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松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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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菅原孝支正举着手机，暴露在空气中的指节有些泛红，被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异常显眼。但他已经忘记了寒冷，因为耳畔内里清甜的声音突然上扬了起——
“啊，找到你了。”
有点雀跃的语调，菅原孝支下意识地抬起了头，还没来得及往周侧探寻，视线就自发地直直锁住了正前方向他小跑奔来的身影，再也挪不开。
不同于酷暑时的滚烫燥热，冬日的太阳更能让人萌生出温暖的感觉。明黄色的光芒略微刺眼，甚至不能够过多地升高空气中的温度。
只是当铺撒在人的身上时，所到之处就像渡了层金边，令每一根发丝绒毛都发起光。
而比阳光更耀眼的，应该是她的笑容。
马渕澪打扮得很休闲，披在脑后的长发随意地被风拂起了些许，如同翩飘的金蝶一般。
她今天穿了件只到腰际的短外套，配上同色系的格子A字裙，脚踩黑色长靴衬得双腿又细又长，在复古典雅里添了一丝俏皮。
也就是下一秒钟，充盈在视线里的身影就俏生生地站定在了面前。
菅原孝支略微怔愣间听到她说：“抱歉，等很久了吗？”
“不，没有的事。”
菅原孝支下意识地否认，终于回过了神。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将视线从女人的身上移开，因为这样无法控制的心跳，一定有将其炙热成滚烫的温度吧。
或许已经被发现了，这种超出了单纯欣赏的心情。
菅原孝支感觉周身的寒冷都在无形中被祛除了干净。
“我买的票是A口，我们现在进场吧？”
马渕澪就像是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一般，笑容温温地，比平时多了几分融入这热烈环境的活力。
“嗯，好！”菅原孝支收敛了方才的细小失态，轻车熟路地指了一个方向，语气恢复了元气，“A口的话，要走这边哦。”
“原来如此啊……”
马渕澪轻轻地蹙起了眉心，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一份像是展馆介绍的宣传单，苦恼地喃喃，“我还以为是往另一个方向呢……？”
这种悄悄做题，对照参考答案却不一致的失落，过分可爱了吧。
菅原孝支失笑一声，单手握拳放在唇边低咳了下。
心情冷静下来后，他突然发现周遭里有很多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他们身上，或者更确切地说，是集中在他身边的人身上，还伴随着听不清楚的窃窃私语。
菅原孝支：……
如果眼神可以揍人，他一定可以依靠医疗保险一夜暴富。
这么想着，内心奇奇怪怪地松了口气。果然，马渕小姐平时一定已经习惯了被关注了吧，所以他好像也没有必要那么小心翼翼地怕冒犯了她？
“阿菅君。”马渕澪在身旁低低唤了一声。
菅原孝支下意识地应道，“怎么了？”
“我说啊。”
马渕澪敛目蓦地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清冽的凛香沁入鼻腔。
菅原孝支只感觉向外蜷翘的鬓发似乎不小心与靠过来的黑色发丝触碰纠缠了一下。
余光里充斥着的，都是忽然凑近的马渕澪。
她雪白光滑的肌肤、可爱细小的绒毛、浓密疏长的睫毛，以及那双欲与还休的湿润黑瞳。
等等！太、太近了吧？！
不等他反应过来，马渕澪掀眸，如同耳鬓厮磨一般在他耳边轻声细语，“不要总是看我，好好走路啊，老——师。”
话语的内容，特别是老师的两个音节，就像被踩住了敏感的尾巴。
菅原孝支没忍住像蒸汽一般头顶冒了烟，把震惊压在喉咙里瞪大了眼睛，眼角的泪痣都在情绪波动下更加生动，“有、有这么明显吗？！”
“有哦。”马渕澪被逗得哈哈大笑，“超——强烈，想装不知道都不行呢。”
看到马渕澪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菅原孝支浑身的羞耻转变为了羞恼，涌起的勇气让他愤愤不平地伸出手扯住女孩的脸颊往外拉了拉，“居然又逗我玩！太过分了啊澪！”
“疼——”马渕澪抬手握住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瘪着嘴泪眼汪汪地故作无辜，
“因为阿菅拘谨的像个木头嘛，超让人想欺负一下的。”
“喂——刚刚好像听到很过分的话啊！”
犹如小情侣的打打闹闹令周围路过的人都会心一笑，只是这其中就不包括一脸像把擦了呕吐物后的抹布塞进嘴里的京谷贤太郎。
他因为上吊眼而显得格外凶狠的面容都僵硬了。
再次看到马渕澪的脸，灵魂深处的悸动让他无比确信这就是过去的那个少女，不存在撞脸的可能！
京谷贤太郎在高中的时候经常逃课，年少无知又自诩天赋不错，一直过着随心所欲的校园生活。
因为平日里偶尔会和小混混一块，就导致了他接触到的暴力事件非常多，但从来没想过会踢到硬板。
被及川彻抓回去不情不愿地训练是这个前辈还算令人尊敬，排球也挺有意思，但想让他一直按部就班地参加部活？做梦。
二年级升三年级的那年暑假，京谷贤太郎无所事事地和狐朋狗友们开着摩托车在乡下遛弯，不小心轧死了不少农田。
因为周边没有人，他们也就打算直接走人。
一行人还在说笑间，突然某个家伙就闷哼一声飞身被甩了出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讽刺的是，摩托车还仿佛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似的，因为惯性往前开了些距离。
他们剩下几人的反应慢了几拍，停下来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那时候的马渕澪头发只是及肩，额前的头发被捋到脑后，神色冷漠，乍一看会被人当成飒爽的少年。
最后还是京谷贤太郎撂下的狠话，可能因为当时的他最不怕死吧。
结果就是，所有的人都被打的半身不遂，逼着交出了身上所有的零花钱当作赔偿。
他们最后都被送进了医院，虽然看着惨烈，但都是只死痛又不致命的皮外伤。
因为当时没有监控，他们指认时还误以为对方是个男生，根本找不到人，结局也只能不了了之。
京谷贤太郎才不是那种闷声吃亏的性格，他暗中调查了很久，途中无数次被对方的爪牙小弟发现，挨揍了无数次，终于查到了“松雪澪”的基本信息和学校，结果得知对方是个偏差值高到考上东京名校的女生。
TM的你们这群人居然让个女人当老大吗？！
京谷贤太郎震惊了。
好心告知他的人对此冷笑一声，表示哪怕是威名赫赫到把周边的魑魅魍魉全都唬住的魔女，在明面大众的心里仍旧是个十佳优等生。
没有听懂暗示的京谷贤太郎暗戳戳地还是准备报仇，起码得让对方知道他不是好欺负的。
——但结局就是被修理得从身心上恐惧“松雪澪”这个人。
这次教训，也让京谷贤太郎明白了不是所有事都可以用拳头解决的。
技不如人，乖乖地回去过安分校园生活，甚至在毕业后还加入了仙台排球联盟，本该走歪的人生居然上了正轨。
他私下里打听过，“松雪澪”已经在东京定居，那颗时不时被阴影吓得乱颤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反正只要他不说，永远不会有人发现他的黑历史！
现在这个被他坚信的事被打破了，京谷贤太郎裂开了。
“那不是爽朗君嘛——欸、开玩笑的吧？女朋友超可爱！所以凭什么我没有脱单啊！可恶！乌野的家伙为什么桃花运都这么好啊？！”
及川彻漫不经心的目光也被不远处的两人吸引，没忍住吐槽出声。
但下一秒他又察觉到京谷贤太郎的怪异，无语道，“我说小狂犬，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京谷贤太郎没理他，眉毛紧紧皱起，像是做了什么舍生取义的决定一般，攒着拳头就往马渕澪走去。
及川彻目瞪口呆：“什么情况？抓奸？”
岩泉一：“很明显不是吧。”
月岛萤还没先行离开，见状嘴角抽了抽，“京谷的腿是在抖吗？”
“真的假的？好逊……所以他到底是去干嘛的？！”
察觉到有人正面靠近后，马渕澪敏锐地偏过头，菅原孝支也就顺势松下了本来就没怎么用力的手。
顺着马渕澪的视线，菅原孝支看到了状态奇怪的京谷贤太郎，浑身冒着黑气，嘴里好像还在念咒语一般碎碎念。
对于这个人，菅原孝支记忆力很好，也有在关注国内的排球，印象里是月岛萤过去的队友，选手京谷贤太郎？
“松雪——嗤。”气势汹汹的京谷贤太郎刚张口就出师未捷身先死。
月岛萤：“咬到舌头了吧。”
及川彻：“嘶，好疼。”
岩泉一：“好逊。”
“啊，以前确实姓松雪呢。有什么事吗？”被叫住的马渕澪面色不变，双手支在身前，蜷指提着包，勾唇笑靥温婉如兰花。
京谷贤太郎僵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菅原孝支也有点懵逼，但既然是来找马渕澪的，他也不好开口插嘴。
马渕澪抬手将头发别到脑后，像是不解一般轻微地皱了一下眉，轻声道，“说话啊。”
明明只是普通的几个音节，在京谷贤太郎眼里就像是收到指令而超绕开来的梦靥黑气扑面而来，令他瞳孔地震地低下头，声如瓮出似的憋闷，“你、你还认识我吗。”
“不认识。”马渕澪眼眸里流露出些许好笑，她收敛神情余光瞥了瞥菅原孝支，青年的表情好像还是搞不清现状的模样，于是她转过头，“所以，你是谁？”
居然不记得了？！
京谷贤太郎有些气结，但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因纠结而显凶的面容忽地抬起，声音也不自觉扬起，“那你到仙台有什么目的吗！”
马渕澪挑了挑眉，没等她张口，菅原孝支就隐隐地挡在了她的面前，眉眼坚毅可靠，
“京谷君，我觉得对陌生人，没有回答隐私的必要吧？希望你不要做出让人为难的事。”
京谷贤太郎确实事先没有找到什么逻辑紧密的理由，他只是压抑住条件反射的惶恐来确定一下，一时之间冲动了。
菅原孝支的话让他的理智回笼了些，脸色瞬间黑了又黑，对哦，“松雪澪”从来没有让不该知道的人知晓她有多恐怖！
菅原孝支的身形与他的对比并不那么伟岸，但是京谷贤太郎看到了，在菅原看不到的地方，穿过他脖颈与肩膀的空隙处，马渕澪注视着他的眼眸漆黑而沉冷（心理作用）。
下意识里，京谷贤太郎大脑一片空白，嘴比脑子更快地脱口而出，“汪……”
菅原孝支怀疑耳朵出现了问题，“哈？你说——”
“汪汪汪——！”
菅原孝支：“……？”
月岛萤：“……什么？”
岩泉一：“…喂…刚刚…认真的吗……”
及川彻：“……小狂犬居然学狗叫了？！”
马渕澪怔了怔，看着高大凶猛的青年在高声学狗叫以后就涨红着脸转身跑走以后，有些恍然大悟，“啊，想起来了，原来是他啊。”
菅原孝支呆愣愣地扭头，听到马渕澪轻飘飘地继续道，“好像是学弟的朋友吧？以前一起玩过大冒险啦，说下次见面的时候，要学狗叫哦。”
“欸？！”菅原孝支的表情还是有点被震惊到的状态外，“意外的很守承诺啊？”
才怪。
是以前警告所有舞到过面前的问题儿童，下次见到她不学狗叫的话就等着挨揍吧。
至于他，是真的因为只是其中之一所以忘记了啊。而且这家伙是故意的吗？不看场合的吗？差点要被阿菅老师发现了啊。
这么想着，马渕澪内心涌起了些许烦躁，苦恼地挽住菅原孝支的臂膀，“说的是啊，一般人早就不当回事忘记了吧？时间快开始了哦，要不我们还是走吧？继续站在这里好尴尬。”
菅原孝支闻言乖乖地点头，“哦哦，好。”他想了想，也有些失笑，“还以为是澪以前的、呃，朋友？”
“欸，原来如此。阿菅是想见我的朋友吗？”马渕澪笑了笑，“其实要是你早上走的没那么急，就见到了哦。”
菅原孝支干笑，“哈哈，一时之间不知道是遗憾还是侥幸啊。”
“怕被误会吗？”
“……”
“这次绝对不会被捉弄了！”
“什么嘛，无趣。”
“咳，那个。”
故作生气的马渕澪闻声望去，菅原孝支的脸颊微红，清明的眼眸恍然流淌着星河般纯净，能够清晰且明了地探查出眼底的紧张和忐忑。
青年鼓了鼓双颊，也鼓了鼓勇气，略有些磕绊地问，“那、那下次，要见见我的家人吗？”
扑通。
小心翼翼的语气，郑重其事的态度。
马渕澪眼皮不自觉向上抬起，下意识地舔了舔下牙，轻声道，“嗯，好啊。”
“真、真的吗？”
“你不说，我也会找时间上门拜访的啦。一直以来，婆婆都托你们照顾了。”
“怎么会，这是应该的。”菅原孝支笑容很温和，是含着一丝羞赧的干净。
马渕澪眨眨眼，“不过如果是阿菅邀请的话，性质就不一样了哦，你明白的吧？”
“……啊，”菅原孝支卡住，“是。”
“欸，所以为什么脸又红了啊~？”
面对揶揄，菅原孝支只能干巴巴僵红着一张脸，抗议性地缩了缩脑袋，抬手用虎口遮挡住眼眶，声音恼怒且疲惫，“好吧，你赢了！不要再捉弄我了啦！”
及川彻和岩泉一先行离开找人去了，月岛萤自己入场找山口忠他们。但下意识地，他没有走得很着急，不远不近地和菅原孝支和马渕澪隔着距离。
他很怕冷，耳朵因为受冻变得通红，令下半张脸都困扰地缩在围巾里，平白少了些海拔。
两个人的互动被遥遥看在眼里，但月岛萤很快就转移了视线。
因为更多地，是放在了心里。
事关菅原学长，京谷的反应让人没办法不在意啊……
松雪么，那，以前就是叫松雪澪？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松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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