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欲转千帆舞》颜大师

4、固执☆觅凊

　　其实吧，装作正常的家也是正常的家。
　　——某些话

　　“我一直觉得她是一个真正的学神。”

　　“因为她打击人的方式都是不带血的那种，除了超满分设定。”

　　“你们说什么，什么不带血的，什么鬼啊？”

　　“就是上学期期末考试前的时候，她请了几天假，刚好那时候数学老师甩了几道题给我们不是吗？就是有一几何题的超变态的那次，记得吧，头疼几天都没辙，结果她一来，看着那题目一脸真诚的说，‘这个老师不是讲过了吗？’然后就是比数学老师的还清晰的解题思路，据我所知她没上补习班没请家教……”

　　“你确定？我记得，后来数学老师就差点跟我们发毒誓来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同任何同学讲过这题，而且那是超纲的！不仅超纲还是奥赛中的难题！数学老师让我们写那道题的目的不是为了巩固提高，而是弄来吓吓我们！让我们以为自己很菜必须努力学习！所以听谁讲的呢…”

　　“可她居然一脸懵的说，那些知识点不都讲过了吗……呵呵。”

　　“人家学霸——哦不学神肯定都是提前学习并不断加深的，所以当然也可能会以为自己学过。”

　　……

　　从七班教室路过的同学都可以看到，一大群人神神秘秘的聚在一起讨论着某种事情，不知道的，看表情会以为他们要起义推翻学校的统治。

　　可事实上只是八卦而已，而且差不多每个班经常都会有这种热闹的八卦大会，至于讨论什么，就看话题扯到哪里了。而七班又出离的团结，乌泱泱的人声鼎沸，认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也是应当的。

　　至于有人声称，这是班集体团结友爱的象征。对于这个说法，无法给予肯定答案。

　　闲着也是闲着，聊聊无伤大雅。也有作为旁观者的，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听八卦。

　　七班同学口中的“学神”江清言从外面回来，目睹的便是如此的一幕。

　　“嘿嘿，有什么好玩的事啊，我也来一份！”
　　“啊……哦对了，那个女子长跑你参不参加？我们刚要说这个，嗯，是的没错。”

　　场面有点尴尬，毕竟暗地里讨论别人不是那么正当，无论内容是好是坏，更别提他们刚刚聊到某些八卦。班长大人慕容急中生智的瞎扯一件事来作盾牌，不过也是事实。

　　“哦，校运会啊，长跑我当然参加，一班两员，我跟阿耐早就说好了，如果没有意外，我们两个就可以一起上了。”
　　“好好好，还以为长跑会找不到人呢，体委！”
　　不少人悄悄竖起拇指。
　　很好，两个重担落下了。

　　乌乌一直感叹自己命太好，位置：第二组的第三排——中间地带不靠前的绝佳地带，而正前方正是她们们七班的光芒之一——江清言，而她同桌是另一位之一——林耐安。

　　作为一名学神——大家封的，因为脑子好使吧——乌乌一直觉得江清言太不像学神了，常常有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在她眼前上演，乌乌在享受学神之光照拂同时，生活也添了许多趣味，比如现在——

　　江清言端坐着，认真的思考着，作为一名爱学习的孩子，自己的笔去哪里了。
　　作为一名强迫症患者，江清言的书桌向来整整齐齐，不同的东西被摆放一目了然，拿取也相当方便。
　　然而，神奇的是她翻起东西来是毫不留情，经常是翻得一片狼藉，找到东西才老老实实收拾好
　　所以，此时静好的人儿对着凌乱的书桌，有点煞风景。

　　江清言的同桌林耐安看起来有些无语，江清言对着原本可以跟兵哥哥的豆腐块被子媲美整齐的书堆纸张堆翻来翻去绝不停口的念念叨叨“我的笔”已经让人感到并佩服她……执着，现在坐着还能继续念叨，时不时突然弹起再次检查某个地方，佩服她的活力吗？能把人吓出心脏病的活力？
　　乌乌觉得林耐安翻了个白眼。

　　林耐安就是江清言的阿耐，也是一位看起来端庄优雅（？）的传说中的天才美少女（？），江清言的青梅。

　　“任务都完成了，休息一下不行吗？”
　　“不是，我是要记……记那个……那个什么来着？忘了，但是笔不见了，我什么都做不了，万一突然又有作业——唉，我心不安。”
　　“难道你备用的笔都没有了吗？”
　　“哦，是哦，黑黑不见了，我还有白白，灰灰……但我还是要找到黑黑！”
　　“嗯？你黑黑不是借给慕容了吗？我以为你是备用的白白不见。”
　　“啊，我什么时候把黑黑借给别人了？”
　　“……”林耐安无语。
　　“？”江清言与她茫然对视。

　　“今天早上！你，拼，命，的，在手机上，写你的，大作，的，时候！慕容来借笔！然，后！你，嗯嗯啊啊，就，借，给，她，了！”看着江清言懵了的脸，林耐安认命的恶狠狠的咬牙切齿的说。

　　那一幕乌乌也目睹了，学神就是好，学校三申五令不准带手机，但学神，归学校管吗？神啊，为了学校领导的神经注意影响吧。

　　“啊？哦，这样啊，我也许没注意就忘了，非常感谢你，我的同桌！”
　　“滚，神经病。”林耐安一脸嫌弃的躲开江清言爱的抱抱。
　　江清言也不在意，悠悠念起古诗词来，开始新的大业：收拾东西。

　　……

　　校运会很快就来了，作为长跑选手，江清言和林耐安不仅加强了锻炼而且都被好好的喂足了营养。
　　——听说是江清言嚷嚷了不起的自己要跑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消耗所以非常非常非常非常了不起（江清言自己的说）的长跑。于是爱孙心切的江家奶奶就让江清言捎着同她一起参加长跑的好友林家的林耐安，好好喂了几星期的营养大餐。

　　长跑，班级肯定要做好坚实的后盾，动静要结合。
　　静，大本营肯定有人守着，葡萄糖水肯定已经备着，更不用提紧急的医护用品。
　　而动，拉拉队的队员嗓子也在润着，许多同学都在磨拳擦掌着——热身——准备着陪跑。
　　当然，还有所想象不到的：全程跟拍——风雨无阻不畏长短跑只为了为同学们实时转播。也许好无语。

　　谁说只有赛道上的激情？不说声音动作俱全的拉拉队，看陪跑的同学吧。
　　长跑不能全程陪？至少，看起来少数人做到了，不过还有许许多多同学是精明的场内两头两头的跑，这样可以节省体力，又可以更多地陪跑。看起来，这才叫真正的人潮。
　　看着一潮又一潮的同学从这头涌到那头，一拨又一拨的呐喊声，心也被搅起来了。仿佛置身于热烈的海洋！其中的激动这是语言所不能体现的！非要呐喊出来，便只有两个字：年少。

　　江清言和林耐安的比赛在下午的最后一场，同学们一起跟着她们来到赛场边上，全班同学聚集。
　　体育好的男生女生都已经准备全程陪跑，跟拍的也打开了手机，还有人开了直播，给大本营的同学仔仔细细看完全过程，也就在集体活动的这个时候最有同学爱。

　　乌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怦怦然，不过比赛还有好一会儿，因为前一场比赛有点问题，裁判评委们正在忙着呢。
　　于是大家占了个起跑线旁的位置，在班长大人的号召下同大家一起热乎乎的喊着各种新鲜出炉的即兴口号为运动员们打气做好心理准备：
　　“不见黄河之水，只见江林风采！”
　　“天下我七班，七班我双神！”
　　“江清言！林耐安！A市一中F2！我们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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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种沙雕，只有想不到，没有喊不出，因为平时都是多重意义上的称霸学海二人组吧，她们二人人气也是非常好的。

　　“我也爱你们哦，去帮我们准备获奖感言吧。”
　　“姓江的，低调点，其他班的面子还是要的。”
　　“嗯嗯阿耐，我们就给别班留点参加比赛的勇气吧——这样，准备慰问致辞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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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紧张的赛场，她们两个当事人却像说相声似的你来我往，惹得别班相熟点的同学都过来打趣了。狂妄，但是青春的我们，狂又如何？而且都初三了，此时不狂何时狂？
　　哪怕有砸场子的嫌疑，乌乌还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不过大家也都笑了，也是，我们是一个集体，乌乌想最后的集体活动，放肆一下。

　　慕容这孩子身为班长居然也来皮一下凑一份热闹。
　　“请问二位选手，对此次比赛有何看法？”
　　“我们啊，阿耐你怎么说？”
　　林耐安没有说话，只是悠悠晃出两根手指头。
　　“没问题？”
　　“前二名？”
　　“等着和冠军留影？”
　　“二位是无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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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耐安笑着没有回答，倒是江清言看看这个，又看看这个，笑盈盈的说道：“都猜不到吧，我就告诉你们答案好了，我们要套圈。”
　　声音不低，而且是独有的悦耳，不少人都听到了。

　　“所以意思是你们两个都去套圈！长跑诶！不过也是，万一其他班的太菜了还好说，就不怕体育生……”

　　“是啊，不过你们还是不对，我们是要他们半数的圈，也就是两圈。”江清言没理会什么，轻快的说。

　　一千五的比赛，将近四圈操场，初中生，平时也差不多了。不过扬言要套圈，还是套一半，这就有些过了。
　　她们语出惊人，不仅乌乌她们班寂静，旁边别班的也寂静了。不过大家非常给力，一下子用热烈的声音盖过了别班那也许即将出口的不谐之声。

　　当然，会走在一起的几个班，感情还可以的其实，加加油也会。而且美人是天下这公共的——倒一也可以是冠军，没错，加油就对了。

　　“江清言，你过来一下。”失踪已久老班突然冒了出来。
　　“我陪你去。”
　　看着老班领着江清言和林耐安离去的身影。
　　“老班这是要给她们做思想工作，别太骄傲？”
　　“不知道，不过应该是这样，毕竟长跑嘛……”

　　江清言和林耐安回来后，安静了，也许老班的洗脑说太厉害了。
　　但面无表情。不不同于平常的嘻嘻哈哈的样子，让人看着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林耐安对江清言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江清言点点头，也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嗯，乌乌看着挺好的，心态回归，挺正常的。

　　随着鸣枪声的飞起，热热烈烈的呼喊加油声也随之放飞。
　　江清言和林耐安也没有说大话，一开始她们也随着各种声音一起“嗖”的飞出去，一下子领先一大段——她们体育确实也不错。陪跑的、跟拍的，这下子不成了，追了一圈，最后陪跑的选择性陪跑，跟拍的只能分组或定点拍摄。

　　但是，问题是长跑比赛看的是耐力，一开始就飞那么快，到后面体力耗得起吗？到时候岂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她们不要太逞强啊！
　　乌乌的心不由得又绷了起来，也察觉到身边因腿伤留守在此的慕容急得跺脚，她已经追上去打算说她们几句了。

　　算了，身体第一比赛第二，到时候不行别强撑就好，都是学神，就当给其他同学留条活路……乌乌一边嘶声呐喊，一边默默地在心里打好安慰人的草稿。

　　看着已经开始紧张的老师同学们，无奈。
　　然而她们从来没有使人失望，在许多人内心不同的波澜起伏，为之感叹的时间里，她们已经套了后面的一圈了！
　　刚跑了几步的慕容停下了，乌乌也捂着刚刚闹起的肚子跟着慕容一同停了下来——她们看起来非常轻松！真的，让人不禁怀疑保存体力战略的正确性——大家都心就又热乎起来了，惊讶，激动，希望，甚至可以看到里边有许多小人儿呼哧哼哧的搬烟花。
　　呐喊更积极了！
　　“不愧是两位大大，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
　　“照这个趋势，妥了！”
　　“太棒了江神林神！真正的学神应当如此！”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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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有同学也搞起事情来了——：“加油！江神林神！让人间的我们看看，长跑套两圈是什么样！”
　　明明只是一场比赛，选手人气好，也为班集体，就是这样让人热血沸腾！
　　大抵其他选手气不过，也开始加速了，然而，七班那两位大大已经套了她们两圈了……

　　剩下的只能看了，真的只能看，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她们又套了圈，三圈，事不过三，刚刚好，撞线去。
　　两位大神稍稍比拼了一下，最后是江清言撞线。
　　烟花绽放，炫了美了七班同学的心——哦不，有疑问，她是不是开了外挂？

　　然而，江清言撞线之后，掠过了簇拥而来的同学们，回跑道上，继续跑下去，留给同学们一个清冷的身影。林耐安也没有停下，追着江清言一路跟在她身后，大家愣了一下，不知所故，议论着，最后热情澎湃选择继续给她们加油。

　　她们没有停下，套圈活动持续不断，等到其他班最后一个奔了终点，也没见停下，只看见，江清言跑过去的时候，看到她的脸一掠而过，但，面无表情，一种霸道阴戾的气场，慢慢的展露出来……

　　不知道跑了多少圈了，身边的同学已经开始担心了，喊着，追着，想拉着。也有老师注意到叫人了。
　　林耐安跑着跑着，体力消耗过多慢慢停了下来，停在边上，淡淡的看着现场，低头，沉吟。

　　比赛结束人群由操场散向校园各处，处理人间杂事，但也有看到这幕的同学停在边上，不知说什么。

　　乌乌刚刚看到老班和几个老师加一群同学过去横在跑道上，要直接拦住江清言，江清言过来的时候，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推人，她的手腕纤细白皙，力道却大得惊人，有位女老师从身后拉，被狠狠的甩开，林耐安看到这一幕，又追了上去。

　　局面奇怪，光看着是没有注意到后边一个又一个走过来，但感觉到有人从身旁过去——陪跑，然后是越来越多，像磁石一样，跟着江清言跑。乌乌最后也顾不了什么拔腿跟了上去……奔跑的人如逐走的浪，他们来自大海深处……

　　这不可能！多少圈了，她怎么还能跑！跟跑的人许多渐渐停了下来，喘着气，让江清言从身边经过，试图拉的，不可能成功的。
　　移动的影子越来越少，不得不停下来，弯着腰，大口呼吸着，乌乌拖着脚步走到跑道旁边，差不多同时停下的慕容也拖着脚步来到我身边，手搭在乌乌的肩膀上，听见她喘气的声音，也听见她说话的声音：“诶妈呀，她……她该不会是……好像听安安说……想跑十倍吧！三十圈了！不能做到啊啊啊！”

　　“……你知道是什么！你不知道什么样的你才让人高兴么！”

　　乌乌和慕容拖着脚步决定继续走走，也许并没有太多圈，看样子这时候应该是最后几圈了。
　　然后就听见前面林耐安的声音，愤怒，绝对是愤怒。林耐安这个少女说话的时候语气会时不时上扬，带着独属她们的骄傲，而愤怒的声音，更是气势如虹，换平时有得江清言紧张了。然而江清言着迷了一般，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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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结束时距离比赛结束已经不知道多久了，只知道人少了又多了，跑的圈数一直是多了，最后，当江清言终于停下的时候，我看到慕容眼底明显的惊骇，她喃喃自语，直接倒在操场上，休息身，休息心。
　　不少人都倒在操场上了，说实话，主动被溜的这么多圈，乌乌感觉挺畅快的。

　　但江清言没有，她向着校门口，信步走去。乌乌跑上去，江清言此时气场太强，似不好接近，不好问，乌乌便尽力喊住了即将跟上去的林耐安。

　　“江清言她怎么了！怎么那么能跑！”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林耐安停下，冷静的对乌乌灌鸡汤说，“往往做不到的事，都是自己潜意识觉得，自己不行，自己就不可能激发得出潜力。”
　　“那她…”
　　“她——催眠了自己吧，呵，固执。”

　　然后她转身，快步走到到江清言身旁，不知说着什么。

　　哦，按时间已经下课了，公立初中是全封闭住宿的，但江清言和林耐安几乎不在学校过夜，甚至晚自修都不会去上——外宿也不是不行，有时候也会干脆白天都请假不来。儿戏似的，但人家的成绩跳级离开这是没人敢质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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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江清言和林耐安终于在学校出现了，又是平时的模样，看不出是前几日疯子般的人。林耐安没有说原因，乌乌也不想去问了，平时是混得不错，但关心归关心，那可能涉及人家的隐私。
　　“江清言。”
　　“啊？”
　　“给你。”

　　乌乌递过去一块糖，“作为对前桌帮助我那么多，我应该感恩感恩。”
　　江青言挑眉，她笑盈盈的说：“非常感谢乌乌同志。”
　　笑得真的很开心。

　　乌乌不知道说什么，说不用谢？
　　只好就随口说：“没什么，对了，校庆联欢会，就在月末了，白天有游园活动，晚上就是晚会，鼓励各种个人才艺展，各种各种都可以。老班要我们最好早点准备好，整数的校庆呢，早早的开始准备——搞好一点，你要参加吗？”

　　“她当然参加啦，这可是我们江神大显身手的机会，对吧。”林耐安从外面走回来，揽住江清言的肩膀，说话是那种半开玩笑语气。

　　“当然当然，我和阿耐的主场，没有我们怎么行？”
　　慕容这孩子也靠了过来：“你们说什么？那么高兴？”
　　没什么，就是笑声一片罢了。
　　乌乌恍惚了一下，感觉，人间悲喜不相通，但可以共享吧。
　　是话题不知道要飞去哪里，模糊成了笑声一片。

　　毕竟百态交集，是红尘灯火，对少年而言，是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