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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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警视厅。
友成信胜和目暮十三整理着手上的报告，同时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
他们从把高桥幸治押回来起就陷入忙碌。审讯、笔录、将之前几个以意外结案的案子重新打报告说明情况，各种流程极其繁琐。这还是在高桥幸治供认不讳节省了审讯时间的情况下。
“石井干夫、弓野启之、今平浩治、大川健一...”目暮十三扶一下帽檐，神情颓丧，“我居然没有发现...大川健一的案子我们还一起去了现场。”
“这不是你的错，目暮警部。”友成信胜活动一下僵硬的肩膀，扭头道。
“你看，”他试图用事实来安慰低沉的同僚，“浴室里漏电使人触电身亡的事故太多了，连弓野启之的家人都没有怀疑。石井干夫被花盆砸中那天正好刮大风。今平浩治醉酒落水也很寻常。大川健一被替换了保健品，药物延迟发作。这些意外，谁又会去怀疑呢。”
“我知道的，友成警部。”目暮十三握紧手中的报告，“我只是在想，如果我能在他看完那些卷宗后更关心他一些，他会不会就...”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友成信胜拍拍他的肩膀。
“不说这些了。”目暮十三打起精神，“后续要处理的事情，人手是不是有些不够？”
“是啊。”友成信胜点头，“先按照紧要程度安排吧。”
重启已结案的案件要告知家属。不说本来以为的意外去世变成谋杀后家属们的反应，就说这些受害人被高桥幸治杀害的原因...
拿石井干夫的案子来说，他的父母还在和被砸婴儿的家人打官司。他们不肯承认是自己儿子扔的石头，也不肯赔偿，还说出“我的儿子才十一岁他能懂什么”之类的炸裂发言。很难不担心他们知道实情后把儿子死亡的原因扣到婴儿一家人头上，双方可能会在警视厅打起来...
而且如果这件事被媒体知道了，又会掀起一阵风波。
他们需要做好各种预案。
“对了，”准备去送报告的目暮十三想起来忘了一件事，“栖川君发消息说临时有事，问笔录能不能之后再补。他报案时做的笔录很详细，我就和他说不用补了。”
“嗯。”友成信胜道，“他已经做了很多了，后面的情况有我和其他人的笔录。”
“加油吧，目暮。我们可不能落后太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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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
接连两天的大雨令大阪的空气潮湿度升级。栽种在音乐厅外的灌木丛被修剪得端正整齐，散发出泥土和草木混合的湿润味道。
“小兰，这个位置听演奏超棒的！”
音乐厅二楼的右侧，一身鹅黄色小裙子的铃木园子牵着毛利兰的手，一起垫脚向摆放着一架黑色三角钢琴的台上看去。
“哇！”穿着和好朋友同款蓝色裙子的毛利兰双眼闪闪发亮，“为什么呢？”
“这里更靠近钢琴的箱体，音色会更好听。”铃木园子道，“姐姐听钢琴独奏的时候最喜欢这个位置了。”
身为铃木财团的大小姐，铃木绫子的音乐鉴赏能力极为出众。铃木园子跟着她听了不少演奏会，耳濡目染之下学到了很多。
这场演奏会，铃木绫子本来已经买好了票，却被学校的事情绊住了。
“姐姐说这里的位置不对外出售。”铃木园子扭头看向工藤夫妇，“叔叔阿姨，难道你们认识阿莱西奥？”
工藤优作正在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机缘巧合下认识了阿莱西奥的朋友。”
“那肯定是他很亲近的人。”铃木园子猜道。
工藤新一瞅了眼面不改色扯谎的老爸，正了正脖子上的领结，翻开节目单。
节目单的设计风格和门票一致。背景是深沉的夜幕，由上至下逐渐变浅，金色的星星错落地分布。工藤新一认出了北斗星，他用老爸教他的天文知识辨认了一下，发现除去最高处最耀眼的几颗，其他星星的方位和现实是一样的。
银色的字体印在其上，除去英语和日语外，还有德语。意料之中，毕竟阿莱西奥来自奥地利。
折叠的节目单直观地将上半场和下半场的曲目分割开来，中间的缝隙印着中场休息15分钟的字样。
他一一看过去。
上半场
1.缄默 阿莱西奥
2.流光之夜 阿莱西奥
3.星河之梦 阿莱西奥
4.最后的玫瑰 阿莱西奥
5.为你加冕 阿莱西奥
6.最深深处 阿莱西奥
下半场
7.暗影 弗洛拉·奥斯汀
8.燃烧的灰烬 弗洛拉·奥斯汀
9.于繁星之下 阿莱西奥
10.与你同行 阿莱西奥
11.誓约之终局 阿莱西奥
弗洛拉·奥斯汀？工藤新一注意到这个陌生的名字。
节目单上一般会写明作曲者和演奏者。而这场演奏会是阿莱西奥的个人独奏会，所以演奏者被省略了。
结合这场演奏会的主题——“一场浪漫盛宴”——还有这些曲目的名字，工藤新一推测这是在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既然如此，能和月野哥哥一起为一个故事创作的人...是他的老师吧。
他们相识后，他已经把家里阿莱西奥的CD听了几遍。这次节目单上的曲目，除了开头的一首与结尾的三首，其他的并没有刻录进CD。
月野哥哥曾说过，举行演奏会是老师的遗愿。
虽然他嘴上说着更喜欢安静作曲，但还是举行着一场又一场的演奏会。也许对他来说，除去完成老师的愿望之外，演奏他们共同创作的曲目，也是一种无言的纪念吧。
工藤新一放下节目单。他来回看看，左边是甜蜜耳语的父母，右边是手挽手讨论阿莱西奥的青梅们。他觉得惆怅的自己好像显得有些多余...
好在敲门声突然响起，让他摆脱了这种复杂的心情。
“请进。”工藤优作扬声道。
穿着西装的青年推门而入。他的眼睛蓝得不可思议，比万里无云的晴空深一点，又比广阔的大海浅一点。他的五官是俊朗的，胸针上的宝石还闪耀着光辉。但对于见到他的人来说，第一眼只会被他的眼睛所吸引。
“打扰了。”他的嗓音低沉，是非常符合对金发碧眼外国人刻板印象的那种声音，即使他是黑发。
工藤有希子惊讶地捂住嘴。工藤优作看了一眼妻子的表情，若有所思。
“你们好，我是阿莱西奥。”来人这样说道，“听说这里的票被我的朋友送出去了，就想来看一下，希望没有太过突兀。”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傻在原地。
——系统条件反射地将他不可置信的表情拍了下来。
在工藤新一宕机的时候，大人们已经完成了寒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也进行了自我介绍。
“阿莱西奥哥哥，”铃木园子处于近距离见到阿莱西奥的激动中，“我的姐姐、小兰和我都很喜欢你的音乐！”
“是的！”毛利兰用力点头。
真可爱啊。月野和光笑起来。
“谢谢你们的喜欢。”他蹲下来，和她们处于同一高度，“希望今天的演奏可以给你们带来愉快的体验。”
女孩子们兴奋的声音中，工藤新一短路的脑子终于开始运转。他抬头去看父母，工藤夫妇一脸淡定，仿佛月野和光变了张脸又变了声音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怪不得，怪不得月野哥哥出门从不伪装，根本不怕被认出是阿莱西奥的样子。他还以为是因为演奏会还未举行基本没人认得他的缘故，原来他是演奏的时候伪装啊！！！
而且月野哥哥找的理由和老爸也太默契了吧！我有个朋友其实那个朋友就是我自己？！
工藤新一半月眼，作为看破了一切的那个小孩，实在无法和青梅们一样激动。
“阿莱西奥哥哥，你的胸针真好看！”毛利兰的眼神被闪亮的红色宝石吸引。
“这是我的老师赠予我的。”月野和光抚上造型极为简约的胸针，“它名为繁星之石。”
“它的名字背后还有一个故事，要听吗？”
“要！”女孩子们异口同声。
于是月野和光开始讲述。
在遥远的以前，有一位少女。她出身名门，却不想按照家族的安排嫁给不喜欢的未婚夫。于是她逃离了家族，改名换姓，以画画为生。才华横溢的她很快引起别人的嫉妒，她的画作被扔在了水里。
那个星空明亮的夜晚，从河边捞起损毁画卷的狼狈少女遇上了失魂落魄的音乐家。音乐家家道中落，靠演奏赚钱却被人排挤，一念之差想要了结此生。
两个失意的人相遇，如天雷勾动地火。他们互相诉说苦闷，互相鼓励。少女画下音乐家的身姿，音乐家把心意谱进曲目。他们是好友，是知己，是伴侣，是在艺术的道路上惺惺相惜的同行者。
可惜，好景不长。少女的家族找到了她，将她抓回。无能为力的音乐家只能日复一日地远望着阻隔他们的高墙。
突然，在少女嫁人的前一夜，音乐家收到了别人传来的口信。
在初次相遇的河边，他们终于再度相逢。星空依旧明亮，但他们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们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决定殉情。
跳入倒影着星空的长河，也算眠于星空的怀抱，不是吗？
“后来呢？”铃木园子忍不住追问道。
“后来啊。”
少女能够再次偷跑出来，是她的好友帮助了她。好友禁不住少女的哀求，却担心她冲动之下做出不可挽回之事，于是偷偷跟在少女身后。
在二人跳入河水的一刹那，好友冲上去试图救人。但她的力量不足以将二人拖上岸。在快要力竭之时，夜空突然划过一道流星。那一刻，她突然凭空生出一股力气，顺利将二人救回。
在等待二人苏醒的时刻，她在少女身旁找到一颗闪闪发亮的宝石。
宝石是澄澈的金色，却沾染了少女被石子划破的伤口的血。好友将它捡起时，也无意间将自己的鲜血染了上去。
少女与音乐家醒来之后，决定再去争取一次。好友这时发现，她捡起的那颗宝石，像是吸收了表面的鲜血般，变成了深沉的褚色。
她把这颗神奇的宝石给了少女，希望他们能够达成所愿。
“他们成功了，是吗？”毛利兰希冀地看着青年。
“是的。”月野和光点点头。
少女的家人知道他们殉情未果后，终于妥协了。
他们再次回到初遇之地，互相誓约百年。少女腰间的宝石与星空一同闪烁，如同无言的星空送上的温柔祝愿。
“这就是繁星之石的故事。”月野和光笑着说道，“它代表了爱与勇气，以及来自星空的祝福。”
“是不是有些老套？”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一起摇头，“我喜欢美好的结局！”铃木园子高兴地说。
工藤新一将故事的情节与节目单的曲目顺序对应，越发肯定自己的推测。
给孩子们讲完故事，月野和光起身告别。
工藤新一跟着他走到门口，拽拽他的袖子，在他俯身时用气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月野和光也用气声悄悄回答，“一点普通的化妆小技巧。”
啊？你管这换了一个人似的技术叫普通？
工藤新一无语凝噎。
“不许背着我们和阿莱西奥哥哥说悄悄话哦工藤！”铃木园子叉腰道。
月野和光听着男孩无奈的声音，笑着将门合上。
他走向后台的脚步在楼梯拐角处顿了一下，又恢复了沉稳。
白色发丝在墙后露出几缕的少年从阴影中转出，看着月野和光下楼。
唔，无论多少次，这种自己看自己的视角都很奇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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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半。
全场寂静。暖黄的灯打在台上，照亮了中心的钢琴。
阿莱西奥以一种不急不缓的步速走上台，站定，左手扶在钢琴上，向听众们鞠躬致意。
他的蓝眼睛与胸前的红宝石在灯光下交相辉映，说不出哪个更美丽。
行礼完毕，青年侧身落座。他没有调节琴凳，停顿几秒后，优雅地抬手——
“——”
第一个和弦被弹响。演奏会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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