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大人的小娇夫》作什么妖

98、你的秘密

　　莫貂还是穿着那身深绿色袍子，唇上和唇下的胡子连在一起，遮住了小半张干枯的脸，他双眼凹陷，看着像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不过眼睛依然清明。他腰间挂着葫芦，腋下夹着生死簿，人隐在地外境的无比黑暗之中。
　　直到幽无从天而来，薄薄的一层白光如纱从天披下，也笼在了他身上。
　　“大人。”莫貂作揖拜了一下。
　　幽无点了下头，“莫爷想跟我说什么？”
　　“大人，你在失忆前曾交代过我一件事，我查过了。”莫貂正色道。
　　幽无看着莫貂，他没想到莫貂主动找自己是为了这件事，明明之前不是不记得了吗？

　　“我一直在查这件事，之前之所以不说是担心走漏了风声，现在事情都查清楚了我想也是时候向你汇报一下。”莫貂没看幽无，但他就像是能听到幽无的心思一样，几句话就解了他的疑惑。

　　幽无信了，莫貂做事总有他自己的想法，幽无一直很信任他。
　　“那你查到了什么？”幽无问。
　　“飓风集团是裴颖风名下的产业，人猫事件就是他在背后一手操纵的，我查过，裴颖风此人做过不少违法乱纪的事，为了名利什么都干得出来，就是他那些公司也尽是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骗到手的，时间久了，他的名利心愈发膨胀，能做出人猫事件也就不足为奇。”莫貂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个幽无都知道，问题是裴颖风是怎么做到的？肯定有人帮他，帮他的那个“神人”到底是谁？

　　“他怎么做到的？”幽无问。
　　“不知道大人还记不记得周大晖这个人？”

　　按照幽无给自己的设定，他应该是不记得的，但他没回。
　　莫貂也就默认他不记得了，“周家世代有通灵的本事，替人改命避祸，渐渐的声名鹊起，本来这也没什么，可到了周大晖那一代，他打起了地府的主意，多次请灵，试图与我们订立盟约，为人延寿，我们自然没有答应。可是后来他们家就投入到飓风集团门下，帮裴颖风做起了事。”
　　“所以，除了人猫事件，裴颖风死没死这还是一个问题？”幽无似乎明白了什么。
　　莫貂微微点头，“周家那个大孙子周弋之前是替裴颖风做事的，大人如果想深究可以去问问他。”
　　“事情不是交给你办的吗？”幽无拿出平常少有的严厉。
　　莫貂低头，“大人你了解我的，我很少去上面，即便去了也不愿意多待，周弋人又失踪了，我不想花太多时间去找他。”
　　“你都找不到？”
　　“是的，他们周家十分神秘，精通许多奇门秘术，就是我们地府都无法破解。”
　　“我知道了。”幽无从地外境望向地面，他看到那里有白色的“浮尘”在飘，纷纷扬扬往下落的样子又不像无涯海里那些由人苦痛的记忆凝结而成的浮尘。
　　幽无认出来，那是雪。
　　他有一千多年没见过雪了，就是在生前，他也只见过一次雪。
　　“我走了，你回去吧。”幽无说完，一个闪身又回到了五百多米高的摩天大楼楼顶。

　　“怎么现在才回来？”凌熙身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幽无伸出如雪花一般白皙的手指轻碰了一下凌熙头顶上的那几片。
　　“好美。”幽无俯视着钢筋水泥浇筑成的城市，阴云密布的苍穹下片片雪花从他的头顶飞舞而落，整个世界就像是装在水晶球里，被谁突然拿起来晃了一下，于是雪就飘下来了。
　　幽无看得呆了，手放在凌熙头上忘了拿下来。
　　“这么喜欢？”凌熙微抬起头，幽无的手落在了他的额头。
　　“喜欢。”幽无呆呆地望着。
　　“喜欢就拍下来啊，以后想什么时候看都行。”
　　“拍下来？”幽无没太听懂凌熙的意思。
　　凌熙拿出手机对准幽无，“对啊，拍下来。”
　　“我不上镜的。”幽无别过脸，不敢看镜头。
　　“没事的，周大爷开过光，保证能拍上。”凌熙把手机调到自拍模式，站起身一只手揽着幽无，两人背对着摩天大楼的围栏，镜头里是漫天飞雪的苍穹，以及露出几个小角的建筑。
　　凌熙咧嘴笑着，笑容温暖得仿佛能融化满天的雪，幽无抬头看他，他总爱看凌熙笑，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凌熙的笑更能温暖他的心。
　　像以前一样，镜头里只有凌熙的脸，幽无虽然贴着凌熙站，但是他就像空气一样，在镜头里没有留下任何影子。
　　凌熙按下快门，连拍了好几张，随后他没再看拍的怎么样，直接关了手机收进口袋。
　　“真的能拍下来吗？”幽无心里是极其希望能留下一张自己和凌熙的合影的，这样，就算有一天他永远消失了，这世上也算是有东西能够证明他来过。
　　“回去你就知道了。”凌熙故作神秘。
　　“回去？”
　　“对，回我们的小窝。”
　　“好，先回去，我还有事情要跟你说。”

　　幽无抓住凌熙的手，又是一个闪身，两人就回到了他们的出租屋。
　　“莫爷跟我说周弋不见了，找不到他，他还怀疑人猫事件是周家所为……”幽无站在窗边神色凝重，回过身看向凌熙的瞬间，眸里蓦地闪过一道光，那光绚丽多彩，绽开的瞬间宛如烟火。
　　“看到了吗？”凌熙手上拿着一张塑封好的五寸照片，照片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两个互相对视的两个人。
　　一个高高瘦瘦，笑得好似比八月的阳光还要明媚，另一个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清冷的样子皎洁得胜过十五的月亮，他仿佛被身旁的阳光吸引，看似冷静的视线里夹杂着热切与靠近的渴望。
　　“怎么拍出来的？”幽无走过去，双手接过凌熙手里的照片。
　　他像是从没见过自己长什么样，用指尖轻轻地碰着照片上的自己。
　　“就是借周大爷的相机拍出来的，那个时候洗出来之所以看不到，是因为没有宝器开光。”
　　“你用蝉给它开的光？”幽无马上想到。
　　“是的，我家大人真聪明，真是一点就通。”凌熙脸上带着笑。
　　看着十分正经，幽无忽地察觉到哪里不对。
　　糟糕！自己又说漏嘴了。
　　幽无早就不会跳的心脏因为过度惊吓恍惚间都好像猛地跳动了一下。
　　“因为我每次下无涯海都会把之前的事忘了，所以后来我就会有意识地记录下来一些有意义的事，所以所以……所以我记得我当初把蝉送给了你。”幽无努力自圆其说。
　　凌熙也不知道信没信，他就是笑，但笑得不带温度。
　　幽无还想继续解释，凌熙却转身去找斗笠玩。
　　“斗笠啊斗笠，你真是条傻狗，比我还傻。”凌熙蹲在斗笠的小窝前，伸手去摸它的头，但斗笠不让他摸，怏怏不乐地站起来窜到了幽无身后。

　　越解释越说不清，幽无清了下嗓子，想把话题拉回到正事上。
　　“那个我打算去找周大晖，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凌熙还是背对着他，他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摸摸后脑勺答道:“你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幽无正好也想借机逃离房间里诡异的氛围，凌熙不去正好合了他的意，他应了一声，随后就独自一个人离开了房间。
　　他没带斗笠，因为斗笠活了千余年，是灵犬，留下来可以保护凌熙。
　　虽然斗笠极其不愿意和凌熙待在一起，可幽无的命令它又不得不听。
　　幽无走后，凌熙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之后又转身面向了斗笠。
　　“你主人那么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凌熙一脸黯然地看它，心情似乎很不好。
　　“汪汪汪。”斗笠回了他。
　　凌熙假装听懂了，自言自语地说着，“是不是因为我们太像了，都是傻狗一条？”
　　斗笠如遭电击，尾巴突地一下竖起来，怒吼了两声，似乎很不认同凌熙的话。
　　凌熙强行搂住他的脖子，揉着斗笠的脑袋，“你还想不想陪在你家大人身边了？要是想就带我去找貂爷，我有事问他。”
　　“汪汪！”斗笠竖着毛绒绒的耳朵不为所动。
　　凌熙揉着他的耳朵，把它顺滑的毛摸得像是用坏掉的毛刷子，“我告诉你，我现在非常怀疑你家那位活了上千年，但心智还没十岁小朋友成熟的鬼使大人在无涯海里没有好好修复身体，他明明就没有忘掉我，如果真是这样，那他非常危险，也许有一天就会灰飞烟灭，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你怕不怕？”
　　斗笠又跳起来咧着嘴“汪汪”叫了几声。
　　“你急我就不急吗？这家伙太不让人省心了，他是不相信我的魅力，觉得我不能让他再次爱上我吗？真是开玩笑！”凌熙拧着眉生气的样子此时和斗笠如出一辙。
　　“所以，我们得找莫貂问清楚，这个老家伙老谋深算的，一定知道你家大人的情况！”
　　“汪汪！”
　　“好，既然你同意了，那就带我下地府吧。”
　　“汪汪！”

　　幽无离开后再现身就是在周大晖家的院子门外。
　　周大晖像是早就料到幽无会来，早早地就在院子门外等着了。
　　“大人。”周大晖对幽无作揖行了个礼。
　　幽无向他颔首问好，“周大爷，我来只是想问你知不知道周弋现在在哪？”
　　周大晖长叹了一口气，爬满皱纹的嘴角抿了两下，“大人，这孙子已经不是我周家的人了，他去了哪我也不知道。”
　　“你口口声声说不认他，可是他那些手艺又是从哪学的？不是你教的？”
　　“他出生的时候我见他有赤瞳，就知道这家伙天生不安分，后面故意冷落他，告诉他他那只眼睛不祥，让他不要随便给别人看，谁知道这家伙天生反骨，我越是想埋没他，他越是不服，自己想方设法地去学些旁门左道，所以，他那些功夫不是从我这学的，但是却早已经超过了我。”
　　“我知道了，”幽无用他那双晶莹剔透泛着淡蓝色光晕的眸子注视着周大晖，他眨了下眼睛，如蝴蝶扑扇着翅膀，在空气中轻轻划过，“你知道他在哪？”
　　周大晖张大了嘴，唇上花白的胡子打着颤，一双清明的眼睛里露出浊色，像是在疑惑幽无为什么如此笃定。
　　“周弋之前帮裴颖风做事，你知不知情？”
　　“我……知道。”
　　“那周弋帮裴颖风做了什么你可知道？”
　　周大晖眼里露出前所未有的惊慌，“我不知道，但我猜过，这孙子肯定没做好事，之前也劝过他收手，他答应过我不会做太过分的事。”
　　“好，我信你，既然你不知情，那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幽无淡定如水的眸子注视着他，“我不会对他怎么样，我只想知道真相。”
　　“您……”周大晖如风中摇摆的残烛，颤抖着双手，对幽无作揖拜了下去，“您不会带他走？”
　　“我为什么要到他走？我只带该走的人走。”
　　周大晖全身如散了架，双腿一软，人跪在地上，“他用特制的隐香隐去了自己的踪迹，但是我能闻到味道，就在景和大厦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