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络冷

9、画室

　　第九章:画室
　　矮矮的小屋,破烂的帐子,堆满灰尘的桌椅,用报纸遮住着的'窗子',在这样的屋里,莫念就在那里,坐在木椅上尽管那上面充斥着尘土的气味.
　　莫念看着桌上的画,那是去年和戚哀在这里完成的,一张戚哀的肖像.
　　蓦然手中的画笔'吧嗒'一声,坠地的声音,惊扰了莫念的思绪.
　　捡起地上的画笔,苦涩一笑,却倾国倾城......
　　莫念翻着那堆厚厚的画纸,一张一张都是戚哀,戚哀的笑,戚哀的忧.....多少个戚哀,只是,毫无生命的气息.
　　将手中的画笔举向空中,垂直的竖立在眼前,久久的没有移动.
　　莫念突然站了起来,将桌子慢慢的倒立,拿出餐巾纸,轻轻的缓缓的将灰尘抹去.
　　此生,非念,不娶.
　　一行字真真切切的印在莫念的眼眸中,也刺痛了莫念的眼.
　　"此生,非念,不娶.戚哀,你真是这样想的吗?"莫念笑着,没有任何的顾忌,不停的不停的笑着.
　　"戚哀,我真的好爱你,可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
　　.......
　　好寂寥的声音.

　　最近的戚哀都很晚才回来,听别人说,是父亲开始将手中的一些工作转移到了他的手上,而莫念每天都坐在阳台上等待着戚哀回来的身影,其实,戚哀知道莫念每天都在等他,只是他假装不知道.
　　可今天,阳台边少了那个身影,浴室却传来了在这段时间不该有的声音.
　　莫念将脸浸没在水中,然后慢慢地,将身子浸入,可浴室里并没有半点热气的痕迹,亮亮的,没有一丝水雾.
　　那是冷水,凉凉的,没有温热的感觉.
　　然而莫念并不感到冷,尽管她的嘴唇,她的腿,脸颊,胳膊已微微泛紫,她只是将纸放在手上,任凭水将画浸湿,将人物渲染,可有一张,她始终不愿放下.
　　牢牢地抓在手中.
　　那是戚哀画的,莫念的肖像,也是惟一的一张,她舍不得丢掉.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敲的莫念心烦意乱.
　　莫念起身,透过落地的玻璃窗,看到了坐在花园里的少年.
　　门开了,莫念绕过敲门的仆人,楼梯上传来'嗒嗒'鞋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石椅上,一少年坐在那,看不清他的表情,只依稀可以看见他低着头.
　　那少年察觉到什么,收回暗淡的目光,转过脸,才发觉他的五官竟是如此的精致.
　　坚硬挺拔的鼻梁,鲜艳欲滴的红唇,只要轻轻一泯,便能勾勒出魅惑的神采,略带上翘的丹凤眼,却饱含哀伤,哀到极至,哀到让人心碎.
　　那少年哀伤的眸子目视前方,看着别墅窗子贴着的那幅画,一幅莫念的肖像,少年伸出手,想抓住那幅画,却在此刻发现,即使那幅画如何的靠近自己,可饶是抓不住,那是画,他和画的中间是距离,遥不可及,少年笑了,也哭了,只是他的泪很短,很浅,不易发觉.
　　许久,他不再哀伤,拿起放在石椅上的奶茶,细细地品味着.
　　一双脚停在了他的面前,他没有抬头望向脚的主人,亦没有开口.
　　"还知道那幅画吗?"
　　沉闷的气氛被打破了,女孩先开口了.
　　"恩,知道."少年回答着,还是没有抬头.
　　"还可以再为我画一幅吗?"
　　一支画笔出现在少年的面前,少年最后还是抬起了头,对上女孩的眸子,接过她手中的画笔和纸.
　　女孩站在亭子里,眺望远方.
　　留给少年的是忧郁而又完美的侧颜.
　　当女孩接过少年的画时,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高兴:"还是一样的美,感觉却不一样了."
　　少年没有回答女孩的话,不停的转着手上的笔.
　　女孩投入少年的胸膛,宽厚而温暖的胸膛,带有甜甜的,糖果的味道.
　　少年没有推开,女孩也舍不得离开.
　　"还是糖果的味道,和以前一样."这是女孩从少年怀抱中起来说的第一句话,可她没有注意到少年嘴角的一抹苦涩.
　　"莫念,天凉了,进屋吧."少年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女孩的身上,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这样简短的一个动作,却让女孩出了神.
　　"此生,非念,不娶,戚哀对吗?"
　　"莫念,你可以停下你的脚步,不必费力的追随."少年的话不坚决,却句句刻在莫念的心上.
　　"是吗?那么,你可以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我停下脚步,回到原点."
　　"......."
　　少年选择沉默,可他的沉默让莫念的心再次狠狠从高处摔落.
　　狠狠的.狠狠的...支离破碎.
　　莫念没有哭也没有笑,甚至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起伏,它平静的就像一潭死水......
　　"戚哀,我记得你爱喝的是巧克力的奶茶."这是莫念离开花园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少年手中的奶茶'砰'的坠地.
　　水浸湿了土地.
　　盒子上的三个字刺得人心慌
　　香芋味.
　　是的,他喝的是香芋味的不是巧克力.
　　少年捡起地上的奶茶盒:"戚哀爱喝的是巧克力的而不是香芋味的奶茶...."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他眼中莫念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