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青涩一场梦》邹小夕

4、值周+广播+通报=高中生活

　　军训之后正式上课，新生们也开始尝试真正的高中生活。怎样赶校车，怎样吃午饭，怎样不扣分，怎样做值日，怎样防老师——常识性的规律，渐渐地了如指掌。整日的嬉笑怒骂中，转瞬间一个多月已过。
　　礼拜一的早上是例行公事的升国旗仪式，对于一系列循规蹈矩的套路，实验高中的每个学生不用想都能数出来。一个主持人，一个升旗手，两个护旗手，再加一个演讲人，5个人的舞台却要全校的人陪同。演讲的女生用甜甜的声音滔滔不绝：“我们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我们整装待发！我们扬帆起航！”
　　何子盈恹恹地听着，为什么高中的国旗下演讲和初中时大同小异呢？为什么什么东西都要模式化呢？为什么高中生独具的半成熟与青春却被“社会主义”这个高觉悟的词语代替呢？
　　可无论她怎么想，也总要随着音乐齐步走进教室，接着听学校领导和上周的值周长总结工作的。

　　“学习雷锋好榜样”的乐曲渐弱，教室的喇叭里传出体育老师的洪钟之音，“好、同学们请坐好，没进教室的班级快一点快一点，不要让全学校的人都等你们！下面进行值周总结。那么，我们有请上周的值周领导王海副校长对上一周的值周工作做一总结。”
　　“一句话的事儿磨叽这么长时间。”于筱筱呼出口气，她听得直累。
　　“他就想多说几句话，每周就这么点机会。”何子盈拍了拍于筱筱后背，帮她顺顺气。1年5班的座位自由组合，两个人凑成了一桌。
　　“何子盈于筱筱你们俩还说呢？没听要总结了吗？”
　　老班不高兴了，两个人识相地低下头闭了嘴。
　　班主任名叫周倩，据说以前是叫“周倩倩”的，但开始教书育人后，自认“倩倩”这个名字没有压服力，便减了一个“倩”字。这下可好，不知是谁起的头儿，全班帮她把名字缩到了最小化：欠儿。她35岁左右，教英语的。总体来说，周倩还算是个挺合格的高中老师，虽然在班级设了很多条条框框，可也比较细心，不急的时候不会大声的呵斥学生，处处留些情面。刚才批评她们的时候，也压低了音量，只是象征性地点点两人的桌子。

　　王海千篇一律地总结了他工作时发现的问题，好多人趴在桌子上带听不听，上进者则是拿出各科的练习册争分夺秒。
　　“同学们，下面我要郑重地和你们说一件事。”王海突然话锋一转，大家随即提起些兴趣，周倩也不明所以，抬头看了看喇叭。
　　“最近，校领导发现了这样一个问题。”王海的声音更加肃穆，“厕所，不管是男厕所还是女厕所，大家方便完之后都不放水。那冲水的按钮不脏的同学们，你放一下能怎么的？手能烂了？这还是小事，更有甚者，弄得外边哪都是。我都有点说不下去了……”
　　“我也有点听不下去了……”于筱筱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说。
　　“不会吧？我感觉挺好玩呢？”何子盈不再趴着，坐起身来。

　　“……那我也得说！”王海衔接得很好，“小的也就算了，大的为什么也能……同学们，我们是高中生了！怎么连自己那点东西都控制不了呢？！”
　　“他把自己也给算里了。”5班的同学们起初还是隐忍地笑着的，然而听到韩凉像动画片中画外音一样的来了这一句，便七倒八歪笑成一团。
　　“清洁工已经向我们校领导抗议了，所以同学们，记住我的一句话，不长，就八个字，都给我记好了。‘便入便池，保持清洁’！”
　　“王大便！”邸楚浑厚的声音响遍教室每一角落，将气氛推向了高潮。周倩本来边听边笑着摇头，听见这个称呼，立刻换上严厉的表情，凌厉地向班级后方瞪了过去。但是，经典的名字是不怕严刑压制的，“王大便”的名号从那天起，以F-1的速度传遍整个实验高中。
　　礼拜一也可以这样快乐的，何子盈拍了拍笑得发酸的两颊。

　　待值周长公布完上周的红旗班级之后，周倩沉下脸走上讲台，“又没得红旗是不是？我没听落下了吧？”
　　鸦雀无声的教室，与这之前对比甚是鲜明。
　　“开学都几周了？一面红旗没拿到！你说你们一天都干点什么？下课就闹，上课就吃、看小说，值个日吧也哪哪都脏，上个操，站排站排站不明白、走道走道乱七八糟。不说别人，邸楚，你说光你一个人上周就扣了多少分？”
　　“嗯……8分吧？”
　　“没真问你。”他同桌韩凉小声提示。
　　可是，这么静的教室，周倩当然听得到，她只觉得头疼，特疼。“其实你们都高中了，我也不是带小学生的，不想一遍一遍强调红旗之类的。但是，你们就不要面子吗？不要我还要呢！下周啊，因为谁没得到红旗，谁自己想办法把红旗要回来！”
　　周倩越说越激，一席话后，看到学生们低眉顺目的样子，自觉下一周的红旗有点希望了，终于可以拿到奖金了。
　　人算不如天算，那之后的第二天早上，学校的布告栏上赫然贴着白纸黑字一张单子，内容如下：
　　“1年3班王迪、葛石洋，1年5班邸楚，在校园内燃放烟花。严重违反《实验高中行为准则》第12条。经例会研究决定，予以王迪、葛石洋、邸楚通报批评处分，并取消该所在班级本周的红旗评比资格。”

　　周倩皱眉走进1年5班，直奔最后一排的邸楚过去，“你，你们俩，收拾一下，换到前边坐着去，这回我天天看着你，看你还老不老实？”
　　“……”邸楚心虚，没说什么，慢慢腾腾开始整理书桌堂。
　　“老师，我也搬吗？”韩凉很无辜，这都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你也搬，你也不是什么老实的主儿。”
　　“老师，我坐前边可能会挡后面的同学。”韩凉垂死挣扎。
　　“你别管那么多。”
　　一锤定音了，余光中又看到同桌近似于哀求的眼神，韩凉只好自认倒霉。
　　两个人在新的地盘安营扎寨之后，回过头来，见后桌是两个还算熟悉的女生，狼狈的表情好转了一些。
　　何子盈也不知道这次的调座是按照怎么个顺序进行的，只知道，她和于筱筱的前边换成了两个高高大大的男生。而她的正前方就是这次惹怒老班的邸楚，只见他回过头来，没心没肺地笑着，“那什么…以后大家彼此多照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