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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我学习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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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夏能出院最高兴的是镜子,她欢天喜欢的给冷夏收拾东西。
“宝贝,跟我说你想吃什么?姐姐我都满足你!”镜子坐在冷夏旁边晃着小腿,从她行李中顺了根橙子味的真知棒叼在嘴里,优哉游哉。
见冷夏不说话,镜子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嘴里的真知棒变得没滋没味。她蹲在冷夏旁边,小心翼翼的开口,“还在生气么?我知道任何安慰的话都没有作用,但你要相信,我们并没有恶意,我,文南姐,和冷阳哥都不希望你伤心,所以别用沉默抗拒我们好么?我很心疼。”
“我想去看看爸妈!”这是冷夏生病以后,第二句话。
镜子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冷夏竟然说话了,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闷闷的应了一声,“好,我带你去。”
锦城刚下过小雨,外边的空气是干净清爽,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出院本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可看着冷夏的落寞神情,镜子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如果有可能,她多希望能将冷夏的痛苦分走一半,多疼她都不怕,只要能让冷夏开心。但很可惜,能分担冷夏痛苦的人,永远不会是她。
冷夏来墓园的次数并不多,在她记忆里屈指可数,统一灰色的石碑整齐划一,排列有序,如果不知道父母具体的位置,冷夏可能要在里边转一天。
冷夏心底越发苦涩,原来人生这么可笑,当一个人生动鲜活时,可以通过她的音色,语调,脚步,习惯,气味,动作等等等,辨别一个人。但是在生命消逝后,即使近在咫尺,也难以认出。最后还要靠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找曾经和你血脉亲情,海誓山盟的人。
有一天时光荏苒,岁月无痕,记忆被一层又一层覆盖,那时大多数人站在墓碑前,也只是会淡淡说一句,当年有那么个人而已。
镜子带着冷夏停在一对冰冷的中式墓碑前,上边两张黑白照片挨在一起,笑容和蔼,一如从前。
冷夏就那么站在那里定定的出神,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照片应该是爸妈的结婚照,她小时候总是喜欢把照片从相册里边拿出来,到处跑,同邻居家的小朋友炫耀,爸爸有多帅,妈妈有多美。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照片有一天会从彩色变成黑白,被嵌在这冷冰冰的墓碑上。
冷夏蹲在墓碑前,将手缩进白色运动服的袖子里,擦了三下石碑上的照片,雨水喷溅的泥点被擦掉,照片上黑白的对比愈发明显。
一滴又一滴泪水落在石碑上,将满眼的滚烫,凝结成冰。
镜子站在旁边拳头捏紧,眼眶不由的发红,为什么冷夏连哭都是没有声音的?她可以脆弱些,放肆点,不用故作坚强。只要她想,自己的肩膀随时可以借她靠。
“冷夏。”清脆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过来,镜子握紧的拳头骤然松开,总算是来了。
电话是镜子打的,冷夏现在需要文南,也只有文南才能熨平她的伤口。骑士的使命结束了,能解救公主的只有公主。
对着文南微微点头,镜子转身,匆匆离去。自己喜欢的人痛苦成那个样子,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到头来只能眼睁睁的把脆弱的她,推到别人怀里,可笑至极,无用至顶。
身后炙热的阳光被遮挡,石碑上投下一片阴影,文南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蹲在冷夏身边,将人揽进怀里,呜咽声断断续续,泪水打湿文南的衣襟,直到声嘶力竭。
自那以后,冷夏变得沉默寡言,或许这个词不准确,因为她已经严重到了失语的地步,但冷夏自己知道,她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她拒绝和任何人说话,甚至她之前最为信赖的镜子也没能幸免。她将自己囚禁在一方狭小的天地里,她潜意识里认为那是安全的,没有痛苦,也没有背叛。
她仍旧会去上绘画课和拳击课。只是绘画课上,她只画黑色的铅笔画。山川是黑色的,花朵是黑色的,河流是黑色的,天空也是黑色的,老师讲什么,她听什么。不会开口问别人问题,别人的问题在她这里也不会得到答案。
冷阳被班主任找过去谈过两次话,无一例外,每次都是建议带冷夏看心理医生。
冷夏上完绘画课6点钟,打开家门,就看见本该在公司加班的冷阳,正端坐在沙发上等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窒息感,压的冷夏喘不过气。
知道冷阳肯定是有事要和自己说,冷夏便乖巧的坐在冷阳旁边,等着他开口。其实冷阳要说什么,她大概猜的到。她不想接受,但又必须接受,冷阳最近为了她的事情,寝食难安,清瘦了很多。她不能让哥哥一直这么担心。
“小夏,明天我给你请了假,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么?”冷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眼里的痛楚却如山呼海啸般,扑面而来,让冷夏呼吸困难。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将身体紧紧靠在沙发背上,想要拉开和冷阳的距离,沉默半天,终是轻轻的点头。而后急匆匆的跑回楼上,房门紧闭。
天边的火烧云红艳艳的连成一条,锦城的很多人都在为这美景啧啧称奇,特别是美术生,更是不会放过这么难得的临摹机会,纷纷抱着画板走上街头,准备用自己的双手记录下这美好的一刻。
艺术班群内热闹非凡,大家都在炫耀自己的画作,冷夏随便翻了两条信息,就把手机扔在一边。
她手上的铅笔沙沙作响,一条条黑色的线条蔓延开来,咯噔,铅笔被按断,在纸张上留下一撮细碎的黑色铅笔粉沫,冷夏还没来的急抬手,就被微风带走。酒窝上的细小痕迹微不可查,冷夏盯了半晌还是拿起橡皮,小心仔细的修改。
她世界的最后一点色彩都不见了。
“病人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拒绝我们的心里疏导,根据您的描述,她的失语是由于强烈刺激后引发的心理障碍,打开心结是最重要的。但是病人现在心里防线很重,我们确实无能为力。只能靠他自己恢复,可能一天,两天,也可以一年两年,最后还是要看病人自己。”
冷阳对面坐着的是当地有名的心理医生,一声的话如同一盆凉水,从他头顶浇下,如果这个医生没有办法……
看着正蹲在旁边的草地上皱着眉头看蚂蚁的冷夏,冷阳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他不能放弃,冷夏他一定要治好。
冷阳揉了揉冷夏的脑袋,面上明月清风,似是非常轻松,“走,哥哥带你回家!”
冷夏连忙抓着冷阳的袖子,指了指医院的方向。
“没事的,他医术不太好!明天我们换一家。”
两人刚到家门口,文南就从隔壁小跑了过来,询问今天检查情况。
冷阳眉头轻皱,微不可查的摇头,嘴上却说着,“医生看过,情况不算太糟。”
文南转身看冷夏,满眼心疼,她想试着解开冷夏的心结,医生不行,不代表她也不可以,即使不能,她也想要陪陪她,“今天晚上跟我一起睡好么?”
冷夏后退两步,眉头皱在一起,仍旧选择用沉默抗拒文南的靠近。
文南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垂眸将手收了回去。看来自己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是自己想多了。
日子惶惶而过,冷夏数不清这是哥哥给她找的第几位心理医生,她们说着同样的话问着同样的问题,连填写表格的格式都是一样的!
这让冷夏没由来的烦躁,之前的乖顺模样,在无尽的询问中消耗殆尽。冷夏坐在画室,脚边堆着一堆的画纸,没有一张是她满意的,手中的铅笔,再次被她按断,女人眼角的位置多了一颗黑色的痣。冷夏盯着黑色的铅笔,手指用力,直接拦腰折断,丢在一旁。
镜子推门进去,搬过一旁的凳子坐在冷夏身边,今天她穿着一套浅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了马尾辫,灵动又活泼。
“冷夏同学,你这样怎么行呢!”镜子声音温柔,眼神怜惜。她俯身将团成一团的画纸,一一展开,整理到一起。
“我觉得这张就很好呀!”
“这张也不错。”
“还有,这张这张,简直就是大师级别的画作!扔了多可惜?”
冷夏抗拒的用双手捂住耳朵,她不想听见任何的声音,一点都不想。听不见,就不会有痛苦了!
镜子眸中闪过一抹不忍,她不顾对方挣扎,强势的掰开冷夏的双手,逼迫她看向自己。
“冷夏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自私了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迁就你的喜好,你承受的痛苦,别人同样承受过,为什么只有你走不出来!你知不知道冷阳哥为了你四处奔走,文南姐也为了你魂不守舍,别让他们再为你担惊受怕了行么!”她认识的冷夏不是这样的,她坚强勇敢又温暖,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把自己包裹在壳子里瑟瑟发抖。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她都会陪着冷夏一起解决,逃避不是办法。
冷夏黝黑的双眸平静的看着镜子,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她淡漠的抬起手狠狠的推了把镜子,镜子一时反应不过来,直接向后边栽去。
孙喆薇本来没想到插手,可眼看镜子就要摔倒。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从门口跑过去,将人接住。
“冷夏,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动手!”平常文静温柔的孙喆薇此时肝火大动,脸色发红。
镜子借着孙喆薇的手臂,支撑起身体,站在冷夏对面。
“你知道你刚才的意思代表什么么?”镜子眼眶发红,声音颤抖,指甲陷入手心,留下一道深痕。
冷夏依旧端坐在凳子上,仰头平静的看向镜子,睫毛扑闪,根根分明。
“我知道!”喑哑的声音响起,让孙喆薇和镜子登时愣住。半句话都说不出。
“以后,离我远点,我就是这么不知好歹的人。”冷夏拾起书包,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被她剐蹭到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回荡在教室中。
见人离开,孙喆薇连忙上前开口询问,“伤到哪里了?”
“没,没有,你听到了吧孙喆薇,冷夏她说话了!她是说话了吧!我没有听错吧!她真的说话了!”镜子的激动无以言表,她抱着孙喆薇原地转了个圈。她简直太高兴了!冷夏竟然又能说话了!
孙喆薇嘴角勾着笑,和她坐在画室外边的长凳上,看着远处火红的夕阳,“她能说话了你那么开心?”
“当然,这简直是我今年最开心的事了,我觉定今年的生日愿望就不许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镜子砸吧砸吧嘴,从冷夏开口的那个瞬间,她就的唇角就没有下去过!完全忘了冷夏推她的那件事情。
“我请你吃饭吧!”孙喆薇盯着镜子看了半晌,长长吐出一口气,忽然开口。
“不,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随便点!”镜子拉着孙喆薇的手豪气的拍了拍胸脯。
孙喆薇抿唇轻笑,“好!”
冷夏能说话这件事,除了镜子和孙喆薇谁都不知道。冷阳和文南准备高考了,两人都在考虑北京大学,日子有条不紊,文南和冷夏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连并驾齐驱的资格都没有。
高考分数出来的时候,冷阳兴高采烈的敲了文南家的门,两个人含泪的抱在一起,那时他们努力了三年的成果。
冷夏倚靠在门口,盯着两人的身影,会心一笑,声音低哑着说到,“恭喜!”这句话既是对哥哥说的也是对文南说的。
只是两人谁都没有听到,这是最好的结果,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轨道。
高考来的匆忙,假期漫漫,冷阳拿出一部分时间学习公司管理,文南终于有时间陪陪冷夏。
而其实冷夏并不需要。
“那个小哑巴,又是倒数第一名吧!我还真以为她是个天才呢!天天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谁都不搭理!”
三个女生聚在窗边小声嘀咕,正好被路过的文南听到。
“你说谁是哑巴!”文南脚步一顿,冷声质问。
“谁不会说话,我就说的是谁!关你什么事啊!”女生扫了一眼文南,心中腹诽白莲花、圣母婊。
“你再说一遍!”文南眼睛死死盯着两个人,拳头握紧。
“我说就说,怎么我们还怕你不成!小哑巴!小哑巴!嘴长在我身上你管得着么你!”女生抱着胳膊边说边笑,完全不把文南放在眼里。她一个人能翻起什么浪花!
啪的一声耳光响起,重重的打在那个女同学的脸上,力道之重,让文南觉得手掌发麻,周围学生齐刷刷的看过去,等待看免费的武打大片。
“你敢打我!我和你没完!”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过来,那女生抬手就要还回去!
手还没有落下,就被人隔空握住,冷夏使劲向后一甩,女孩身形踉跄,后背直接磕到她身后的窗台上,疼的吱哇乱叫。
“你们敢动她一下,今天谁也别想走出这个校门。”冷夏漆黑的眼眸中,透着抹薄凉,寒光阵阵,让人不寒而栗。
其余两个女孩仍旧不服气,似是准备替那咄咄逼人的女生出口,可刚想开口,对上冷夏慑人的目光,立马偃旗息鼓,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你会说话了?”文南眼眶发红,伸手摸了下冷夏的喉咙,语气带着溢于言表的喜悦。
“以后别来了!”冷夏瑟缩了一下,眼神轻晃,脸颊越上一抹绯红,扔下还在她身后叽叽喳喳的人,闷头往前走。
冷夏长得越发出挑,个子更是像雨后的春笋,不要命的往上窜,明明比她大那么多,可文南站在她身还是像个小妹妹。
“能说话了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害冷阳那么担心!我得马上打电话和她说一声,然后我们晚上吃饭庆祝一下!你要不要叫上镜子!”
冷夏刚想说不用,就看见文南手机已经搁在了耳朵旁。
“你哥一会儿就过来接我们!”文南高兴的像只欢快的小鸟,喜悦飞上眉梢,酒窝深陷,眼睛弯成月牙,手勾着冷夏的胳膊,嘴里哼着小歌。
三个人坐在一家三层的杭帮菜馆,环境古朴清幽,冷夏靠在坐窗边的位置,手拄着下巴,盯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她的手指在桌子上微微滑动。
文南和冷阳正在讨论新生群里边有趣的事。她插不上话,而且她也不想说。
舒畅的笑声传过来,悦耳动听,让冷夏手指滑动的速度不由加快。
“冷夏,想什么那么入神?”文南轻拍冷夏的肩膀,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冷夏似乎很不开心。整个人都被淡淡的忧伤包裹着,连带着自己的情绪都透着股惆怅。
冷夏手上的动作不得不停下来,还没有画完,她们的谈话就结束了,比冷夏想象的快。
“没事。”冷夏微微摇了摇头,低头拿起旁边的筷子去夹菜,才发现菜还没有上桌。
文南和冷阳对视了一眼,只以为冷夏心情不好是因为成绩并不理想的关系。“考的不好也没什么?你还能画画,到时候考个艺术专业,上一本肯定没有问题的。按照你现在的分数说不定能和我们上一个学校!”
“嗯。”冷夏点头,放下筷子,又继续看着窗外出神。
冷阳盯着冷夏的侧脸,心头发酸,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冷夏变回以前的样子,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她笑了。他这个哥哥终究是不称职的,说什么要好好保护冷夏,可现在连让她开心都不做,自己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我们这个周末出去玩吧!去爬山怎么样?”餐桌上的气氛太压抑,文南主动打开话题,想要让气氛轻松些。
见冷夏不回话,文南用脚踢了一下冷阳。
冷阳回神,立马附和,“我们也好长时间,没有出去玩了,地方我找,到时候你们把时间空出来,我们去烧烤,到时候再叫上镜子。”
“不用!”文南和冷夏异口同声,迫不及待的否决,连声调都一样。
冷阳狐疑的看着两人,眼神不住的打转,冷夏不带镜子,还情有可原,小朋友闹矛盾,很正常。可文南这么激动做什么?
“你和镜子吵架了?”冷阳将冷夏手边的水杯添满,随口问到。这么一想似乎镜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过他家,以前恨不得24小时都贴着冷夏来着。
那天把镜子推倒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来找过自己。这样也好,她这种人不值镜子浪费时间。冷夏不想这件事被冷阳知道,没法解决,还徒增烦恼,所以矢口否认。还好冷阳没有刨根问底。
菜陆续上桌,冷夏夹了一口油菜,抿了抿唇角,她将菜端到自己面前,将生姜一一挑出来,又把菜放回原来的位置,才继续闷头吃饭。
冷阳脸上闪过狐疑,自己的妹妹什么时候改口味了?“你不能吃生姜么?我记得你不挑食的。”
冷夏没有抬头,盯着文南正前方的凉菜,又夹了一筷子,尝过以后,将自己眼前的松鼠鳜鱼换了过去。
“是我不吃。”坐在旁边的文南开口,面露羞怯。今天太高兴,下菜单的时候忘记告诉服务生了。
“哦,怪不得,你还有什么不吃的,我下次记住,就不会弄错了!”冷阳也有些不好意思,只顾着自己和冷夏,竟然没有照顾到文南。
“只有这个没有其他的。”文南连忙摆手,如果把自己忌口的东西都列出来,冷阳一定会觉得自己特别矫情,她可不想让冷阳对自己有那样的印象。
“她不吃芥末,芹菜,生蚝,柠檬,沙拉酱,花生。”说什么都喜欢用点头和摇头代替的冷夏,突然开口说这么多字,还真是让人怪不适应的。
“啊?那道凉菜里主打的就是特制的芥末汁。”冷阳挠挠后脑勺,想要开口提醒文南,这才发现那道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挪到了窗台上。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三人刚动筷,冷阳就收到秘书电话,说是运往新加坡的货物有问题,需要冷阳亲自到场出面解决。
冷阳和两人打过招呼,便急匆匆的开车离开,餐馆中就只剩下文南和冷夏。
两人面对面坐着,均是一言不发。文南竟然莫名的觉得有些尴尬,若是之前就算两人座整个下午她都不会有感觉,可现在才十分钟她就坐立不安,感觉空气都是涩的。是因为太长时间不见了么?还是因为冷夏对自己淡漠的态度,让她不适应?
“回家吧!”冷夏看着对方拧紧的眉头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文南低低的应了一声,情绪低落。
餐馆离家并不远,一前一后的两个人走的慢吞吞。路灯下昏黄的灯光下,文南的身影被拉的老长。冷夏双手揣在兜里,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
晚风习习,调皮的带起她鬓边长发,觉得有些痒,她便伸出细白的手指,将他们揶回脑后。白色的裙摆被风扬起,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生动灵巧。
冷夏眼神颤了颤,星芒闪烁,带着不易察觉的惊艳之色。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真知棒低头叼在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贪吃的小仓鼠。
文南回头便看见对方低垂的眉眼和浓密卷翘的睫毛扑闪,耳朵是她咯吱咯吱的咬糖声。
“我也想吃!”文南停下步子,俏皮的张开手,酒窝浅浅,伸到冷夏面前。
冷夏抬头对上文南的视线,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漂亮,如皎皎明月,通透明亮。可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想让人忍不住染指,心生妄想。
冷夏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低头,两人挨的很近,呼吸交错间,冷夏觉得自己体内涌起燥热。这次不但能看见她的样子,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那种被她气息包裹的感觉,让冷夏如在云端。她邪恶的想,就这样。就现在,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自己对她的龌龊心思,拉着她一起下地狱。反正得不到,那不如就毁了!
冷夏为什么突然靠自己那么近?而且她的眼神…像是一头盯着猎物的饿狼。文南莫名的感到害怕,她微微蹙了下眉,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她下意识觉得她们两个不能这么一直站着,否则冷夏会做出些不好的事情。至于什么事情,文南来不及深想。正在她踌躇着用什么借口退开的时候。
冷夏先她一步做出反应,后退一步的同时,将真知棒放在文南的手心。文南刚才的表情没能逃过她的眼睛,不用细读,就知道文南讨厌自己的靠近。果然不行么?自己带着目的接近,稍稍暴露自己的喜欢,就能被她敏锐的感觉到,然后竖起盾牌,无声的抵抗!还真是不留情面。冷夏勾起唇角,无奈苦笑。
甜味在口腔里弥漫,文南满足的眯起眼,和冷夏并肩而行,谁都没说话,但现在的冷夏让她觉得很舒服,她们俩似乎又回到了以前。
文南这个想法还没有来得及从土里钻出来,就被冷夏毫不留情的在上边盖上了石板。
“明天不要去学校了。”冷冰冰的声音传过来,给文南浇了个透心凉。
“为什么?”文南声音里透着委屈,突然想起今天被打的那个女生,难道是嫌弃今天自己给她惹祸了?
“没有为什么。你打扰到我了!”这是冷夏临回家之前给文南的答案。
文南盯着冷夏家紧闭的房门老半天都说不出话。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又闷又疼。明明她们以前那么好,冷夏怎么忍心对自己不理不睬,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冷夏现在这么抗拒自己?
文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的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到位,让冷夏伤心了,自己却没有休息到。可最后得到的结果是没有。
前段时间她忙着高考,两人连见面的机会都少之又少,而且之前冷夏的嗓子一直没有恢复,两人都说不上话。所以她肯定,自己应该没有惹到冷夏才对。难道是青春期作祟?冷夏到了叛逆期,所以对才自己忽冷忽热,忽近忽远的?文南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然完全说不通啊!
想到这里,文南瞬间觉得思路被打开,她就知道,冷夏肯定不会不喜欢她的嘛!心头的阴郁一扫而空,她高兴的在床上滚了两圈,将头埋在枕头下咯咯的笑出声。
冷夏的屋子灯光暖黄,在沉寂的夜色中显得温暖又孤独。
书桌的台灯下边还放着只画到一半的人像,酒窝浅浅,眉目弯弯,未完成的只剩那双眼睛。
冷夏手中的铅笔在空中描摹,但似乎怎么都画不出她想要的神韵,是啊,黑白的颜色怎么配画出星河般灿烂的眼眸。冷夏将铅笔放回盒子里,抬手捏了捏眉心,大概以后她再也画不出文南了。或许是时候把画画这个爱好也放下了。
第二天傍晚放学,不出冷夏所料,她被堵在了校门口。
冷夏抬头瞥了眼,大约十几人,头发五颜六色,衣服花里胡哨。没有穿校服,那就应该是校外的闲散人员,这样也好,会省去很多麻烦。
领头的男生上身花衬衫,金链子,嘴里叼着烟,吞云吐雾。下半身紧身裤,黑皮鞋,露着小脚踝。像是一只被主人精心打扮过的小法斗,汪汪汪的叫个不停。
怀里搂着的是昨天被文南扇了巴掌的同班女生。
“昨天是你打了我家宝贝?”男人挑眉,一脸的戏谑,这妞长的可比她怀里的这个带劲多了,这要是弄到手?男人开始不由自主的想入非非。
冷夏双手揣在兜里,一言不发,只是平静的看着对面的一群人。
“你聋了,我说话你听不见!”被冷夏无视,男人气急败坏,将怀里的女生推出去,指着冷夏的鼻子咒骂。
冷夏瞳孔微微一缩,眼底阴鸷的锋芒闪过,冷声开口,“我学习不好!”
男人被她说的一愣,正在疑惑,学习不好和他的话有什么关系的时候。手指传来一阵剧痛,他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咔嚓一声。
“断~断了?”男人颤颤巍巍的说出口,跪在地上传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后边的十几个小混混,都吓傻了,发生了什么?老大怎么就给人跪下了呢!电光火石之间,他们什么都没看清。但眼见自己老大被欺负,他们不能坐视不理,挥着拳头就往上冲!冷夏侧头躲开对方攻击,回头照着领头那男人的腹部就是一脚,踢的对方直接跪倒在地。
有个混混瞅准时机,准备在冷夏身后偷袭,板砖下落,冷夏侧身闪过,一记狠厉的直拳打在对方的鼻骨上,鼻血四溅。
冷夏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鲜血,眼神微恍。
还没上的几个小混混躲在后边哆哆嗦嗦,这女生打起架来,简直不要命,摆明了是下死手!而且一看就是练过的。他们平常也就堵堵学校的女学生,要点零花钱,头次碰上硬茬子,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余下几人对视一眼,默契撇下受伤倒地不起的人,撒腿就跑。也不能为了个臭婊子再落下个什么残疾,关键也不是他们的女人啊!
见人跑远,冷夏蹲在为首的那个人身边,将手上的血,往她身上蹭了蹭。随即问道,“你受伤了,需要我给你叫医生么?”声音冷冰冰又轻飘飘的,好像现场其他人的伤根本不是她打出来的,完全一副好市民的热心样。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男人趴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将手护在肚子下边,疼的汗水将整个衬衫都打湿,面色痛苦的扭曲在一起。
冷夏再抬手,男人后怕的往后蹭了蹭。冷夏嘴角上扬,轻声开口,“你链子拖到地上了。”
冷夏好心的将男人的金链子往后扯了扯,塞进他的衣服里。才稳稳站起身,双手插兜,慢悠悠的往回家的方向走。
昨天那个女生都吓傻了,在旁边鬼哭狼嚎,身体抖的像筛子。
“哭哭哭,哭你妈的哭,快给老子打电话,找人送我去医院!”要是他现在能站起来,非起来踹她两脚不可,简直就是个丧门星!那女人学习不好,不知道提前告诉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