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太温柔》不蘸醋

96、喜帖

　　雯儿和田炆在门的两侧探出头来。雯儿先说话，“你们在这里闲聊怎么也不叫上我？” 说完，便一脚跨过门槛，走到汪直和淑澹之间，让汪直起开给她让位。汪直不依，说明明是他先来的，哪有让位的道理雯儿没有位子坐就去自己房里把凳子搬来。雯儿以这是自己家为由让他起来，汪直便以来者是客，做为主人应热情招待为由，死活不让座。
　　“你们为何一见面就要吵呢？” 淑澹问道。
　　“我们没有吵！” 两人齐声回答。
　　“不就是少了几个座位嘛，我去搬。” 田炆说道。
　　田炆一走，汪直就说笑：“看看田兄，有财又有义—” 周祎踢了汪直一脚，“你干嘛，我在姐姐面前夸不得其他男子是吗？我又不是想让姐姐嫁与他，就不能等我我把话说完吗。”
　　“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哼，鬼才信！说到哪了，你们说我认他做义兄如何？”
　　“你怎么到处认亲呢？” 雯儿说道。
　　“我这叫广交好友，你懂什么？这样等我功成身退了，就有闲暇游历这大江南北，到时候我每到一处连客栈都不用找了，直接到友人的家暂住，岂不美滋滋。”
　　“是功是过还不一定呢。” 雯儿说到这时，田炆正好搬来三张凳子，雯儿接过凳子坐在了汪直和淑澹之间。对于雯儿刚刚的话，汪直只是笑了笑，没一句反驳，接着转头对淑澹说道：“明日一早我把淼淼带出宫来，难得的好日子一定要让他在场。喜服试了吧？你看周祎只顾着黏着你了，连这些事都要我操心。要是没有我，恐怕这婚事不用办了。” 周祎和淑澹知道汪直这是在等着被夸，他们相看一眼后，轮番夸耀汪直的办事效率高。
　　“不像有些人，明明是新娘子的好友，却什么忙也没做。” 汪直这指向非常明显，雯儿一听不高兴了，“我才不是什么也没做呢，我……我可以帮忙持扇还可以给淑澹梳妆打扮，保管明日她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姐姐本来就漂亮，我看连粉黛都用不上了。” 汪直的嘴甜，说得淑澹都不好意思了，只能低头抿着嘴窃笑。
　　“我们谈论得如此高兴，好像还没通知娘亲和我那两位好妹妹。” 汪直现在一口一个姐姐、娘亲和妹妹叫得越发顺口。周祎虽然听着有些怪异，但汪直乐意他也管不着，更何况这不是什么坏事，就随他的便吧。汪直看向周祎道：“该你做了。还有顺道去通知马太医、瑄齐姑娘、尖儿和张大人让他们明日务必要出席这桩喜事。” 说完，便从携带的包里头掏出几张喜帖递给周祎。
　　周祎双手接着请柬，轻轻握住喜帖的两边以免把它们给捏皱了。他的嘴角微微颤了一下，此刻他真的无比感激汪直，这是除了淑澹脱籍的凭证外，最珍贵的一份礼了。他再翻开喜帖低头仔细瞧瞧喜帖上的文字，他和淑澹的姓名总算并排在一起了，他细细地抚摸着每一笔，看得出这是出自汪直的手笔。“写得真好。” 周祎感慨道。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写的。”
　　淑澹站到周祎身边，看了喜帖，激动得说不出话，片刻后才对汪直说了感谢的话。这四个字对汪直来说似乎是得到的最好听的一句称赞。他怕自己忍不住暴露出自己的情绪，又像上次马太医给他夹菜一样不争气地掉了几滴泪被他们几人笑话，于是让周祎赶紧送请柬。
　　周祎先是去了马太医府邸，再去找未来的丈母娘和小姨子。他忐忑地敲打大门，开门的正是淑淳。淑淳一眼就看见周祎手里的请柬，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她让周祎把请柬交给她，并说道：“我们本就一家人，这就不必了。” 淑淳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吉日，吓了一跳，说道：“明日！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呢？”
　　周祎不想再延后婚事了，连忙说道：“都已准备就绪了，就等你们了。”
　　淑淳笑了笑，答道：“娘就等你们的茶呢。还有我之前做了一些过分的事，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从来就没怪过你，我想淑澹也是一样。”
　　淑淳话锋一转，“但如果你胆敢欺负姐姐，就别怪我把她从你身边带走！”
　　“这你大可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她了，包括你。”
　　“咳，好了。其实汪直已经送来了明日所穿戴的衣服首饰，他说作为娘家人不能穿得太寒碜，还说淼淼也会来，真是太好了。我们每个人的日子会过得越来越好的。”
　　周祎点头，“一定会的。“
　　在周祎离开后，汪直就当着淑澹和田炆的面问雯儿：“你呢？是陪淑澹去南京，还是留在这里陪张大人，还是和田兄回苏州？”
　　“这问题我想过了，我决定先陪淑澹去南京，至于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田炆瞥了一眼雯儿，他其实是希望雯儿能和他一起回苏州。他第一次来教坊司想替她赎身时，就已经那么想了，可半路偏偏杀来了张大人，可恶的是他连张大人的大名都不知道，心里只能骂“那个姓张的”，骂得一点儿都不过瘾。不过，刚刚雯儿的回答似乎代表了他还有机会，他还年轻，至少比张大人年轻多了，他该是能熬到雯儿做出选择的那一天。
　　周祎看着手里的请柬还剩最后一张，可汪直说的那些人皆已拿到请柬了，还剩谁呢？周祎很快便有了答案，但是他却不知那人的家在何处。一筹莫展之际，周祎翻开了喜帖，那人的住址果然写在了张小纸上。周祎照着纸上所引的路走去，很快就到了。他敲了敲门，一位仆人开了门。
　　“我是来找沈温的。”
　　仆人请周祎进屋喝杯茶，他去请自家的公子出来见客。
　　沈温一听有个年轻的男子来找他，立刻放下手里书，快步走到大堂见客。周祎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向他靠近，赶忙站起身。他们俩一相见，便客气地向对方拱手。沈温先开口，“是要请我去喝你们的喜酒吗？”
　　“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这神采奕奕的模样，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其实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今日总算有个了结了。” 周祎把最后一张喜帖拿出，递交到沈温手上。沈温翻开喜帖一看，看到淑澹的姓名旁写着另一个的姓名，顿时五味杂陈，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放下了。他衷心地对周祎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并承诺明日他定会出席的。
　　在周祎走之前，沈温鼓起勇气问道：“我和你，和淑澹是朋友吧？”
　　“是。” 周祎没有一丝犹豫。
　　“那等我成亲的那一天，你们也会来吧？”
　　“恐怕不能，我们过几天便要前往南京，到时候有没有机会再回来，还真说不准。”
　　“是这样啊。” 沈温发出一声叹息。
　　“我们人虽不能来，但礼我们定会托人送到。”
　　沈温苦苦一笑道：“也行。不和你多言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你可有得忙了。”
　　周祎再次向沈温道谢，便离开了。沈温看着周祎远去的背影仿佛能看见淑澹就在周祎的身边，他们不仅有说有笑地并肩同行，还离他越来越远，或许明日就是他和淑澹的最后一面了，沈温意识到这一点后，连连说好。
　　周祎回到雯儿的宅子时，已是酉时了。想去找淑澹却被雯儿和汪直拦住不让见，说要按照习俗出嫁前几天新娘和新郎本就不能相见，现在就一晚已经够短了，他们让周祎忍忍，反正明日过后他们便视为一体，想不见都难。
　　“我还有几句话没对她说。”
　　“还怕以后没得说吗？” 汪直边说边拉着周祎离开。
　　“这……这”
　　田炆也跟着把周祎拉走。等他们几人走开了，雯儿赶紧把门锁上，对淑澹说道：“汪直给的这把锁还真有用。要是在教坊司也能上锁多好啊，这样我们也不用那么提心吊胆了。”
　　“以前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雯儿轻打了几下嘴，说：“不提了，不提了。” 然后走到淑澹身边，问道：“淑澹，你说要是女子也能像男子一样纳妾那该有多好啊。这样我就不用那么纠结了。”
　　“哦，你不是说过你喜欢张大人吗？”
　　“是这样说过没错，但是田大哥昨日说他自幼就认定了我是他未来的妻子。”
　　“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或许我两个都喜欢呢，这可愁死我了。淑澹，你说我是不是很贪心？啊，我该怎么办？”
　　淑澹耸肩道：“我也不知道，或许你过了一些时日便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那只能等了……真的不能都要吗？” 雯儿真诚地问道。
　　淑澹笑出声道：“我是没听闻过类似的事，但是你要想啊，不能只是你一厢情愿，还得是他们乐意才行。”
　　雯儿失望地哦了一声，淑澹戳了戳雯儿的脑门，说：“快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