真找个小姑娘来货指不定的谁般呢。
胖阿姨兀自想了一会儿，又低下头继续看着自己的电视剧。
半个小时后，梁桡般完所有的批发箱，也把货物架上少的货全部补齐了。
胖阿姨看他弄完，便拍拍自己的腰站起来扭了两下，道：“店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梁桡垂下头，低眉顺眼地说道：“好的孙姨。”
他每个周末都会在孙姨的副食店打工，帮孙姨搬货守店什么的，每个月得四百。
孙姨是他妈妈的朋友，很照顾他。
孙姨走后梁桡就坐在收银台后，拿出书和作业做着，有人来的时候就站起来收银。
临近中午，他从包里拿出两个包子慢慢吃着，吃完又继续看书。
可本该平静的一天，下午却来一群不速之客。
三五个打扮得华丽花哨的少年成群走进副食店，把本就不大的副食店挤得满满的，他们在货物架上随意拿着水和零食。
只有其中一个少年走到收银台前，倚着收银台吊儿郎当地说道：“这位小姑娘，给我拿包软云。”
梁桡沉默了一下，这个人他认识叫孙簇，是他的同学，平时上学的时候就经常找他麻烦，他要是敢反抗就会被堵住教训一顿。
梁桡虽然心里不愿意和对方打交道，但还是转身给他拿了一包烟，不过在把烟递过去的时候，小声道：“二十二块。”
孙簇脸上的嬉笑不变，像是没听清般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真是小姑娘吗？声音这么小说给谁听啊？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顺势笑了出来。
梁桡有些害怕，这群人打人很厉害，他不想得罪。
他抿抿嘴唇，头埋得更深了些：“这包烟，二十二块钱。”
话音刚落，孙簇瞬间变了脸色，嗤笑一声：“小娘炮！给你脸了？”
说完他猛地伸手想去抢梁桡手中的烟，没想到梁桡低着头拿烟的手居然敢收回去。
让他抢了个空。
要换做平时梁桡肯定不敢这样做的，他惹不起这群人，但明天就要交学费了，要是被他们拿了这些东西，他的学费又凑不齐了。
没拿到烟，孙簇更加不爽了些，他没想到今天这个小娘炮胆子大了敢反抗了。
他一拍收银台，想要扯梁桡的领子。
可梁桡早知道他要为难自己，提前弓着身子朝后退了好几步，背抵在装烟的玻璃柜上，手直接拿起一旁的座机话筒，声音略微大了点：“你们不给钱就把东西放下，不然我报警了！”
尽管声音放大了，可气势还是不怎么足，甚至拿话筒的手都还在细微的抖。
可见他做这个动作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说完话，他就快速按了三下，最后手指放在拨通键上，缓慢抬头看向对面的孙簇。
不得不说，梁桡是长得好看的。
一双微圆的杏眸里面带着点慌乱地看着你，明明怕得不行，却还强撑着不愿露出怯意，巴掌大的脸本来就小了，脸颊再被两簇头发一遮，更加显得可怜和羸弱。
过于白的面容像是被吓出来的一样，明明尽显弱小之态，孙簇却不打算放过他。
这小娘炮长得好看又怎样？他就是看不惯他这副样子。
“让我们把东西放下？”孙簇略带不屑道：“这些东西你要是不孝敬我们，明天就别想好好走出学校！”
他在学校外面其实不敢过多的为难梁桡，因为总有些不长眼的会来帮忙，但学校里就不一样了。
学校里他把梁桡堵厕所里打一顿，都没人敢吱声！
“不，不要。”梁桡弱弱地说道：“你们再不把东西放下，我报警了！”
说着他的手背绷紧，因为过于白和消瘦，能清晰看见上面的青色血管和细细的手骨。
手指微微朝下压，看起来已经把绿色的拨通键按下去一半了。
只要完全按下，电话就会拨通，警/察就会来。
气氛瞬间凝固，两方都在无声对峙着。
可只有梁桡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是有多么无奈，就算今天孙簇放过自己了，可明天他还是会被打的。
他躲不掉。
在僵硬了几分钟后，孙簇率先恶狠狠道：“呵，好，明天再教训你！”
说完招手，带着四五个少年横冲直撞地出去了。
见人走，梁桡猛地松了一口气，放好手中的话筒，脱力地靠在椅子上。
他的背上和额头上不知不觉就起了一层冷汗，喘了几口气后，梁桡用袖子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开始去看那群人有没有偷偷带走什么东西。
这一看果然发现少东西了。
少了两瓶饮料和三包乐事，总共三十七块，他的工资要扣三十七了。
想到这里，站在货物架旁的梁桡垂眸，长睫如蝴蝶振翅般颤着，好半晌后才装作无事人般抬头，继续安安静静坐在收银台后，像个漂亮但毫无生气的人偶。
晚上下班后，梁桡从孙姨那里拿到了六十三块钱，是昨天和今天的工资。
本来应该按月结的，但他实在慌着交学费，就找孙姨提前结了。
回到家门外，梁桡没有立马拿钥匙开门进去，而是走到楼梯的安全通道里，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袋子，把六十三块钱放入袋子中，再把袋子藏在安全通道门后面。
这个点回去，家里的人应该醒了，钱容易被抢走，还是放外面安全点。
但也不能放太久，等那个男人睡了要拿回来。
开门回家，下午躺在沙发上睡觉的男人果然醒了。
那个男人一看梁桡回来，便大声吼道：“还不快滚去做饭！懒死了！”
梁桡抖了一下，快步把自己包放回房间就去做饭。
可当两人坐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梁桡还是没逃脱一顿骂。
“你这做的什么菜啊！就一个素菜怎么吃？！”
这男人蓬头垢面，胡茬拉渣，双眼里布满血丝，看见桌上就一盘炒青菜当即把筷子狠狠拍在桌子上，屈起踩在椅子上的腿直接登出，踹在梁桡的大腿上。
梁桡被踹的整个身子都歪斜几分，差点没从凳子上掉下去。
他抱着自己的碗，不敢看旁边的男人，头几乎低到碗里去，声音细弱蚊吟般道：“对不起，我，我没钱了，买不了菜。”
他的钱要拿去交学费，当然能省则省。
“没钱就去挣！”男人吼得震天响：“你不是有在打工吗！买菜钱都没有了吗？！”
骂了几句他似乎还是觉得不解气，抬手扯住梁桡后脑勺的头发，强迫梁桡抬头，毫不客气地朝他嫩白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梁桡被打的头一歪，脸上立马就浮现出一块红肿的痕迹。
他被拉得仰头，半站起来，脆弱的脖颈高抬着，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断。
他眼眶红了半圈，手反握住男人扯自己头发的手腕，哀求地喊了一声：“爸......”
好在被梁桡叫做爸的人也不想过多的废力，打了一巴掌后就把梁桡扔了回去，骂骂咧咧道：“下次要再是这种东西我打死你！”
梁桡被砸在椅子上，整个人都被砸懵了，缓了许久才嚅嗫着说：“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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