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你慢点》沁飒

120、以灵魂为献祭

　　“她们就像是失衡的天平，或是同一块磁铁的两极，彼此之间你消我长，总有一个人要消耗掉另一个人的一切，最终，迎接来死亡。”
　　蕾欧娜声音平淡地说着，但视线却定在壁炉里跳动的火焰上，那使得在她眸中投映出的光影久久未能平息。
　　伊洛斯瞠大了蓝眸，急切地问道：“难道那就没有办法打破它吗？”
　　蕾欧娜没有动，似乎就连她的发丝都被凝固住了一般，她沉声回应道：“我想，这怕是每一代‘蕾欧娜’终身都在思考的问题了。”
　　“可有些东西远比你想象的要脆弱，且经不起考验。比方说生命，或者，是信任。当你知道了一切，且最终必要有所牺牲，而你又是被迫承受的一方，那么，你又会如何选择呢？”
　　她这话似是在问伊洛斯，却又似是在自问。
　　而后她并未等待伊洛斯的回答，而是径自说道：“有时候，或者说很多时候，我们都面临着被动选择的时刻。所以历史告诉我们，如果那对自幼一同长大的姐妹感情并不如何好的话，或是……没有好到比‘自己活着’更为重要的地步，那么，通常就会造成一些悲剧。”
　　她微侧了侧头，微微笑道：“你知道的，出身于巫师世家，她们有很多的办法可以去尝试。一些要温和得许多，当然，我是说那种不用当面行事的那些。”
　　伊洛斯微微蹙了眉，为她话里的意思。
　　“而另一些……”蕾欧娜略微停顿了下，没有当着这陌生的晚辈面说那些可怕的事，于是她转而又说道：“这很令人悲伤，但却远没有另一些令人感到绝望——那些彼此相爱的，却最终只能无能为力面对它的。”
　　“那很难说是被诅咒的，还是被留下的，会更让人难以接受一些。”她抬了手轻轻搭在伊洛斯的手上：“所以我才会说，对你与你妹妹的事感到遗憾，我能感觉得到你们的关系有多紧密。”
　　伊洛斯不禁问道：“难道就没有真正破解的方法吗？我是说，一个咒语，它可以被立下，也就自然可以被打破不是吗？”
　　蕾欧娜用略微遗憾的表情说道：“很抱歉，可以灵魂为媒介的诅咒，最终，仍是需要以灵魂为献祭。哦，那代价过大了些，并没有多少葛姆蕾那样的疯子。”
　　她耸了耸肩，换上了略微轻松些的语气又道：“知道为什么我和你的外祖母叫一个名字吗？那是因为我们自幼就被送去了不同的地方，希望可以借此避开悲剧。”
　　“但是你看，相同的血脉使我们最终再次相逢。你的外祖母……”她面上带上了笑容，不是之前那种刻意的，反而是带上了怀念的真情实感。
　　“她是我所知道最聪明的人了，并且对魔法的领悟很是通透，似乎，就没有她做不到的事一样。”说着她看向了伊洛斯的表情，笑道：“这有那么令人惊讶吗？”
　　伊洛斯嗫嚅道：“我以为，她同我一样……是个哑炮……”
　　蕾欧娜朗声笑了笑，那笑声在木屋里回荡了数周，她笑意盎然地回道：“不，孩子，并不是每一代姐妹之中都有一个哑炮的。不过，事实上，我们之中确实有一个，但‘哑炮’的那个人，是我。”
　　这使得伊洛斯更为惊讶了，毕竟面前这个人除了是她外祖母的同胞妹妹外，她还是伊尔弗莫尼的校长。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哑炮呢……
　　蕾欧娜将笑容收在唇角，收回了自己的手慢慢又道：“我曾经生活在一个麻瓜家庭，并以为考上当地的大学，毕业后在社区的学校申请个拉丁文教师的职位。或许再找个我不那么厌烦的人结婚生子，就是我一辈子的宿命了。”
　　“可是，宿命这东西啊……往往是最让人琢磨不透的事物。在知道了那个我们最终的‘宿命’后，我和蕾欧娜约定，不管是谁……都将终生单身不再留有子嗣。就让这个所谓的诅咒，随着我们的逝去而一同消失吧！”
　　“可是，你看，计划远没有变化快，不然你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不是吗？蕾欧娜有了意中人，虽然我并不曾见过他，甚至都不曾知晓他的名字。”
　　“但在她与我的交谈中，开始涉及了‘家庭’这个词汇，这在之前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后来，在听到她竟会去设想一个新生命的名字时，我才发现那并不是她临时起意的少女钦慕。”
　　“对此我自然是不赞同的，她那时身体就已经有了先兆，而那个生命的存在就只会加速消耗她的生命。以至后期她虽然怀着你的母亲，但身体却消瘦得厉害。”
　　“于是我们之间便发生了很大的争执，她最终承诺她会慎重处理此事便独身离开了美国。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曾再见过她，直到后来……”
　　“她给我去了信，约我来了这里，帮她料理后事。我才知道在她生命中最后的时光，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伊洛斯顺着她的视线寻视了四周，这才知道这个小木屋有着这样的故事，难怪……
　　难怪科沃斯在生命的最终时刻，会要求伊尔玛将他带来这里。
　　她曾设想过她的外祖母也许是哪家名望贵族的大家闺秀，家族希望延续高贵的血脉，从而并不待见来历不明的科沃斯之类的。
　　或是她的外祖母受不了科沃斯那古怪的坏脾气，从而忍受不了地离开……
　　然而，但在她的千百种设想里，并未曾想过会是这么……深情却又有些悲凉的故事。
　　她有些难以猜测，当科沃斯将卢西亚独自抱回家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
　　她甚至在一刹那对卢西亚所有的坏脾气都有了理解，她心里一定也有着许多的苦闷吧！
　　没等她想得更多，蕾欧娜舒出口气又道：“自打你外祖母去世之后，我那迟来的魔力就渐渐回到了我的身边，也或许，那是蕾欧娜最后留给我的礼物吧？”
　　伊洛斯看向她，对方貌似安抚道：“是的，即便这令人有些难以接受，但悲伤过后，你还是可以继续自己的生活。甚至，也完全可以更好。”
　　伊洛斯沉默半响，突然问道：“你说，以灵魂为媒介的诅咒，必须要以灵魂为献祭？”
　　这使得蕾欧娜女士不禁严阵以待，她打量着伊洛斯，严肃地说道：“伊洛斯，从没有人会那么做！也不应该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