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朝野》十七何

5、落日与晚风·沐江一中

　　半节课就这样过去了也没认识几个人，旁边那个好像叫什么俊杰来着，唉呀，刚刚还记得的，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看起来不太爱说话。

　　唐桂萍说接下来就是先一部分选班干部，无非就是寝室室长、生活委员、体育委员、劳动委员等竟还有几个主动举手，染拾柒只想要一个语文课代表就可以了，其他的还是留给别人吧。
　　何凇飏坐在座位上看着教室发神，不是很新，跟初中的比起来稍微要逊色一点，四周贴着的名言警句用纸遮了起来，抬头望向讲台，角落出还贴着高考倒计时的装饰物，毕业滚烫的余温氤氲不散，头顶白烁的灯光洒在杏黄色的桌面上映射出自己模糊不清的影子。
　　是最后一节晚自习才收的手机，唐桂萍叫生活委员收在一个纸盒子里，生活委员是李响，是个女同学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胖，长的还挺高的，她是个自来熟刚刚下课的时候就和前后左右桌的女生已经打成一片了。

　　李响戳一戳前面那个穿着红色体恤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人转过头回答她：“我叫杜晓霞。”
　　“哦，我叫李响。”她又解释下：“木子李的那个李，响是响亮的响。”
　　话传到何凇飏耳朵里，这女孩挺开朗的。

　　“李响待会下课你把手机手机抱到办公室去，我给你说放在哪儿。”唐桂萍对着在座位上扭动着身子转来转去的李响说到。
　　“唐老师你可不可以把手机放在一个塑料盒里，这个纸箱子有点薄我怕手机重到时候落下来了。”李响这才转过去用手比划着说道：“这个箱子这么大这么高的样子。”
　　“呃，那个是收纳箱。”坐在她右旁的染拾柒木着个脸用手托着腮帮子提醒一下，怎么办好烦这个人！她话怎么这么多？从上课一直说到现在，声音又大声的……
　　“嗯。”唐桂萍点头说道：“钱就从班费里面扣。”先一人交了20充班费。
　　“好。”李响说完又扭头看着染拾柒的眼睛问：“你叫什么名字。”
　　何凇飏缓缓转过头感觉有个东西要吃小孩儿，一双非笑似笑的眼神半眯着眼看着略有所图。
　　“何凇飏。”
　　李响右手手指弯曲捂住要笑的嘴唇，似乎自己都觉得太直接了，听到他说的就“噢”了一声响。
　　“噢。”何凇飏也跟着叫了一下。
　　“我叫李响。”
　　何凇飏似乎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木子李的那个李，响亮的那个响。”可她没有，是“高冷”的何凇飏多心了。

　　咳咳，介绍一下：2017的室长晁俊杰，纪律委员陈洋吉，生活委员李响，劳动委员李德彬还有体育委员韦嘉乐。

　　“老师还有水总！”
　　坐在中间前两排排的一个男生脸上举起手说着，就是那个“小喇叭”，那个叫什么赵椿阳来着的，刚搬进寝室那会儿就和他妈妈跟人打成一片，一边说着自己一边说着今天的经历，反正就是一副招摇的样子，染拾柒对他印象不大好。
　　“哦对！”唐桂萍用笔在空中点了一下：“就你了，叫……”
　　“赵椿阳！”
　　这一声估计不少人都认识他了。

　　回到寝室十二个人都看出来了不好意思刻意回避着对方的目光，你让我一下我说一声谢谢，蹲下身何凇飏独自感叹慢悠悠的收拾着东西，现在澡堂人又多只能明早再洗澡虽然都不认识毕竟都……
　　尴尬一笑……男的第一次来这都懂得都懂。
　　不过看到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去了自己也不好意思，拿着东西硬着头皮去。
　　染拾柒把水卡放在卡卡槽上，奇怪？怎么没有水，难不成这个坏了？又换了一个，也是如此。
　　“那个……同学……”
　　“嗯？”旁边洗头的同学转过头。
　　“为什么我的没有水？”
　　“我也不知道，呃，可能是坏了吧。”
　　孤立无助的何凇飏就这样光着身子干站了几分钟，看着这么多人啊啊啊……最后脸红耳赤的套上衣服逃离这个：大！澡！堂！
　　“我去……羞死算了。”躺在床上的人翻来覆去睡不着，回想起刚才的尴尬历险记：“这可是我第一次上高中的晚上啊。”

　　下铺就是晁俊杰，何凇飏还不认得这个人，晚上在十点半就熄灯睡觉，十点就和高二的一同下课。
　　夏末，即使是九月初秋的夜晚依旧热得让人睡不着觉，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水泥地上，灌进的凉风也是夹杂着秋思，后背粘稠的汗液干后和衬衣粘在一起皱巴巴的，躺在陌生的床上翻来覆去手臂贴着墙上感受这股凉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味道大概是太久没人在的原因，头上吊着的风扇飞速旋转着显得毫无作用。
　　窗外的杂草丛中的虫儿还在演奏着仲夏夜曲安抚着离家的心弦，远处是灯火万户。
　　何凇飏歪躺在床上想着，脑海中浮现出许多杂乱无序的场景，好像初中开学与毕业只有一晃之隔，熟悉的思绪涌上心头，语文回到童趣，数学回到实数，英语回到The first day at school，政治回到宽容，历史回到夏商周，生物回到细胞，地理回到地球的运动，物理回到速度，化学回到蒸发提纯过滤，一切的一切回到最初的起点，初一那年，记忆中还很青涩的脸。
　　真是可笑看了这么多的别人竟连自己最初的模样都没记住，看向毕业照的自己还感觉新异，自己的初中真的如一碗凉白开清透，就这样一场戏还没落幕，一个故事早已走向尽头；一盏灯还在亮着，一群人早已散成满天星，唯有自己还走着小气巴撒的碎步。
　　可是，老师唯一没有骗我们的就是，三年时间，真的很短。
　　后来，无比燥热的七月有人替我们承受了，那张课桌也被别人用来装东西了，那年夏天的风呼地一声带走了我和他们，还有这个难受讨厌的班级。
　　在很多年后，我们把这个夏天叫做那年夏天，但是那年夏天，我们曾笑得很美、很绚烂。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 ，对错不由心 ，聚散不由人。

　　星期二。
　　何凇飏很早就醒了，初秋的早晨还是让人很清醒的 。
　　寝室一角的天空曙光乍现，浮云朝露，预示着今天有个好天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学典礼。”
　　“听说还有后面一个月时长的军训。”
　　“也不知道这次的低血糖还犯不犯。”
　　“这个学校的操场应该很大吧。”
　　总之，昨天已经把该搬的东西搬了，该交的东西已经交了，反正学校就是专门留了一天的时间给我们。
　　还有这次的语文课代表我来当，甚至已经想好怎么说了。
　　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该说的话语。
　　何凇飏刷着牙眨巴一下眼睛，吐出一口凉水，激起淌水的地面一片水花，今天还算是好好打整了一下，昨天走的太过匆忙五点多就起来了，今天可要好好表现表现，认识些人。
　　光这一个早上染拾柒想了很多东西，即便到最后不知道还是不是无用功。

　　站在教室外的阳台上看着天边似在眼前透露着橘红色的光芒，这可是我看的第一次沐江的日出呢。
　　少年站姿有些慵懒，不高不矮，脸上的侧颜一半染上了初升起的光芒。
　　还带有润气的头发蓬松，额发下垂，睫毛不长眉毛且浓，天生的单眼皮，眼角下勾，黎黑的眼眸犹如水底沉睡的夜明珠，光明从天而降撒在了他身上。
　　一件宽松的的白衬衣，有凉风袭来在衣上勾勒出瘦瘦的身形，瞳眸中有温暖的笑意，忽闪着明亮的笑意。
　　有风来了，飘荡的衣角，散乱的头发，我伸手抓住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它却没能记住我。

　　在这炎热且漫漫的日子里，太阳冉冉升起的很早，给清晨带来了一份独有的美。将光芒与炽热挥洒整片大地，清风扬绿柳，绿意盎然，阳光四撒，清新洒满心扉。
　　不知在什么时候唐桂萍提着一个手提包上来了，她的脚步很轻脸上挂着笑容。
　　“唐老师好。”染拾柒转过身礼貌性的问个好，不管见到哪个老师都要喊声“老师好”这是他从小学就已记住了的。
　　“嗯。”她微微点头问道：“你吃早饭了没有？”
　　“吃了的。”何凇飏微笑着点了下头。
　　几句话的功夫何凇飏又坐了回去，这时走进来一位女老师，大概三十岁的样子，头发盘在脑后，脸上化了妆，身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袍，整个人看起来带有些忧郁又朴素的气息。
　　她正站在门口和唐桂萍交谈着，她看起来是要比唐桂萍稍高一点。
　　何凇飏就这样双手撑在腿上无事的望着她们，突然间她抬头望向何凇飏，何凇飏愣了一下面部有些呆滞就一个就微笑回了过去，可能是无意的，她又转过头继续跟唐桂萍聊着话，话语间她笑了起来，只求她不是个凶巴巴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