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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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南心回到菇良山，大弟子方皎携门内众弟子入殿拜礼。
礼毕，方皎嘱咐两名弟子去烧些热水，为师父接风洗尘，其余弟子则悉数返回共元堂继续当天的修炼。
方皎将煮好的热茶端过去，沐南心接过茶杯，开口就问：“我不在的这几日，盈盈有没有出去闯祸？”
“小师妹这些天一直待在山里。”方皎如实回道。
站立在旁的祝盈盈听言，颇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却听方皎接着说：“只不过……”
祝盈盈一颗心慌得吊在嗓子眼，急忙抢过话：“师父多日未回，弟子日夜思念，思得头发都脱了大把，哪里还有精力去闯祸。”
说着，她上前帮师父揉揉肩，一边撒娇：“师父叮嘱弟子不要离开山门，弟子谨遵师命，这几日一步都没踏出山门，师父回来都不夸夸我。”
方皎无奈，老三平日不兴撒娇，一撒娇必有猫腻。不是有求于她们，就是做错事想糊弄过去。
这点小心思，师父岂会不明白？
旁边站着的二弟子应蓉低头浅浅一笑，嘴皮子工夫还是师妹在行。
沐南心瞧她们三人面色各异，心中了然，指着右方的红柱：“你站在那儿待着，为师没问你，你暂且噤声，有什么话先吞到肚子里。”
祝盈盈努努嘴，乖乖站过去。
沐南心与方皎说：“你实话实说，倘若错漏半句，三人一道受罚。”
方皎原本想将事情说得委婉些，也是有心帮师妹辩解。可师父的威压似一把寒光逼人的利刃悬在头顶，她哪里敢隐瞒。
遂如实坦白——
前日，仙帝派仙侍来菇良山送口信，那天方皎正在后山采药草，接待仙侍的是应蓉。
师父临走之前交代过，山内大小事务暂由方皎处理，应蓉遂让仙侍稍等，她去山上通知师姐。
仙侍留在院子里等候的工夫，祝盈盈恰好过来找师姐。不期见到一只又大又肥的白腹锦鸡站在院内，她以为是山里溜出来的野鸡，趁它正背对自己，二话不说就去抓。
那鸡急得嗷嗷叫，说自己是仙帝派来的侍从。
“你这鸡真是满口胡话，欺负我没见过仙帝的侍从吗？”祝盈盈不止一回见过仙侍，那是一只漂亮的丹顶鹤，且那仙侍每回过来都会变化人形。
怎可能是一只鸡！
任凭仙侍说破鸡嘴，祝盈盈笃定他就是一只山窝里成精的鸡。
她力气大，修为也比那只刚刚当上仙侍的白腹锦鸡要高，当场抓住它脖子，拎着就去炖鸡汤。
沐南心听完，哭笑不得。
那只白腹锦鸡曾在北边的浪荡山修炼，师从浪荡山的师尊——玄妙真人。它一直没能顺利渡劫，始终是兽形，玄妙真人遂与仙帝提议，让它待在仙庭修炼，希望有朝一日能得道化形。
上个月，仙鹤的千年劫来临，需闭关百日，仙帝许是让白腹锦鸡暂且代替他来传话。
怎料闹出个大误会……
“真给炖了？”她问。
方皎摇摇头，道：“差些炖了，好在我和二师妹赶到，将它从锅里捞出来了。”
沐南心看向应蓉，应蓉即点头：“师姐所言字字不假。”
她转而看向红柱下站着祝盈盈，对方的脑袋正努力往下低，下巴都快贴到胸前。
“要不要拿下巴戳个地洞，钻出去？”沐南心一句冷嘲令她羞红了脸。
她怯怯抬起脑袋，努力眨出泪花：“师父.....”
沐南心冷哼：“方才不是还信誓旦旦说自己没闯祸？你是有炖鸡的心，却没承认的胆？”
“以往仙帝都是派仙鹤爷爷来传信，谁会想到那天派一只鸡来，还是一只没化成人形的鸡。我寻思姐妹们许久没喝鸡汤，想炖给大家补补身子嘛！”
说罢，祝盈盈朝二位师姐挤眉弄眼：师妹我此时有难，各位师姐可得帮腔呐！
方皎和应蓉面面相觑，本考虑说些什么，俱被沐南心投来的目光给慑得噤声。
师父那眼神带刀似的，哪个敢往刀口上撞……
祝盈盈瞧她们一个看天，一个瞅地。看来指望不上，只能自救。
“师父啊！”她咚地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叩首哽咽：“那鸡属实肥美，我当真一心想要煮给二位师姐补一补啊！”
“是你自己想吃鸡，怎还将素日待你不薄的师姐拖下水？”沐南心不留情地戳穿。
眼见这惩罚没得逃了，祝盈盈坐起身，抹去脸颊挂着的两滴眼泪：“师父要怎么罚，弟子绝无怨言！”
沐南心颇满意地点点头：“有骨气。”而后吩咐应蓉：“你带上三株不惑草，去云梦泽和云中仙换取十五只养足十年的白羽鸡，就说我家老三近日需补气养血，全要公的。”
应蓉：“是！”
祝盈盈傻眼地听着师父与自己交代：“十五只白羽鸡，一天一只，吃够十五天，十五天后再来同我说说鸡的食后感。”
她颤颤请求：“少几只可以吗？”
沐南心严肃道：“多说一句再加一只。”
祝盈盈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丧着脸，就算爱吃鸡也不经不起这么吃呐！
***
待洗净尘污，穿戴整齐，沐南心马不停蹄赶去仙庭。
前天仙侍应仙帝的指示，特来请她去仙庭，说有要事商议。
上回为庆祝攻退魔军而举办的仙会，她没能赴约，于情于理都该去当面赔礼。
*
不多时来到南界门，沐南心问向两旁的护卫：“仙帝是否派人来问过我的去处？”
护卫道：“仙帝昨日派人来问过，我等不知，那人又往北面的界门去了。”
南界门分为南、北双面，南面可通往仙庭，北面可通往魔域边境的赤莲漠附近。她那日去魔域，走的就是北面的界门。
仙侍应该与守卫北面界门的二位仙兽问到了她的去处。
谢过二人，她便踏入南界门的结界，进入通道。
沐南心穿过通道不久，抵达仙庭。
守天门的将领和一众护卫见她出现，立马喜笑颜开：“真人您可算来了！”
“仙帝有交代，倘若真人出现，可直接前往紫元殿。”将领正要差一人赶去仙宫通报。
沐南心忙将他叫住：“你们留在这儿，我自行赶过去。”
说罢，不等他们犹豫，她脚踏疾风，嗖地就往仙宫飞去。
望着半空渐远的身影，护卫们禁不住夸赞：“真人虽然瞧着不好相与，其实很体贴。”
“她也只是面上看起来冷淡些，除却去年她半夜冲去浮兰山和东极仙君大打出手，还从不曾听说她与谁急眼。”
“那次究竟因为什么事啊？”大家疑惑不已：“传了许多版本，也不知那个版本才是真的。”
“上回我说什么来着？不该谈论的就别乱说，当耳边风啊！”将领适时终止了他们的讨论声。
大家赶紧挺直身板，立定在天门前。
***
沐南心抵达紫元殿时，仙帝还在审阅四方仙官递来的奏折，仙侍先请她在殿内左侧的案几旁落座。
许久安安静静，唯有仙帝翻阅奏折发出的细微声。
沐南心安然坐着，时不时呷两口香茶，很是惬意。
不多时，见她茶水见底，侍从就要去提壶斟茶。她摆摆手，直接将茶杯盖上。
茶水几时饮都行，她并不想因仙侍来回走动而打扰仙帝手头的事务。
又过半晌，仙帝头也没抬，一边提笔批改，一边道：“霄怀真人没有话与孤解释吗？”
沐南心立刻坐正身，行礼回道：“仙帝倘若问的是下官为何没来参加仙会，那日方皎来仙庭转述的话就是下官的解释，确实有急事需要外出处理。”
仙帝正握笔蘸墨，手一顿，又将毫笔放回笔搁上。
他盖上奏折，吩咐仙侍和侍卫暂且回避。直到殿内仅剩他们二人，仙帝才看向沐南心：“孤问的是，你本该来参加仙会的那日，到底去了哪里？”
“仙帝不是已经派人去南界门询问过吗？”沐南心反问道。
仙帝的眉头压了压，不发一语地将她睇着。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眉宇才缓缓舒展开来。
轻轻一句：“阿姐....”唤出几分无奈和戚然。
沐南心一怔，许久不曾听过这个称谓，令她恍惚了刹那。
“阿姐只身去往魔域，是为找天青？”仙帝问道。
沐南心扯动嘴角：“我的心思瞒不过你。”
仙帝只觉她脸上的笑十分牵强，这些年她眼里尽是淡漠，就没有过几次发自内心的笑。
“他不可能回来了，阿姐何苦这般执着，何不放过自己？”
“你怎知他不可能回来？”
“你又怎么断定他能回来？”仙帝几分急切：“他连一丝魂息都不可能有了！”
“他魂息尚在！”听他话意如此笃定，她不由动气。
仙帝错愕：“阿姐....找到了他的魂息？”
沐南心缓了缓情绪：“我这几日两番神游太虚，已与他的魂息相通。此次悄悄去魔域，正是为找他的魂息。”
仙帝震惊不已，并非因为天青的魂息还在，而是她居然连续两次神游太虚！
神游太虚是上仙以上修为者为突破仙道境界而迫不得己之举，毕竟一次神游便要耗去两三成的法力。倘若滞留太虚境内的时间过长，法力消耗得更快。
力量不济时，甚至会被太虚扰乱心神，迷惑神识，坠入虚空境地而永不复返。
仙帝忍不住站起身，指着她，责怪道：“你明知太虚会反噬神识，你竟两番....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沐南心却异常平静：“你也知，我今时今日能站在这里，是天青拿命换来的。”
仙帝被她的话堵得气血不畅，却又无法反驳，她说的终究是事实。
她命是天青续的，即便为找他而丢了性命，她也并不在意。
仙帝痛心疾首：“阿姐，你糊涂啊！”
他重重地坐回去，摇头叹道：“即便天青的魂息还在，纵然你有救他的办法。可是你比我更清楚，这四方六合根本容不下他。”
“不论过去、现在，亦或将来，他都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他自始至终就不该存在……”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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