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余之下》宋叙彦

3、噩梦缠身

　　休息片刻后，温余犹如新生般瘫坐在椅子上。

　　送走那枚胸针，屋子那抹强烈的气息减弱不少。

　　都说时间能忘却很多东西，包括悲伤和痛苦。

　　可温余再见到沈幕停的那一刻，前无仅有的记忆都涌入到脑海中，涨的她脑袋生疼。

　　温余从柜子里掏出一盒头疼药，手抖着捻出一片药，干吞这片药。

　　苦涩的味道化在嘴里，温余却觉得这药苦不如前二十三年受到的苦来得多。

　　这短暂的苦涩，可不及那长远到现在以及未来都会想起的痛苦要更加的苦涩。

　　头疼药咽入腹中，许是开始出现效果，温余又或许觉得只要吃了头疼药，心理安慰作用起效，她的脑袋也没有刚才怎么的疼痛。

　　晚饭，温余吃的饭跟中午一样，也是饺子。

　　对于饺子，温余总是有莫名的执念，各种口味的饺子，她都会买一包直至吃完。

　　遇到好吃的，她还会专门跑到超市多买几包。

　　就好比晚上的这顿饺子，就是她喜欢吃的口味的饺子。

　　这顿晚饭，温余吃了七个，没什么胃口的她连七个都不想吃。

　　如果今天没有遇到沈幕停，或许她还能多加五六个的饺子。

　　洗完盘子和筷子之后，温余洗干净手，一边擦手，一边往外走去。

　　明天是下雨天，她的提前收干了的衣服。

　　衣服上那好闻的味道扑鼻而来，被太阳暴晒过得衣服，跟烘干机出来的衣服终究差了点不一样的地方。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温余说不出来。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么被太阳晒过的有尘螨被晒死的味道，其中也有衣服纤维因着阳光的照射，而产生的味道。

　　这也是她无意间看到的一篇新闻当中提到过的，这味道让她想起了幼时在乡野间蹦跳回到爷爷奶奶家的时候。

　　每当她汗湿整件衣服跑回家，她的奶奶家就会拉着她到房间，贴心的给她换件干净舒适的衣服，而那衣服上便有阳光曝晒的味道。

　　回忆终止，衣服也被温余整齐地放在了衣柜里。

　　她望着衣柜里每一件衣服都是整整齐齐的，连边边角角都是不留余地的放弃。

　　这连合作伙伴都惊讶于她的强迫症，这到底是何时产生的。

　　温余关上衣柜门的片刻，也想不出思绪来。

　　她漠然片刻，又打开衣柜门，随手拿了一件睡袍，就往浴室走去。

　　暖黄灯下的浴室，显得色调都柔和无比。

　　浴缸里的水被温余放满，她挎着腿坐进浴缸里。

　　温暖的水浸湿她的身体，洗去一天的疲惫和污秽。

　　温余闭上眼睛，随手的放了歌曲，时间也在这安逸的氛围当中流逝。

　　半个小时后，温余听着闹钟的响声，伸出手点了点手机，这才将闹钟关掉。

　　温余起身，到淋浴下又一次的冲了一边满身都是泡沫的身体。

　　出来时，她擦着头发且穿着睡袍。

　　头发湿润，黏在脸上有点不舒服，温余四处寻找吹风机。

　　上次吹完头发后，就被她随意地放置在角落里了，以至于现在的她找不到吹风机的身影。

　　她的视线落在了床头柜的位置，她上次好像就是在那吹头发的吧。

　　温余上前打开床头柜的柜子，果然在里面瞧见了吹风机。

　　温余一边伸手拿起吹风机，一边掀开头上擦着头发的毛巾。

　　床头柜前放置着一张椅子，温余本就不想让自己的身体处置在累的状态，随即就坐在了椅子上吹着头发。

　　都说长发不好打理，但是温余偏偏就留了一头顺滑黝黑的长发。

　　仅仅只是因为当时奶奶对着幼小的她说了一句话。

　　“囡囡留长发肯定就是漂亮大姑娘了。”

　　奶奶摸着留着男生头的她慈祥的说道，当时的她就像个毛头小子，惹了奶奶生气好多次。

　　直至后来，白纸飞扬，黄土对于十岁的她来说不好走，头上的白布也不是她想带的。

　　回忆悠悠转转到现在，就像是磨灭不去的记忆。

　　她留着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不仅仅只是奶奶当时说的那句她留长头发好看。

　　也是在七年前，沈幕停对她说，你留短头发很好看。

　　两者之间，在七年前陷入沈幕停温和暖阳中的她剪了一头长发。

　　现在，她又留了长发，是在反驳沈幕停，也是在潜意识的告诉他，她什么长度的头发都是由她自己决定的。

　　奶奶说好看就是好看，而非沈幕停说的那句似是而非的话。

　　长发吹干不容易，温余吹干后，拔下插座，就带着吹风机往浴室走去。

　　温余将吹风机放在了显眼的地方，顺带着拿出了头发精油，涂抹在发梢上。

　　脸上的护肤一样未落的涂着，到最后温余不厌其烦的洗了一把手，拿着干净的纸巾径直往书房走去。

　　再走去书房时，客厅里淅淅沥沥的传来下雨的声音。

　　温余下意识的往客厅外看去，果然是下雨了，她眼见阳台处的窗户未关，着急忙慌的朝着阳台迈着步伐。

　　关紧窗户，温余落了锁，她看了一眼下着雨的天空。

　　本就黑暗的天色，许是被黑夜掩盖了的乌云覆盖在上空，显得这片天色愈发的浓黑。

　　没趣，温余转身离去，她关了客厅的灯，只身没入书房。

　　拿了一份邻近晚饭之前传过来的文件走入卧室，在出去时，书房得灯也被温余关上。

　　卧室里，温余只留了一盏床头灯，紧闭狭小的房间，只有暖黄色的灯光撒在床头附近。

　　这盏床头灯，是她精心挑选的，很喜欢，也很可爱。

　　温余随意地瞥了一眼床头灯后，视线重新落回在了手中的文件上。

　　右手握住一支笔在上面批注一些事宜，直至她翻到最后一张文件，在她没有看到任何需要注释的地方，这才合上文件。

　　她将文件放置在床头柜上，温余整个人陷入到被窝里。

　　伸手拉着床头灯的线，一拉一扯，灯光一开一关。

　　终究是抵挡不住困意袭来，温余在最后一下关掉床头灯，闭上眼睛陷入睡眠当中。

　　一夜梦境一个接一个，一边是白纸飞扬，一边是家长里短，一边又是沈幕停家里人无休止的打扰。

　　邻近清晨时分，温余是被一个犹如身临其境的梦境所吓醒。

　　她忽的坐起身，额头前沁出汗水，她粗喘着呼吸，像是刚才梦到的梦境如此的真实。

　　即使过去多年，她只要梦到这么边边角角，还是会被这吓到。

　　梦魇啊梦魇，这一直都是她的梦魇，散都散不去。

　　之前虽是频繁梦到，但也是有规律的，像昨晚本不该是梦魇出现的时候。

　　这梦魇引发的人，或许就是沈幕停。

　　温余的呼吸渐入平静，那惊吓之余，她那焦躁的心情平复下来。

　　屋内还是一片黑暗，温余伸手寻找手机，摸到后打开看着时间，早上六点。

　　没有任何睡意，温余也不再坐在床上，掀开被子，一阵凉意袭来。

　　昨夜许是下了一整晚的雨，天气逐渐变冷了。

　　现在是十月底，也是要到多雨的时候了。

　　温余打开卧室内的灯，骤然间便亮，一时之间有点不适应，眼前发黑。

　　她一只手放在开关下方撑着身体，以免自己不觉摔倒。

　　待到眼前逐渐恢复清明，温余的手放下，她将身上的睡袍换成上班时的OL装，转而投身到浴室里洗漱。

　　她在浴室待了小半个小时，出来时已然画好妆容。

　　时间悠悠转转也不过是六点四十分，温余尚知现在去公司略显有点早，但是她拿起放在床头柜处的文件走到书房一通收拾。

　　电梯间口，文件此时都安安静静的放在包里，温余早饭未吃就出来了。

　　昨天的休息日，约等于没有的休息日，但还是被打搅的不成样子。

　　早上太早吃饭，温余也是没什么胃口。

　　地下车库，温余找到了自己的车，车钥匙一开，车灯亮起。

　　她坐了进去，随意地将包放在了副驾驶上，脚上一动，车就被温余她开了出去。

　　开出地下车库，外面的阵阵小雨落在了车玻璃上，温余打开了雨刮器。

　　去公司的路，她熟悉到闭着眼都知道在哪。

　　十几二十分钟之后，温余到达了公司外的停车位。

　　现在正值停雨的时刻，刚才温余还在想车上没伞应该怎么办。

　　天助她也的事，连老天都在帮助她。

　　温余提着包下车，按了一下车钥匙就朝着公司的大门迈着步伐走去。

　　此时也不过是早上七点多，时间尚早，根本没有多少人。

　　只有零零散散的保洁阿姨来到了公司清理着地面的脏东西，而阿姨注意到了温余来了，开心的跟她打招呼。

　　“温总你这么早就来了啊？”李阿姨在温余入职公司几个月后也来到了公司，算是老相识了。

　　“是啊李阿姨，睡得早也起得早，所以就早点来了。”温余不留痕迹的解释道，随而说道，“李阿姨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现在去买一份给你？”

　　见温余这么客气，但是她早上也确实是吃了早饭，李阿姨如实告知温余，温余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先上去了。
　　一路奔波，温余一刻都不想多站。

　　这或许就是久坐办公室的后果，温余走到她的办公室坐下的瞬间，昏暗的办公室内，就被她打开灯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