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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除夕之夜 ...

  •   “他没吃,直接就走了?”

      躺在暖褥里的皇帝听到赵公公的话后,良久才幽幽问出一句。

      这话语低沉,袅袅香烟缠绕,如鹤起舞掀一阵凉风,让这一整间空旷偌大的宫殿隐隐有寒意。

      赵公公骤然将身子绷得更加低伏,这问话一时间他还未能揣摩出个中深意,不过对宁无舟在家宴上的表现,顺帝似乎没有不满意。

      说到给兄长们下套什么的,赵公公似乎都听到了皇帝轻轻的笑声,没有表示宁无舟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

      早早离场也好,对兄长不敬也好,比起这些,顺帝似乎更在意他吃没吃上这顿家宴。

      于是,赵公公只能如实回答:“九殿下直接就走了,桌上的饭菜一点都没动。”

      又是一阵沉默,赵公公静静等待皇帝接下来的话语。

      可皇帝并没有说话。

      他只是从床帘金纱里丢出一张大大的画卷,铺开的画卷正正好落在赵公公身旁。

      那画上有两名熟悉的人像,和一棵开满花的树。

      花朵开得正好,也不知道画的是真是假,是何时所作。

      坐在树底下的黑衣少年,闭着眼睛,一柄天官如意就放在他的手心。

      那张脸平静自若,仿佛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惊扰他。

      另外还有一少女,爬到了树枝上,她伸长了手去捉花朵上的小虫。

      她嘴唇抿紧,似乎很紧张自己能否得手,能不能够将这只小虫顺利捉回去。

      画上未见风,却有花瓣落。

      覆在黑衣少年前额碎发上,有些痒酥酥,令他不自觉勾起一丝唇角。

      赵公公看明白了,这就是九殿下和小公主,也不知谁人所画,将这一幕美好场面描绘出来,颇为天真烂漫。

      皇帝将这幅画像仔细带进了床帐内,细细看了多久呢?

      这是他多年未见的一对双胞胎儿女,如果不凭画像,时至今日站在他面前,他又能认出他们两人吗?

      赵公公不禁遐想,皇帝究竟对这命途多舛的两兄妹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他们有些瘦了啊,连顿饭也不好好吃。”

      赵公公一愣,忽然明白这充满老父亲般慈爱的感叹正是顺帝发出来的。

      世人皆知,顺帝似乎很宠爱自己的每个儿子。

      可是常年陪伴在左右的赵公公,却知道顺帝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位皇子以这般语气的口吻对话过,顺帝或许会操心烦忧皇子们的其他事情,可这样吃没吃饭、瘦不瘦的小事,并不会存在在他的担心范围里。

      看来今日九殿下的行为已经打消了顺帝的疑虑。

      整个宫殿随着顺帝这一句感叹,又渐渐升起暖意。

      赵公公的面色稍稍放松缓和了下来,答道:“臣会安排妥当好殿下的衣食寝行。”

      对了,还有一件事没来得及说呢。

      想起来什么,赵公公收声,从衣袖里拿出一奏疏:“这是太医院那边送过来的,请皇上过目。”

      皇帝随意吩咐道,“拿上来吧。”

      赵公公并没有看奏疏上写的字,可是太医院的人用表情早就告诉了他那上面都记载着什么。

      赵公公觉得这是呈报给皇上看的最佳时机。

      果然,在阅览过后皇帝面无表情地问道:“这太医院说的事,他都知道吗?”

      赵公公走近向他招手的皇帝,低声说了几句。

      顺帝将奏疏也丢开:“那就由他去吧。”

      明明是一件有些麻烦的事,在家宴之后,也变成了皇帝口中随便的一句“由他去吧”。

      赵公公选对了这个时机,他心中一愣,心里难免感叹,自己内心是想要皇帝的肯定答复吗?

      哪怕这件事与赵公公毫无关系,他还是挑了这个时机。

      或许对那位殿下来说,这是对的时机,那么对于其他人呢?

      赵公公眼前浮现那两兄妹的面孔,命途多舛吗?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呢,居然会带着些许怜悯替小主子们做事。

      皇帝既然已经给出命令,赵公公也不便多细想了,只用照命令行事就好。

      赵公公点头称是,旋即告退。

      在关上寝殿大门之时,突然听到那至高无上之人的平静话语。

      “你说往后,他有没有可能,坐上朕这个位置呢?”

      面前是温香暖殿,身后是寒冽夜风,赵公公夹在之间,心中惶恐胆颤。

      这可不是命令,这是一件涉及整个上渊国的大事。

      这是皇帝第一次对赵公公说出与皇位有关的事情,连太子殿下皇帝都未曾给出这样的问话。

      家宴之前皇帝还对他有所警惕,现在皇帝的想法又已经快速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赵公公不敢回答。

      东宫太子的视线还始终盯在他的背后呢,当时去阻拦太子冲动行事,太子殿下那眼神恨不得剐了所有的人,为九殿下一人血洗京都。

      倘若太子殿下、四殿下得知皇帝今晚的这一句话,赵公公敢肯定,他们会连夜想尽办法让九殿下消失在黎明破晓前。

      皇帝若是真的有意九殿下,那他还会这样坦荡荡说出口吗?

      瞧见僵立呆住的赵公公,皇帝似笑非笑:“罢了,你去吧。”

      “只是在刚刚一瞬间,朕稍微抱了一点期待而已。”

      不需要赵公公的回答,皇帝心中自有分辨。

      赵公公始终不敢抬眼。

      一点期待吗?

      是真心期待那位殿下走上九霄云端,还是期待那位殿下以身作饵助力这风云局势呢?

      赵公公毕恭毕敬关上大门,嘴中发出一细微哨声。

      有簌簌的风声离去,家宴已过,今晚他们不用再行动了。

      这可是除夕夜呀,谁会不想早点回家团聚呢?

      漫漫宫殿长廊,周围轻歌曼舞声声不绝。

      宁无舟越过大红宫灯:“我妹妹去哪儿了?”

      这九殿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么早就离席家宴,回到院子里发现宁无枝不见,还立即拔腿就四处寻找,好像生怕小公主如同宫中落水传说一样,再也不见。

      身后侍从紧赶慢赶追着:“回九殿下,小公主被云妃娘娘请去了。”

      云妃?宁无舟想起,正是今日没有在家宴上出席的六皇子生母。

      上渊国内最得宠的两名贵妃之一,这位根基深厚的娘娘,早些年也未曾见接见过宁无枝,怎么一赶上今日就都凑巧来了。

      不操心自家儿子不出席家宴,反倒是接走了宁无枝。

      “哦,那我去接她回来。”

      这话语云淡风轻,好似再简单不过。

      侍从面露难色,贵妃娘娘的宫殿可不是好闯的,只得劝道:“还请九殿下就在院里等吧,奴才们这就去请小公主回来……”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欢快声音道:“哥哥!”

      一袭淡粉霓裳倒映深红宫灯,朝这边快步奔来,流光溢彩。

      那张小脸敷上一层薄薄的珍珠云粉,水汪汪的眼尾缀着结香花印记。

      身后的人疲于追着这跳脱的小公主:“小公主慢点!可别摔着了!”

      这小公主一听到说宁无舟早早从家宴里退场了,便直接撇开还在给她换衣服的云妃娘娘,急得想要去接哥哥。

      云妃娘娘眼看着还有十几件绝美宫装没有试试,也拗不过这小公主的眼神,只得边笑边叹气,放小公主直接出来了。

      等宁无枝跑到跟前,其他人急急忙忙想要照顾好两人,自己倒先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宁无舟好说歹说,才终于将其他人都劝回去过年,与家人团聚去了。

      众人临走前,开心挥舞着宁无舟给封的红包,扬扬手欢喜道谢。

      最后,又剩下两兄妹独自待在这里。

      两人走在寂静的长廊里,宁无舟认真听宁无枝跟他讲今天遇到的事。

      云妃娘娘很漂亮,头上簪花数都数不清,还想要给宁无枝也分上几只,宁无枝一会儿觉得那蝴蝶样式的好看,一会儿又觉得那牡丹花的也不错,快挑花了眼。

      宁无枝絮絮叨叨,不断说着,对了,她还在云妃那儿遇到了一个一直在看书的人,头也不抬。

      云妃娘娘每次“锵锵锵”将换好打扮的宁无枝推出来,那读书人也是点头敷衍道“好看”,显得云妃娘娘很是自讨没趣。

      趁云妃娘娘休息的时候,宁无枝偷偷摸摸瞥读书人看的书,莫名攀比起来,大概意思就是她哥哥也会看书,看的书都比那读书人深奥复杂多了……

      总之,宁无舟就是比这个读书人,厉害一百倍!

      可那个读书人也不生气,只是平淡回道他也是哥哥。

      宁无枝世界观有些崩塌,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止一个人叫哥哥。

      她怕自己有些叫不过来。

      宁无舟眉眼含笑,忍住颤抖道:“叫什么都可以。”

      宁无枝点点头,想了想,打定主意还是只叫一个哥哥好了。

      还有,还有好多事没讲完呢,她还吃了好几个香喷喷的糕点……

      宁无枝还想继续说下去,突然想起传信的人说未等家宴开席,宁无舟便退场了,他什么也没吃。

      宁无枝摸摸肚子,问道:“哥哥,饿?”

      宁无舟毫不掩饰地点头,诚恳道:“有些饿了。”

      他不用在宁无枝面前掩盖真实的情绪。

      宁无枝指向一个方向,她早就打探好了,就属那个叫御膳房的地方饭菜香味最浓!

      宁无枝嘘声道:“走!”

      瞧宁无枝试图当小贼的模样,很难想象今晚打扮成这般漂亮的小孩会打算在宫中干坏事。

      算了,今天干的坏事已经够多了。

      宁无舟摇摇头,拦着跃跃欲试的宁无枝道:“不去那里,那里不好吃。”

      宁无枝恍然回了一声“哦”,宁无舟说不好吃,那就是应当不好吃。

      可是这样宁无舟会饿啊?

      宁无枝有些忧愁地看着宁无舟,这个宽阔寂寥的地界并没有地方给宁无舟施展厨艺,亲自做饭。

      “外面有更多好吃的。”宁无舟忽然出声,唇角微扬,“要不要溜出宫去?”

      “哇!”

      宁无枝仿佛再次回到失语的时候,嘴里不断发出哇哇声,惊喜看到的每一个场景。

      夜晚的京都,她从来没有见过。

      除夕夜的京都,这般热闹繁华的景象,更是闻所未闻,令她欢喜异常。

      宝马雕车香满路,声声爆竹烟花响彻不绝。

      那高楼之上,水袖折扇纷扰,客流繁多。

      长街两旁灯火绚烂多彩,水晶作窗,白玉为框,喧哗人声驱赶寒星,让整座京都镀上闪烁明光。

      酒过三巡后,众人微醺推搡在街头,却并未起吵闹,只是互相称兄道弟,熟稔得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这不,就有一个撞上宁无舟的酒鬼。

      那人眯着眼,瞧见眼前有无数墨衫晃动,心中惊讶,这什么人出行,带这么多家仆?

      一个二个三个……数也数不清,他都快看晕了。

      宁无舟拉住差点向后倒去的酒鬼,道:“小心。”

      这声音太耳熟了……

      再仔细瞧瞧这英姿勃发、贵气亮眼的模样,酒鬼回过神来,两手乱挥,兴奋道:“你你你是!……”

      宁无舟不得已打断道:“嗯嗯嗯嗯,是我。”

      酒鬼抱拳,打个酒味冲天的嗝:“多谢九殿下相助。你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听了好多遍呢,你可厉害了……”

      “无妨,都是些小事罢了……”宁无舟警惕,这酒鬼怎么越来越靠近了。

      酒鬼说话很快,一开始还听得清什么“九殿下要多穿点衣服,保重身体啊”“我不是吹,八两就能灌倒九殿下”“你得小心咯,最近京都好多小孩走丢”……话说到越后面越难听得懂。

      到最后,那酒鬼脸蛋通红,扯住宁无舟衣袖,嘀嘀咕咕,嘴里也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宁无舟不解:“嗯?你说什么?”

      酒鬼小心看看周围,将宁无舟拉到一旁人少的地方,其实也不是人少,就是灯火暗了些。

      但酒鬼认为这就是最隐蔽的场所了,他又小声咕哝道:“九殿下,你别听他们乱说!”

      宁无舟好笑道:“乱说什么?”

      酒鬼不满嚷嚷道:“他们说你是私生子啊!”

      街头人流顿时停驻,谁都听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大吼。

      京都里议论纷纷的私生子,仅有一位。

      而这位当事人,貌似就在场,当面聆听别人叫他私生子。

      自打宁无舟进京,风言风语便越来越多,有不少人在街头巷尾流传说九殿下这个私生子是打算回京都来抢东西来了,人品堪忧,唯恐天下不乱!

      这才威风进京的九殿下,该如何处置这个口吐醉言的酒鬼才能泄愤?

      那不远处最高的一幢楼阁上方,也有人影在观望此处。

      宁无舟蹙眉。

      完蛋了,九殿下不高兴了……

      谁乐意被人拆穿自己是私生子的身份啊。

      宁无舟望着酒鬼,舒展眉眼道:“我就是啊。”

      众人愕然。

      宁无舟又重申了一遍,笑着说道:“生母未在,我就是啊,怎么了,私生子不配待在京都吗?”

      众人仔细咂摸这句坦然的话,寻常人家出一点丑事都恨不得捂严实了,生怕走漏一点消息。

      可这上渊国堂堂九皇子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认下这个传言。

      可这又算得上什么私生子呢?

      不过是以前流落在外无依无靠,连自己亲生父母也找不到的小孩子罢了。

      好不容易被接进宫里,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又被送到邻国去名为大使实为质子,为了两国结盟忍辱负重。

      最后又从地狱里重生爬回来,一步步靠自己走回京都里,一朝名动天下。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些中伤九殿下的话语,无非就是想多给他安上一个被骂的名头,见缝插针地指责他,令他陷进舆论漩涡,难以翻身。

      酒鬼未觉得酒醒大半,反倒是觉得喝下去的酒全涌上了头,越发激动难已,大声道:“你不是!”

      宁无舟也被吓一跳,我不是?

      只见那酒鬼对天高高竖起大拇指,对宁无舟认真夸赞道:“你是这个!”

      酒鬼对着人群又旋转一圈,始终不肯放下大拇指,坚定大声道:“九殿下是这个!我们支持九殿下!”

      这醉意也都感染人群,众人也纷纷模仿他的样子,竖起大拇指道:“我们支持九殿下!”

      宁无舟耳尖染红,似乎也醉了。

      他拉住宁无枝逃离这好心好意的围观群众,逃开那越发高涨的氛围。

      跑到远处,都还能听见有人推杯换盏道:“来!为了九殿下干一杯!”

      高楼上的人影轻声道:“无须为自己辩解,自有人为你辩解,原来你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呀。”

      “原来就是那个人吗?屠苏。”又有几个人影围拢,盯着少年少女穿梭在人潮中。

      “是他。可惜大神官今日不在此,不然一定得把他请过来。”屠苏神色微动道。

      其余人互相看一眼,自从青安州城回来后,屠苏就时不时跟他们念叨几回这九殿下宁无舟,听得他们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们都知道屠苏对宁无舟有所青睐。

      可眼下听屠苏的意思,大神官也似乎对宁无舟另眼相待。

      “大神官也对他感兴趣?虽说确实是个小天才,可这山外山已经与他搭上线了,沈元夕为了他在朝堂上都闹了些事呢,大神官还想对他出手,恐怕不太容易吧。”

      “京都里的那位都还在盯着我们呢。”有人附和道,“眼下他才回京,贸然行动,恐怕会招致风波。”

      “就是,再耐心多等等些日子吧,等风平浪静的时候,我们再行动,一击必中。”

      屠苏皱皱眉,怎么这话说得越来越像集体谋划杀掉宁无舟呢?

      屠苏张口道:“你们可不要绑架他啊。”

      有人神色尴尬,哎呀,这内心的打算还未成型,就被及时制止了:“那我们也都是想为大神官出一份力啊。”

      屠苏摇摇头道:“大神官想做的事,不需要我们。”

      众人肃穆,正如屠苏所言,大神官要做的事,他们做再多的动作也都是锦上添花。

      “那大神官是想对他做什么?”

      有人好奇道:“该不会我们之中,又要加入一个新人了吧。这下好了,我以后可以少去一洲巡礼。”

      屠苏扫视一眼,在场所有人皆为民众所知的神官,每一位出门都会引起不小的轰动,他们有人衰老,有人年轻,有人和蔼,有人冷漠。

      世人并不在乎这些,在三重金尘前,他们唯一虔敬的对象是神。

      大神官才是被认可的神谕者,而屠苏他们不过是神谕的传达者罢了。

      屠苏面容平淡道:“大神官看中了他的如意。”

      面色各异的各神官纷纷抬起头来,视线穿过屠苏,似乎要牢牢锁定那快隐没不见的两兄妹。

      他们的面孔全都变幻,换上了极大的震惊和悚然。

      铜雀台上。

      一袭织云睡袍,云裳滑落大半边,露出白皙裸背,本应是美得惊心动魄的画面,却被背部一大片的狰狞伤疤糟蹋了。

      她并不在意,纤纤素手在慢慢调琴。

      “本来今晚是要进宫的,可出了点小差错,他从宴会上跑了。另外,最近京都搜查临越人搜得紧,你们暂时不要露头。”

      微凉风色吹进房间里,发出不合时宜的刺耳弦声。

      “我会再找机会杀了他的。”

      高门大院中。

      有一女子正在一板一眼地教小侍女写字,小侍女望着写废了的百张白纸,欲哭无泪。

      “小姐,你可以让我给你做点心,但不要拿练字来折磨我呀,我非得这样不可吗?”

      那女子将纸卷成筒状敲打小侍女的额头:“你能识字比做一百个点心都还令我高兴。”

      小侍女撅起嘴,不服气继续涂写:“你换个人折磨嘛……对了,天街尽头那家宅子前段时间不是被人买下来了吗?最近好像有动静了。”

      那女子撑着下颌,默默看书道:“嗯,终于要搬进去了吧。”

      小侍女好奇道:“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希望是个脾气好一点、品行端正的人,不然首辅大人又会……”

      那女子忽然出声道:“爹,你来了。”

      小侍女登时魂飞魄散,将笔一扔,求饶道:“首辅大人,我不是有意……”

      那女子噗嗤笑出声:“骗你的,笨丫头。”

      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那女子在小侍女的嗔怪声中,幽幽想道。

      白日里她曾望过搬进宅子里的陈设摆具,既不落下雅致脱俗,又有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儿。

      应当是个有趣的人。

      宁无枝睁大了眼,看见宁无舟带她来的这个地方。

      灯火照亮这一整座大宅子,连带干枯的树枝都缠上了红绳彩绢,布置得华丽喜庆。

      伴随烟花绽放,宁无枝站在院子里,也能感受到一墙之隔外,行人们其乐融融的景象。

      “这是哥哥送你的新年礼物。”宁无舟惬意十足,笑道,“宫里太闷了,以后我们就住在外面。”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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