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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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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阳走了,季巡天红着眼圈跑进洗手间。
他镜子前站定,怔怔地看着镜中的那个人。
季巡天天生皮肤就很白,此刻,在脖颈那圈黑色的映衬下,更显苍白,白得几近透明。
不要……
不要……
不要……
季巡天在心里低声默念。
丑陋的环紧紧箍住他白皙修长的脖颈,如枷锁一般。
颤抖的手试图将这羞辱的黑环挣脱开,但回应他的只是脖颈后腺体的一阵刺痛。
这黑环,他打不开。
他内心的羞耻感达到了极限,转而成了一种焦躁。怎么办,明天怎么去实验室?被同事看到怎么解释?
一连串的问题,像肥皂泡一样在脑中升起。
他从心底感到害怕。他唯一拥有的就是他的研究、他的实验、和他的那些同事朋友们。看到这样的季巡天,这些他珍视的东西会离他而去么?
猛得,他冲出洗手间,打开了衣帽间。他祈祷着,那里有条围巾可以给为他遮羞。
没有围巾……
但是,眼前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
黑色的高领毛衣,白色的高领打底衫,高领的各式T恤衬衫……
一开始参观的时候没留意,季巡天这才发现衣帽间里所有的衣服居然都是高领的。
这都是烈阳准备的么?
亲手给他带上止咬环的是他,赐他遮羞布的还是他。季巡天竟然自嘲式地笑了。
痛伤他,还要假惺惺同情他。季巡天更恨这个自以为是的Alpha了。
这一晚,季巡天睡得很煎熬。止咬环膈得颈子难受,晚上吃的那个备孕餐也有问题,他觉得自己身上一阵阵地发热。整晚他都没盖被子,却还是出了很多汗。
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季巡天还没睡着。索性他直接起了床,套了件白色高领运动衫,随意配了条亚麻色长裤,就下楼了。
他昨晚查过了,离这里最近的巴士站走路也要要半小时。现在出发,刚好能赶上七点半那班,不堵车的话要开一个小时,到实验室大概八点半。
实验室的同事基本都是九、十点才来,昨晚他还有数据没处理完,所以想着早点到实验室。
其实,即使没有要处理的工作,他也会早到。每天早起早到,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他背着电脑包,沿着白色大理石楼梯,慢慢向楼下走,他的动作甚至有些小心翼翼,想脚下尽量不弄出声音。
巨大的客厅,现在只开着两盏黄铜壁灯。暖黄色的光影影绰绰,倒映在墙壁和地板上。
季巡天刚要推开那扇高大的橡木门,就听身后传来了蒋婶儿的声音:“小天,起这么早啊。”
“蒋婶儿。”季巡天勉强挤了个微笑,向系着围裙的蒋婶儿打了个招呼。
“哟,没睡好吧,瞧瞧这黑眼圈。”蒋婶儿温暖的目光在他脸上看了两秒,似乎纯粹在欣赏这个Omega有些憔悴但依旧美丽得让人心动的脸庞。随后,她的目光下移,看到了遮在领子里面的止咬环:“啊,已经带上啦,不习惯吧。”
季巡天不置可否。是,很不习惯,从生理到心理,都无法习惯。
“哎,烈家的Alpha是不会标记Omega的,连临时标记都不行。别多想,这个止咬环,其实是约束他们的,你戴起来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蒋婶儿开导道。
季巡天并不关心烈家Alpha会不会标记某个Omega,更不关心烈阳是不是会标记他……
现在这个年代,生物医药高速发展,只要一小片信息素抑制剂,就可以让Alpha一整年都不会受Omega信息素影响而意外发情了。并且这种信息素抑制类药品是免费发放的,每个便利店门口都提供。
如今,放眼望去,大街上几乎没有一个Omega会戴止咬环,因为它太代表的含义太耻辱了。
如果偶尔看到一个带止咬环的Omega,那表示一种此Omega被控制与臣服,目的只是为了昭告天下,这个Omega是某个Alpha的kua下之物,他人勿动。就如同古代裹小脚一样,戴上这环表达的只是赤裸裸对Alpha霸权的屈服。
季巡天从小的理想就是要让Omega独立起来。这么多年,他潜心研究的课题也是想找到相关的DNA片段进行编辑,从而根本消除Omega对Alpha信息素抚慰的依赖。但现在,烈阳居然给他带上这象征着极度不平等的丑陋之物!
强忍着心里的愤怒,季巡天拉了拉领子,只想往外走。烈阳的领地他一秒都不想呆下去。
但蒋婶儿一把拽住了他,叹了口气,又拍拍他的后背道:“哎,知道这一切都有些难以接受,但除了忍耐,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想发火的季巡天停下脚步,他默不作声,苦笑了一下。
蒋婶儿看着季巡天那平坦的小腹,道:“希望那里快快鼓起来,赶紧生,生完了然后你就自由了。”
季巡天脸色更难看了,给人渣和人渣家族生子!
他恨自己这么无能……
他咬了咬下唇,面无表情道:“希望吧。”
蒋婶儿满含笑意地冲他点点头。然后将早餐递到了季巡天手里:“呐,这备孕餐还是要吃的,坐去餐厅,慢慢吃,还有,今早烈少爷上班前特地嘱咐了,要让家里的司机送你去实验室,这里是郊区,你不好打车。”
这早饭是和昨天一摸一样的白色粘稠物,口感和味道还是一样得恶心。他强忍着反胃的感觉,大口大口吃完。
“吃完了,谢谢蒋婶儿。”季巡天将碗放下,缄默地看着蒋婶儿将它放入洗碗柜。可能觉得场面有些尴尬,他脱口问道,“烈阳.....他.....已经走了?”
“是呀。”蒋婶儿回头冲他笑笑,有关烈阳的话题总能让她涛涛不绝,“自从接手曜日集团,烈少爷忙的都不见人影了。要说昨晚是这段时间里少爷回家最早的一天,平时都要到晚上十一二点才回,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就又走了。忙的时候还会直接在公司过夜。”蒋婶儿调皮地冲季巡天眨眨眼,刻意压低声音道,“我看呀,昨天他是因为你才特意早回来的。”
是么?
季巡天没有接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是与不是,又与他何干?
但他突然想起昨天烈阳给他的那个意外的浅吻,还有那挂满衣柜的高领衣服,心里似乎有些东西又在慢慢动摇、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