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之缘如水》非尘

6、传言未必可当真

　　哥哥，叫她娘。那我呢，我又该叫她什么？从小到大，完颜语蓉从未称呼过眼前的女人为娘，不是不愿意，而是不可以。她还记得，在她满怀喜悦，在包惜弱生辰那日为她庆生之时，她所谓的娘亲，在看到她时，眼睛里满是恐惧，仿佛她就是洪水猛兽一般，在那双眼眸深处，甚至还有着几丝憎恶。
　　即使是和哥哥一样，是那个女人怀胎十月所出，但还是不一样的。因为完颜语蓉在包惜弱的眼里，也许，从未被看作是女儿。
　　完颜语蓉看着包惜弱，拉着完颜康的手，不停地上下打量，关切的询问。突然感觉到自己很想哭。为什么呢？心，不是很痛啊。
　　“娘啊，孩儿没事的。孩儿好的很。”
　　大概是被包惜弱像对待小孩子一样的态度，搞的有些不耐。而且还是在妹妹的面前，觉得很没面子。完颜康甩开被包惜弱紧紧攥住的手，拉过站在一旁的完颜语蓉，笑道，“娘，你看这是谁？”
　　“这，这位姑娘，是……真是个好样貌的姑娘，美若天仙。”
　　包惜弱看到儿子与一位姑娘举止亲昵，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面前，就知道这位美丽的姑娘与他关系匪浅。包惜弱含笑的打量着，越发觉得，眼前的女子将天下所有的女人全都比下去了。
　　听到包惜弱的话，完颜康手揽住了完颜语蓉的肩，笑道，“娘，什么姑娘啊，说的这么见外。她蓉儿，就是语蓉啊。是您亲生的女儿，我完颜康的宝贝妹妹。”
　　完颜语蓉微笑着，像过去许多次微笑的模样，唇角上扬，眼眸中毫无温度。她拂开完颜康的手，一步一步，走到包惜弱的面前，每一步都像踏在人的心间。她在距离包惜弱一步之遥的位置站定，向她伏身，道，“好久不见了，母妃。”
　　包惜弱脸色变得苍白，双腿像是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向后倒退了好几步，靠在假山上，手指攥紧了罗帕。
　　“你，你，你是……”
　　看到包惜弱如此，完颜语蓉心中一酸，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她拂袖转身，与急奔到包惜弱身边的完颜康擦肩而过。
　　“母妃果然已经认不出蓉儿了，蓉儿，会很伤心的。”
　　完颜语蓉觉得此刻心中有一只野兽，拼命的叫嚷着，咆哮着，想要发泄什么。原来，你连我的样子也不想见，难道，这张脸这么恐怖吗？你埋首在哥哥的怀中，连头也不肯抬。
　　“蓉儿，娘，娘最近感染上风寒，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你还是，还是……”
　　完颜康护着包惜弱，为难的说道，娘亲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看到蓉儿就很激动。情绪起伏这么大，对她的身体不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与蓉儿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觉得，蓉儿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那哥哥就带母妃去休息吧，身体不适就要静养，蓉儿，自会在适当的时间前去探望母妃。”
　　完颜语蓉拂袖离开，青色的衣摆随着步伐的移动摇摆，像是在水中浮荡的青莲，出淤泥而不染，处尘世而若仙。但又有谁想过，莲心早已千疮百孔。

　　“砰——”
　　杯盏摔落在地，四分五裂，茶水洒落一地。
　　什么冷静、自制全都抛在脑后，烟消云散。此刻，完颜语蓉不是高高在上的金国郡主，不是创立天下第一楼的楼主，她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倔强的保持着自己的自尊，在无人的时候，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的情绪。
　　完颜语蓉攥紧了放在书桌上的手，她闭上眼睛，脑海里萦萦不散的是那双惊慌的眼睛，苍白的脸，躲避的眼神。
　　她还是不肯接受我，她还是心里没有我。
　　完颜语蓉挫败的坐在软塌上，单手抚额。这个世界上，伤你至深的，往往是所在意的人，因为他们走进了你的心。
　　环顾房间，完颜语蓉逐渐平复了躁动的心。她决定，赌一次，压上自己十七年来所有的付出，赌一次真心。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会有一个了断，她不想和自己的亲生母亲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她要赌十八年之约。
　　“她应该会留下来吧，至少，为了哥哥。她舍不得哥哥受苦啊。”
　　完颜语蓉喃喃道，如此一想，心里的不快、郁闷消失大半。这场赌局，赢的可能性很大，不是吗？对待哥哥。她毫无疑问是位好母亲。
　　完颜语蓉如此对自己说，只要她答应留下来，回到王宫之中与爹爹同住。完颜语蓉还是很有把握让她逐渐接受自己的，因为，无论如何，她是包惜弱的女儿，她的身体里留着包惜弱一半的血。
　　抬眸，看到玲珑含笑的走进来，双手背后，献宝一般，从身后拿出一个白玉碗，碗口被密封住。
　　蹙眉，完颜语蓉看向玲珑，道，“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好东西啊，郡主。这可是一个意外之喜呢。”
　　玲珑打开密封的白玉碗，霎那间，混合着药香与蛇血腥味的奇异味道弥散开。碗中称放的是满满的幽绿色蛇血。
　　长期浸润在药毒中的完颜语蓉怎么会不知道这蛇血的可贵，这是用数十种药材喂养的药蛇之血，有提升内力之用。难得的是，这种药蛇少则喂养二十年，直到二十年中所用的药材与蛇血完全融合才会有如此功效。
　　“的确是好东西，从哪得的？”
　　完颜语蓉重新密封上白玉碗，随口问道。对于这碗蛇血，她已经想好了怎么用。这样难得的好东西，自然是自家人优先。
　　玲珑笑回道，“奴婢刚才自厨房经过，本是想吩咐厨房，小郡主您的菜色要清淡的就好。那些油腻腻的菜，您吃不习惯。可谁知道听到梁子翁的两个小童的谈话，说什么药蛇，还有什么提升内力。奴婢这就明白他们所说何物。
　　小郡主，您知道奴婢不爱习武，可是对于这些东西是有兴趣的紧。这药蛇，奴婢知道，可是从未见过。毕竟太费时间，若真的天纵奇才，谁会花十年、二十年的喂养药蛇啊，早就练成一身好武功了。一时间，见猎心喜，顺手就……”
　　完颜语蓉纤长如玉的手指摩挲着碗壁，听了玲珑的回答，感到有些好笑。想那梁子翁也是倒霉，辛辛苦苦喂养的药蛇竟然让玲珑捷足先登。
　　“小郡主，这到手的东西，您难道还会还回去啊。这可是奴婢特意为您取来的。”
　　玲珑看这完颜语蓉默然不语，心里吃不准面前这位主子的想法。心里有点担心，小郡主是不是责怪我自作主张？
　　似笑非笑的睨了玲珑一眼，完颜语蓉道，“已到我手的东西，我会轻易的就将它送去吗？这蛇血，我有大用。”
　　听了完颜语蓉的回答，玲珑才放下心，郡主这么说，就是没有责怪的意思。“是，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将小郡主需要的东西拿来。”
　　完颜语蓉坐在软塌之上，右手撑住额角，盯着书桌上的白玉碗，唇角扬笑。虽对我无大用，可是，对于哥哥，却是大有裨益。这，应该算得上意料之外的收获吧。
　　轻咦一声，美眸抬起，定定的看向门外。心中了然，大声道，“欧阳公子既然来了，何必躲在外面。”
　　“既然是小郡主下令，在下自当遵从。”
　　欧阳克依旧白衣翩翩，玄扇轻摇，风流潇洒。跨门进入后，优雅的点头颔首，笑意盈盈。
　　“本来以为只是街头偶遇，惊鸿一憋，没想到姑娘竟然会是王爷的女儿，大金国的小郡主。还是在下这一次来中原所相助之人的女儿，这还真是缘分呢。”
　　欧阳克把玩着手里的玄扇，说出的话，暧昧非常。丝毫不在意对方身为大金国郡主，而有所收敛。他看着坐在软塌上，风华绝代的女子，心中节节称赞。若非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天下竟然会有如斯美人。一眼望去，使人黯然销魂，不可自拔。
　　“欧阳公子来这里，不会只想说这些吧。”
　　完颜语蓉道，眼睛没有从手中的白玉碗离开。这种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漠视，即便欧阳克一向怜香惜玉，也感到一丝不悦。
　　在欧阳克的认知里，女人可以喜欢他，可以追逐他，也可以讨厌他，憎恶他。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会像完颜语蓉这样，漠视他。
　　欧阳克迈步上前，边走边道，“有趣，果然与众不同。”
　　站定，与完颜语蓉隔着一张桌子相对。看着完颜语蓉绝美的脸庞，眼睛里有遮掩不住的神采。如果是别的女子，在被这种毫无遮掩的眼神看着，恐怕会勃然大怒了。但，完颜语蓉例外。远超常人的经历使得她有一双澄澈的眼睛，那双眼睛，轻易的看穿别人的伪装。
　　欧阳克的眼睛中，只有兴趣和欣赏，并无淫念。
　　这欧阳克，倒也不像传闻中那般不堪。完颜语蓉想着，看着欧阳克，淡笑道，“欧阳公子，请坐。”

作者有话说

　　克克的心思，真是很难把握啊。头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