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无梦》茶小公子

5、长夜来犯

　　深夜。
　　一位女使一路小跑到创世殿。
　　“娘娘！” 女使跪下，“前线来报，长夜族叛乱。”
　　常丰从椅子上起来，“叛军到哪了？”
　　“已经离玉门不到三里。”
　　“速传掌司大人。”
　　“是。” 旁边女使退下。
　　辰瑶阁。
　　“大人，女娲族那边来人了。”
　　承启起身，披好衣服。“其他人通知了吗？”
　　“通知了。”
　　“嗯，发生什么事了？”
　　“说是长夜慕容氏叛乱。”
　　“慕容氏？这个时候！”
　　“是的。”
　　“也真是奇事，还以为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算了，通知他们直接去掌司府。”
　　“是。”
　　掌司府。
　　“真是的，大晚上的不睡觉，闹什么事。” 允诺打着哈欠。
　　“少说些闲话。” 黎悠瞟了一眼允诺。
　　“哎，全当提精神了。” 允诺摊手。
　　一位女使进来，“娘娘请风静和承启两位大人前去面见。”
　　风静、承启起身。
　　创世殿正殿。
　　“这么晚了叫各位前来，是为了长夜叛乱一事，各位有什么看法吗？”
　　“长夜不过女娲族附属族群，臣想掌司大人应当不费几分气力便可解决。” 幻间三生国使者说道。
　　“吾认为掌司大人对战事必是马到成功。”
　　风静行礼，“承蒙娘娘信任。”
　　承启起身，“按使者所说，长夜不过一小族，为何却有叛乱的勇气？不但有这勇气，还接连攻下雁门、玉门两地。”
　　“那臣就不知了，或许是两地的守将实力有待考量。”
　　“使者怕是说笑了。雁门与玉门乃是本族的边境要塞，不说别的，以往驻守的普通士兵阶品都在上仙以上。” 常丰发话。
　　“是臣见识短浅。”
　　“所以娘娘，臣想知道的是，何人在长夜背后支持。” 承启将目光投向天界使者。
　　天界使者没有理会承启的目光，走上前去行礼：“娘娘，臣有奏。” 常丰示意旁边侍女上前。
　　侍女走下台阶，使者从袖中取出奏本，上前递到侍女手中。侍女接过奏本退回，在常丰面前转身，将奏本呈给常丰。常丰接过翻开，说道：“王母的意思是，要天界出兵三万，协助攻打长夜。”
　　“是的，我家娘娘正是此意。” 使者回应。
　　“王母有心了。” 常丰放下奏本，点头赞许王母的做法。
　　“当年娘娘在天界危难之时伸出援手，才保得天界人心不散，如今做这些，不过是臣下的本分罢了。” 天界使者看向旁边的承启，露出一个假笑。
　　承启回以冷笑。
　　常丰看向风静：“那么就麻烦掌司大人了。”
　　风静行礼：“定不辜负娘娘期望。”
　　离开创世殿后，承启拉住风静：“刚刚看你一直不说话，怎么了？”
　　“姑姑，我在想王母为何要帮我们。这趟浑水，若说不是王母搅动的，谁会信？”
　　“长夜本就与天界交好，或许她只是想撇清关系？”
　　风静摇头，“这绝不是王母的真实想法。借兵……” 风静倒吸一口气，突然瞳孔放大：“姑姑，可还记得天界逃难时，带来了多少天兵？”
　　“五万，怎么了？”
　　风静听到 “五万” 二字，转头避开了承启的视线。
　　创世殿外。
　　“大人，常丰娘娘刚刚被王母请走了。”
　　“什么？” 风静立刻掉头就走。
　　来到姚天殿。
　　“大人。” 尚阳将风静拦住。
　　“你敢拦我？” 风静挥手拨开尚阳的手，右手唤出子仞剑。
　　尚阳行礼：“大人不妨先听我说完。”
　　“你说。” 风静收起子仞剑。
　　“我家娘娘让我告诉大人，事已至此，当负重前行。” 说完，尚阳向风静行了个大礼。
　　“你家娘娘还真会利用局外人。” 风静冷笑。
　　尚阳带着几分冷嘲道：“娘娘也知道，大人听完这句话必定能明白她的好意。她还让我在此预祝大人来日凯旋。” 说完，尚阳递给风静分别刻有天界与女娲族印记的半块兵符。
　　风静接过兵符看了一眼，收剑时啧了一声，甩袖离开。
　　尚阳回到姚天殿内：“娘娘。”
　　王母看了尚阳一眼，拉开弓弦：“嗯，倒是格外期待风静回来的样子，想想就让人兴奋。” 松手时，箭直飞靶心。
　　“可是娘娘，三万天兵已是天界全部兵力，剩下的两万多，多半是老弱病残。”
　　“哼。” 王母冷笑，“这未必是我们的短板，反倒会是他们的催命符。” 王母微微转身，眼睑微抬，目光落在尚阳身上 —— 她太了解眼前这个女人，可此刻尚阳眼中仍只有平静，没有丝毫波澜。王母会心一笑，转过身去：“尚阳，你去看看殿内的人。”
　　尚阳微微弯腰行礼：“是。”
　　尚阳离开后，王母开口：“盯着她。”
　　“是。” 暗处的暗卫应声。
　　尚阳慰问完殿内的常丰，便离开姚天殿。
　　走到一处偏僻的殿宇前，尚阳与门外的侍女对视一眼，侍女随即隐去。
　　尚阳走进殿中，殿内光线昏暗，风拂动着纱帘。“殿下。” 尚阳向纱帘后的黑影行礼。
　　帘子后传来织布机的声响，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说。”
　　“王母先是联合长夜兵变，再以自损兵力的方式行事 —— 一来是为在各界面前树立威望，二来是引自然族自投罗网。”
　　“哎，若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帘内人长叹一声。
　　突然，门外侍女拖着一具尸体进来。
　　“扔进无间海。” 帘内人语气中满是嫌弃。
　　“是。” 侍女应道。
　　“我会派人去保风静性命。” 帘内人放下梭子，站起身来，“这场好戏，怎么能就这么草草结束呢？”
　　“殿下不怕暴露吗？”
　　“尚阳，做我们这行的，还是少问为好。” 帘内人挥手，示意尚阳退下。
　　“是。” 尚阳转身离开。
　　风静回到掌司府时，承启已在主厅等候：“怎么了？”
　　风静将两块兵符递给承启：“姑姑，等空闲下来，去查查这位常丰娘娘的身份。”
　　“怎么突然查这个？”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局并非王母一人能布下，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
　　“怎么会？常丰是青璃找的人，怎会有问题？”
　　风静苦笑：“姑姑，不是我多想。我本想去见常丰，却被王母截胡 —— 这天下，还有能拦得住女娲族娘娘的人吗？”
　　“若真是这样，那王母的算计也太狠了。”
　　“她让我们当着七界使者的面接下讨伐长夜的旨意，又…… 三万兵力…… 哼……”
　　“三万？” 承启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这三万天兵有猫腻？加上天界剩下的两万老弱，她这是在故意示弱？不对，她是在主动削弱自己的实力，那么…… 天界的真实目的是……” 承启满脸惊愕。
　　“她把常丰困住，这旨意我们改不了。就算我们有再多缓兵之计，最终还是要走上讨伐长夜的路。我们若是死在长夜手中，她便可两袖清风，毫无牵连；就算我们侥幸活下来，又还有多少力气去应对下一道旨意？无非就是那道讨伐妖魔两界的帛书。到那时，她拿着请战长夜的奏疏，说自己兵力耗尽、无力参战，讨伐妖魔的责任便会全落在我们身上。这三万兵，是她布下的第一步棋。” 风静扶着额头，伴随着几声叹息。她直起身，仰头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怪就怪，我们当初不该给自己找这个麻烦。”
　　承启轻轻拍了拍风静的肩膀：“无妨，大不了我亲自去护住那三万天兵。到时候，王母就算想发难，也说不出什么。”
　　“那就拜托姑姑了。” 风静头向左微偏，将手覆在承启的手背上，手指轻轻蜷曲，握住了她的手。“时间不早了，姑姑先去休息吧。”
　　“嗯。” 承启点头，“你也早些休息。” 说完，承启转身离开。
　　风静突然轻咳几声，一只手撑在木桌上，指尖微微泛白。
　　雪花从屋檐滑落，在死寂的夜晚中，漾开一丝微弱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