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之缘如水》非尘

33、视而不见情意绝

　　梅超风，她在此处？
　　完颜语蓉扫了一眼欧阳克，见他虽然面色苍白但眸中精光熠熠，显然内力增进不少，内伤已无大碍。清浅的笑道，“你是伤在梅超风的手中，到也不冤。”纤手轻点下颚，眼眸流转潋滟的波光，似是三月的春水，满满的荡漾着欲说还羞的妩媚和妖冶。这番神态，自有一种绝世的风情。
　　“你不甘心？”
　　“我是很不甘心。”欧阳克坦然的承认，他自负骄傲不凡，也看不起郭靖其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不过运气好点，却让他吃了大亏，他怎么能够轻易的放过他？他欧阳克不是好人，也没有那种以德报怨的宽大胸襟，他一向是瑕疵必报。
　　“但这不能全怪他们，我也有责任。”欧阳克扬起唇角，近乎嘲讽笑道，“我没想到梅超风可以放下杀夫之仇，也要帮着郭靖他们。我倒是小看他了。”
　　小看谁？是郭靖还是……梅超风？
　　回想起梅超风不人不鬼的模样，与她患难与共、相互扶持的丈夫被人杀了，可是她还要帮着那个杀夫仇人，还真是讽刺。相信梅超风心中也是很不甘心吧。
　　“到底是桃花岛的人，不管怎么说，黄蓉还是黄药师的女儿。”完颜语蓉漫不经心道，但心中也是难免轻视，这黄蓉倒是把自家的师姐利用的彻底。不但让她放下杀父之仇，还要梅超风帮着郭靖，这还真是……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正在王府的时候，黄蓉不也是借助梅超风之手脱身的么？”指尖绕着青丝，黑白交绕，平添几许妩媚。完颜语蓉垂下眼眸，手指一圈一圈的绕着垂下的青丝，半晌方对欧阳克笑道，“我和你走一趟吧。”
　　“去哪？去见郭靖？”欧阳克不解，但也不愿意违逆完颜语蓉的心思。
　　“不，去见梅超风。”完颜语蓉的眼眸闪过一丝杀意，唇角带起的笑意也有着萧瑟的肃杀，“我是很想见识一下桃花岛高徒的武艺，看看这位梅师姐有何高明之处，能够在我赵王府手中三番五次的救助郭靖和黄蓉。”
　　说到底，完颜语蓉还是很护短的。如果梅超风没有伤到欧阳克，也许她还不回这么早就对她下手，但是偏偏她伤到欧阳克了，所以完颜语蓉才不会善罢甘休。
　　怎么说欧阳克现在还顶着赵王府的名头，也可以算得上是赵王府中人，但你梅超风凭什么伤他？还不只是一次。可恶，混账！
　　爹爹是郭靖的杀父仇人，郭靖这个人不能留，她完颜语蓉没有兴趣留着对自己的父亲怀有深仇之人活在世上。但黄蓉此人对郭靖情根深种，所以此女也不能放过。如此势必要和东邪黄药师结下大恨。既然这样为何不趁早剪除桃花岛的羽翼？先下手为强。
　　慢慢的饮下一杯香茶，清新淡雅的味道回荡在唇齿之间，满口留香。完颜语蓉宛如羊脂玉雕琢而成的玉指拨弄着茶盏上的盅盖，然后把手中的杯盏放回桌面，看着穿戴一新的欧阳克，挑眉道，“还是要跟着？”
　　“当然，蓉儿可是对我说过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欧阳克笑意温纯，卓尔不凡，“怎么蓉儿想要食言而肥？我可是会伤心的。”欧阳克凑近完颜语蓉，黑眸扫到被完颜语蓉放回的杯盏，自然的把桌上的茶盏拿到手中，“我也有些渴了，还是先润润嗓子为好。”
　　那是我刚才用过的，你就不会自己倒么？完颜语蓉忍着这句话没有说出口，算了，就算说出来他也会有别的说辞。看见喝完香茶后，一脸正经的欧阳克，这是完颜语蓉得出的结论。
　　与欧阳克走在人流熙攘的街道上，完颜语蓉白纱掩面，袅袅婷婷的走着，素色的广袖委地罗裙演绎着低调的华贵。与欧阳克漫无目的的走着，周围人群的繁华和热闹似乎无法印进那双冷清的眼眸中。
　　在没有用真面目示人的时候，完颜语蓉的眼眸不是笼罩着云雾，是人看不清她的心思。而是内里一片萧瑟和冷寂，没有任何的温情，像她的人，冷清到骨子里的淡漠。但就是这种淡漠下掩藏的深情造就了一种深沉的吸引和魅惑，让人不免沉醉其中。
　　完颜语蓉突然停下脚步，欧阳克顺着她的眼眸望去，黑眸中闪过了然。在前方相互扶持走着的两人赫然是包惜弱和穆念慈。
　　不过此时的包惜弱已经没有了在王府时的娴雅和端庄，她变得平凡憔悴，和其他的农家女子一样，曾经光鲜的肌肤如今镌刻下丝丝的皱纹。没有了绫罗绸缎的映衬，她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衰老。这才离开王府半年时光啊。
　　这就是岁月的无情啊，时间只会青睐富有权贵，离开了赵王的包惜弱已经不复原来的风采。
　　“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啊，是不是，蓉儿？”欧阳克道，温纯的嗓音中含着担忧和小心，“不如我们过去……”
　　“不必，大事要紧。”完颜语蓉打断了欧阳克没有说完的话，“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两人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只是无关紧要么？欧阳克看着完颜语蓉精致的侧脸，剑眉蹙起。到底是你的母亲啊，而且，她在这里，那杨康也会在此。看来要在这里多盘横几日了。
　　完颜语蓉收回自己的视线，仿佛没有看到包惜弱一般，从她的身边擦身走过。与她背对的包惜弱也没有注意到从身边走过的罗裙佳人就是自己忽视十七年的女儿。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面前的蔬菜上，她要耐心的和菜摊的老板讨价还价，因为她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王妃。钱财来之不易，但日子还是要过的。
　　现在的她和完颜语蓉隐然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们格格不入，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但在完颜语蓉和欧阳克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时，包惜弱抬头他们消失的地方，手紧紧地按住自己的胸口。
　　“义母，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了么？”穆念慈担忧的问道，她顺着包惜弱的视线看向远处，什么也没发现，“义母，我们买完菜就回去。义母和康哥还在家里等着我们。”说到康哥的时候，穆念慈脸颊上红晕一片，言语中有着小女儿的娇憨。
　　“是了，铁哥和康儿还在等着呢。”包惜弱喃喃，重新和穆念慈挑拣着菜。但心中突然出现的痛楚又是怎么回事？像是被人硬生生的剜去一般。心，突然出现了一个空洞，怎么也填不满。
　　阴错阳差，见面不如不见。你低头，我走过。你回首，我消失于陌路。人生就是如此，在无数次错过中交织成错综复杂的轨迹。有的错过是天注定，但有的错过是人决定。
　　包惜弱是谁？她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在完颜语蓉的心中，就是如此。早在她为了那个十八年未见的丈夫抛弃与她相守十八年的父王之后，完颜语蓉就在她的心中为包惜弱如此定位。我的深情你不屑，那你的身影我也视而不见。有因必有果，这是你的因，也会是你的果。
　　完颜语蓉真的没有回首，就是这么毫不留恋的走过，直至消失。她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产出梅超风。
　　“我一直看着你，你真的一点眷恋也没有。”欧阳克摇扇，黑眸在完颜语蓉的脸上徘徊，似乎想要找出什么。“你的心，一点也不痛么？”
　　“为什么会心痛？只有你太在意一个人的时候，才会为了那个人心痛。”完颜语蓉手抚在胸口，淡然道，“她早已被我放逐在心外。我不会又任何的痛苦和难过。她落魄又怎样？我接济她么？”唇角扬起嘲讽的弧度，“我要是真的这么做，那位傲骨铮铮的杨家将后人又会怎么想？怕是死也不肯接受吧。”
　　这倒也是，见过杨铁心的欧阳克自然猜得出他的做法。不受嗟来之食么。但是，他连自己的妻子也无法照料好，还真是……无能啊。
　　欧阳克的眼眸闪过讽刺不屑的神色，这样的人真是不配和赵王相提并论。如此落拓的流浪汉到底是什么地方引得包惜弱好好的王妃不做，不惜毁掉自己儿子的幸福，也要和他双宿双飞？真的和【她】很像啊，为了那一点点的爱情，不惜以自己的孩子作为筹码。
　　“到了，梅超风就在这附近。”完颜语蓉的声音响在耳边，欧阳克定睛看去，只见一个个白色的骷髅头散落在绿茵茵的草地之上。每个骷髅的头骨顶还有着三个狰狞的指孔。
　　“这是？”
　　“自然是梅超风练功所致。”完颜语蓉款款的跨过一个个的骷髅，慢慢的踱步到阴森的石洞口，里面黑漆漆一片，即使是白昼也无法照进一丝的光亮。
　　“这种地方也只有梅超风才会选择。”完颜语蓉举步欲跨进，但半途中被欧阳克拉住手，“怎么，你不进去？”
　　入手的柔软无骨令欧阳克心神难以自持，但听到完颜语蓉漫不经心、不在意的声音，心中隐隐的生出怒气。你就不会小心一点么？万一受伤怎么办？可看到完颜语蓉潋滟着波光的眼眸，心中的怒气也一霎间烟消云散。无奈的笑道，“蓉儿，你小心自己的安慰不好么？”
　　“梅超风人不在，你害怕什么？还是你被她偷袭过一次就害怕了？”完颜语蓉装作没听懂欧阳克话中的意思，但看到欧阳克黑眸中酝酿着的风暴时立刻止口，道“好了好了，我会注意的。你，就不要……”
　　话没有说完，连完颜语蓉也没有发觉，她对欧阳克说话的口吻又一点点讨好的意味。这意味着什么？
　　“看来我们也不用进去了，正主已经来了。”完颜语蓉眼眸冷寂，褪去了漫不经心的神色和慵懒，周身的肃杀萦绕不散，“梅超风，今天定要你命丧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