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鬼》细雨扫薄雾

12、惊

　　郑沉耀注意到了阎槐刚才的脸上差了几分，阎槐连忙解释：“那可还是算了，毕竟那个时候我确实问题挺多的……”
　　郑沉耀虽面上仍然带着笑容，但已经比之前浅了几分。阎槐也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但也只是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沉默些许后，郑沉耀开口说道：“我就觉得阎哥你挺好的。”
　　“……”阎槐稍微有些不好意思：“那谢谢了……”
　　又沉默了，而且阎槐比刚才更尴尬了，尤其是他还注意到了郑沉耀身边鬼魂那莫名有起哄的意味的旋转，心里开始有些紧张。
　　而这时的郑沉耀也少有的些许犹豫：“阎哥，之前还没问过你，你有——”
　　【嗡嗡嗡！】话还没说完郑沉耀的手机就开始震动了，阎槐看到了‘老哥’的备注，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慌乱，手忙脚乱的接通了电话。
　　【小耀！回家了，今天要去二姨家你怎么还不回来啊？我们都在等你。】
　　“知道了！”
　　【你怎么了，这么激动？】
　　“没事，谢谢你。”
　　【听上去怪怪的，算了，你快点啊。】
　　看他挂了电话，阎槐弱弱的问道：“怎么了吗？”刚才郑沉耀接电话时的反应让阎槐有些在意。
　　“我哥喊我去亲戚家吃饭……”他显得不是那么有精神。
　　“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那再见。”
　　总之先溜了吧……阎槐就是莫名的想逃离现场。
　　“哦，等下阎槐！”郑沉耀看着已经转身离开的阎槐着急的叫住他：“我之前还没问完呢。”
　　阎槐回过头，和对视的时候不由得呼吸一滞。
　　“你有喜欢的人吗？”
　　……什么……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阎槐脑子已经乱成一团了，迷迷糊糊的回道：
　　“没……”
　　听到他回答的郑沉耀露出了和往日一样灿烂的笑容，用力挥手再见，然后小跑着走了。
　　望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阎槐只觉得刚才就像是他的幻觉或者他在做梦一样。
　　‘这人怎么跑了啊！’他无奈叹气：‘他到底什么意思……’
　　人已经回到了家，心却还在外面的阎槐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屏幕出神。
　　“下午要去祭祖，等下先准备好。”他妈妈的话将他拉回现实。
　　是啊，马上就要除夕了，他们家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去墓园，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些长辈，但每年都会同父母前往，而且那里也算有个他认识的存在。
　　【您……来……了】
　　一只已经像是非人的长角独眼飘浮于墓碑之上，他声音沙哑，断断续续。阎槐已经忘记是从哪年的祭祖发现了它，这只鬼只有除夕之前一两天或是清明的时候才能像现在这样艰难的说话。
　　从第一次看到它起，阎槐就知道它非常的特殊，就连最开始的交流也是这只鬼主动的，阎槐都不知道它是怎么发现的自己看得到它，而且一口一个‘您’实在礼貌的过分了。
　　等父母准备回去时，阎槐随便找了个借口再次回到了墓前。
　　在确认周围没人后他小声的问：“你知道鬼魂会主动跟随活人的原因吗？”
　　【活……人……】
　　这只鬼重复到，好像在思索，阎槐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您……今年……贵庚？】
　　阎槐犹豫道：“二十……一。”他不知道这鬼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年岁……已达……】
　　话音刚落阎槐只觉大脑刺痛，再睁眼时竟已一片苍白，正当他张皇失措时先前与他对话的鬼魂
　　出现了，此时的他相较于先前，身体变得更大，独眼发出猩红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祝贺您已成年】它现在说话连贯，声音也变了，不再沙哑阴森，虽然音调很低，但听上去起码不会让人不适。
　　阎槐保持着警惕，现在发生的事已经脱离他的常识了，他也不能预料之后会发生什么，而且自己不是已经成年好几年了吗，这个鬼在祝贺什么啊。
　　【因吾还未适应‘生’的时辰，故而遗忘了重要之事】
　　“重要的事？”
　　【您曾下过吩咐，将于成年后得知一切】
　　‘我的吩咐……’他后背已经全是冷汗了。
　　【您贵为鬼界之王，也是吾等主人】
　　“但我是个活人！”阎槐激动的反驳，他根本无法理解它的话，绝对是搞错了吧。
　　【为了更进一步，您选择转世重为活人，只要此世能存六十春秋，此后的没一年，都会得到巨大的能量】
　　什么意思啊，太奇怪了吧？
　　‘照这种说法，我活着就只是为了在这世上多赖一会儿吗？’他思维乱作一团，呆呆的望着它半晌说不出话。
　　他假设鬼魂说的是真的：“现在活着那么难，就不怕我死了吗？”
　　【吾等会护您安全】
　　它的话让阎槐想起了那个明明应该砸到他的花盆。
　　“那……要是我不想活了呢？”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那种一定要活着的信念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您不会的】
　　阎槐确实不会，但他只想证明这一切都是假的，向自己证明：“你怎么知道？”
　　【因为还有个小儿的生命与您相绑】
　　听到这，他倒吸一口凉气：“小儿？我为什么会因为一个不认识的小孩强迫自己活下去？”
　　【您在十几年前就想了断自己的生命，但是因为那个小儿而活到了现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没遇到过什么让我活到现在的小孩。”
　　【您遇到了，以前遇到过，现在又遇到了】
　　“我真的没——”话还没说完阎槐却愣住了，他被自己刚才突然蹦出来的猜想吓住了。
　　【那时您还未成年，吾只有擅自清楚了您的记忆，现在还给您吧】
　　【请您放心，那小儿的记忆也被吾清除了】
　　它说完，一恍惚阎槐已经回到了墓碑前，但他却和之前一样，像跟木头似的一动不动。过了很久才像失神一般沉默的蹲下去，头埋得低低的，手死死攥着正因消息通知振动着的手机，他不敢抬头，不敢看手机，甚至不敢呼吸。
　　‘原来是我的错……’
　　‘是我害死了你……’
　　在他还没看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特别关心郑沉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