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次品》张修竹

10、残疾

　　关远在班群上看见以前的老班长又在组织聚会了，以前是在a市，现在却改到了b市，他没有参与进去，毕竟他只是班级里面的一个透明人，几年过去谁又会记得他？

　　班群里却是热热闹闹的，因为童歌回来了，他现在是国际上著名的音乐家，家境丰厚，出了社会的人远远不像校园里面的人一样单纯了，一个一个都想和童歌、宋明这样的人搞好关系，但出乎意料的是，童歌这次却在群里专门@了他，问他去不去班会？关远看着碍眼的红色，假装没看到，如果可以，他永远不想再见到童歌。

　　但是天不遂人愿，关远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过个红绿灯的时间，都能被童歌撞见，只是一个站着，一个坐在车上。

　　童歌慢悠悠的摇下车窗，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道：“关远，好巧，我载你去参加聚会吧。”他直接就默认为关远要去参加了，况且他找不到关远拒绝的理由。

　　关远摇了摇头道：“我不参加聚会。”然后迅速的瞥开了眼，他拒绝的理由不少，里面恰恰就包含童歌。

　　而坐在后排的人也摇下了车窗，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直接命令道：“上来！”

　　关远眼神一跳，居然是宋明，他心里产生一点悸动，就像是外伤手术过后的痛感，但是还在能忍受的范围里面，他深吸了一口气道：“真的不用了......”

　　“别废话！”

　　男人仅仅用三个字就打断了他的话语，很粗鲁、很不礼貌，但是很有效。

　　宋明的话对于关远来说就是有种魔力，不可抗拒的魔力，关远咬了咬舌尖，让自己保持理智，沉默的上车了，他低着头，将腋下的公文包夹得紧紧的，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拘谨和害怕，中间空出一条空荡的缝隙。

　　童歌还在前面调笑道：“以前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不是很好吗？上次还一起出去玩呢？闹矛盾了吗？”

　　他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让关远觉得恶心，就像是雨声里永远甩不开的烦躁青蛙，他出乎意料的开口了，喉咙因紧张而嘶哑：“不，你记错了，高中你们两个关系最好。”那个时候宋明和童歌已经交好成为男朋友了。

　　他这话瞬间让车里的氛围弥漫上了尴尬的气息，就连刚才笑着的童歌眼神里的笑意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关远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宋明则是冷哼一声：“记错了吧你。”他这话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可童歌脸上的血色却白了一份，开起车来速度也提快了点，宋明小心翼翼的挪动自己的右手。

　　关远这才注意到，宋明右手上白色的绷带包了一层又一层，像是带了拳击手套一样，他咬了咬唇，最后还是在快下车的时候问了出来：“这是怎么弄伤的？”

　　宋明看着关远，余光像是泛着冰碴，让他心里面骤然一缩，然后又用着满不在乎的语气道：“摔碎了一个杯子而已。”

　　但事实上远不止于此，可看着宋明不耐烦的神色，关远将话反复练习了几遍，也没有勇气开口了，倒是站在酒店门口迎宾的老班长，一眼就认出了童歌和宋明，一是两人的车一看就是名牌车，贵得要死，二是两人的相貌，历来都是那么出色。

　　倒是旁边的人，他细细辨认，才从脑海中冒出来那么一个人名，他自认为熟稔的搭在关远的肩膀上，拉起他的右手食指，寒暄道：“关远你这食指做得不错啊，花了不少钱吧，看起来跟真的一样，半点不像残疾人。”

　　关远一听，脸色白了半边，蜷缩起自己的右手食指，慌慌张张的道：“你别乱说话。”

　　他一向性格软弱，这会却厉声厉气了起来，直接让老班长黑了脸，他直接摘下关远的右手食指，对着童歌和宋明道：“你们看，关远这藏着个宝贝呐，这个质量不错吧，戴上就像正常人。”他脸上带着笑容，眼底却是轻蔑和鄙视。

　　关远低吼道：“还给我。”即使这里灯光昏暗，但他仍然牢牢握紧又拳，手指甲抵住手掌心的感觉很明显，只有四根，食指那则是少了最上面的一截，光秃秃的，怪难看。

　　他不知道童歌和宋明看没看见，但是只要他不松手，他就有底气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