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听你的【娱乐圈】》依文宁

74、第 74 章

　　手术是个小手术，楚衣在手术室外的等候区安静地坐等，看着里里外外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终于在数到第七十二分钟时，宋思文被推了出来。

　　病床里已经准备好了心电监护仪，护士给宋思文换了一瓶新的药水，嘱咐楚衣及时唤醒他，若是晚上没什么大问题，他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楚衣点头连声谢过，等护士关上门才坐在宋思文床边，握着他瘦小的手陷入感慨。

　　刚才等待的间隙里，他去逛了圈宋思文的微博，对一个粉丝的留言印象非常深刻。

　　她说，饭上宋思文，基本就标志着她们追星的列车坐到了终点站。

　　尤其是最早一批粉丝，她们看着宋思文声名鹊起，年少成名，被迫卷入阴谋诡计后迅速消沉堕落，再一点点往上爬。

　　陪着他度过全网黑，目睹他抑郁自杀，好不容易越来越好，又突然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一伤，几乎赔上了半个职业生涯……

　　楚衣想起来，昨晚宋思文自己点头选择做手术后，他不可置信地问对方，“医生说得很清楚宋宋，这个手术一旦开始，你以后就不能再随心所欲地唱RAP了。”

　　“没关系啊，”宋思文只是笑笑，“就算不唱也没关系，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们了嘛。”

　　楚衣心里一阵酸楚，宋思文那么喜欢说唱，结果到最后，他却要因为这个意外而放弃这么多年的热爱。

　　将心比心，如果现在局里说已经不再需要他做人民警察了，他绝对会崩溃疯掉的。

　　宋思文捏捏他忧愁的脸，“我是很喜欢RAP，但是它并不能保证我未来几十年都可以以它为生，何况我也并不讨厌钢琴，如果有一天，我能成为想我妈妈一样优秀的钢琴家……楚衣，你难道不替我高兴吗？”

　　楚衣无话可说，轻轻叹气，“真的不会有遗憾吗？”

　　“遗憾肯定会有，”宋思文大方承认，“但梦想和现实总要分开的。何况我以后又不是唱不了了，只是不能用嗓过度而已。”

　　最后还是宋思文细心安慰楚衣道：“乖啦，我很OK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宋思文了。”

　　一大束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直射进病房，在宋思文白金色的头发上渡了一层优雅含蓄的光。

　　宋思文安静地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沉静淡然。

　　朋友们像是约好了似的，错峰探望，许若宇不怎么想离开，被苏煜湘生拉硬拽地弄走了。

　　两人在病房门口看见踟蹰的林李。

　　林李没想到自己会那么不巧地被发现，抱着花的手抖了一下。他自己还是个病人，坐在电动轮椅上也不知是怎么翻山越岭移动到这里的。

　　他有些尴尬地抿唇，不敢跟许若宇对视，嗫嗫道：“若宇哥。”

　　已经从哥哥们嘴里了解了事情经过的苏煜湘内心里忍不住责怪林李的自私自利害人害己，但一看到他这副凄惨的样子，心地善良的小姑娘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忍心说出一句狠话。

　　许若宇把小姑娘扯到身后，朝着林李露出一个礼貌的笑，“你来看宋宝吗？”

　　林李轻轻点了一下头，希冀地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他现在还没醒，楚衣在陪着他，”许若宇帮他把门打开，“轻一点哦。”

　　林李脸上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操控着小轮椅进去了。

　　没想到他会自己一个人过来，楚衣有些诧异，“你不是在隔壁楼吗？怎么来这里了？”

　　“我不放心宋思文，”林李和宋思文关系一般，也没有许若宇那么自来熟，不知该怎么称呼，所以妥善地选择了全名，“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来看看。”

　　楚衣点点头，接过花放在床头。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林李不知楚衣心中怎么想，低着头不知该怎么办。沉默半分钟后，他终于鼓起勇气，看向宋思文沉睡的脸，“对不起，都怪我。”

　　楚衣没替宋思文说任何原谅的话，但是他也知道宋思文的心有多软，肯定不会怪罪林李的无心之失。他叹了口气，“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但别人不会像你这样告诉我们墨池的秘密。能及时找到宋宋，还要多亏你。”

　　林李心里好受了一些，他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只是笑容里多了许多伤感。

　　楚衣问他，“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还要继续待在娱乐圈吗？”

　　“等墨池哥……等他的判决下来，我就要出国读书了，”林李终于还是忍不住啜泣起来，他对着宋思文的脸强行露出一个微笑，“以后再也不回来啦。”

　　楚衣沉默了，虽然他不是逃避型人格，但也知道长痛不如短痛，离开对于林李来说，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深夜，楚衣趴在宋思文床边小憩，被偷偷醒过来的宋思文握住手。

　　麻药的药效还没有下去，宋思文的脑袋晕乎乎的，一时忘记了医嘱，轻声喊了一句，“楚衣。”

　　楚衣下意识握住宋思文的手。

　　宋思文淡淡一笑，这才想起他要噤声半个月的事，有些苦恼地皱眉，捏紧楚衣的手摇了摇。

　　楚衣被顺利唤醒，眯着眼在他的手心蹭了蹭。

　　他也连轴转了好几天，从宋思文被绑架到现在几乎没怎么睡过一个好觉，宋思文刚救出来当晚他在担心宋思文的手术也睡不着。刚才送走了最后一波探望的朋友，他才有些撑不住，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宋思文的眼睛像是会说话，柔情似水地望着他。楚衣枕着他的手心，自顾自勾着嘴角笑。

　　两人无声地用眼神交流几个回合后楚衣才清醒了一点，事无巨细地询问他的术后感受，以及要不要吃饭上厕所。

　　宋思文在他说吃饭的时候点了点头。

　　“吃什么？”楚衣问，“火锅？酸菜鱼？”

　　宋思文脸色一沉，皱眉瞪着他。

　　楚衣一乐，正经问道：“山楂糕吃不吃？麻薯？红茶桃酥？”

　　宋思文的脸色好了一些，高高兴兴地点头。

　　“烤红薯？”

　　宋思文两眼放光，头点得更欢了。

　　“都没有，”楚衣脸色一变，“咱妈给你送来了海鲜粥，冷静阿姨的鱼汤和水果切还在保温盒里，想先吃哪一个？”

　　宋思文委屈地直撇嘴。

　　一般人切完声带息肉后第二天就完全可以出院了，但是宋思文情况特殊，他的身体实在太弱了，尽管嘴上不说，但他身体的各项指标都稍低于正常值，所以还需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

　　正好宋思文的心理医生已经很久没给他复查了，听说他又住院了，连忙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令人惊喜的是，宋思文自患病后虽然经历了各种大事小事，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都有，但确实是在越来越好的。

　　医生十分感慨，特地郑重地通知楚衣，“病人恢复良好，但要继续坚持才能有望康复。”

　　楚衣算是他们组侦破墨池绑架案的头号功臣，墨池被捕后，所里还有一大堆收尾工作要做，经过了上次住院一事，宋思文说什么也不可能让楚衣在那么关键的时候请假陪他。

　　两人商量了一下，又听取了医生的建议，决定让宋思文在楚衣恢复工作的第二天出院。

　　家里一切都没有变，两人在外辗转那么久，家里中依旧干净明亮，靠窗的柜子上甚至连灰尘都没有。

　　宋思文十分惊喜，用眼神询问楚衣为什么。

　　楚衣只是淡淡一笑，也没邀功，“我知道你随时都会回来，所以怕你回来之后没有舒服的环境休息，所以技侦组撤了以后，我就请了阿姨每天来打扫卫生。”

　　他拉着宋思文回到自己的卧室，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拉出一个红丝绒的方盒子，打开，递到宋思文眼下，“过年时送了小溪一个玉镯，一直也想送你一个什么，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这是你之前去拍戏时，我抽空去山临山请的平安坠，特意开了光，一直在佛前供奉着，前天才拿回来。”

　　说着，楚衣叹了口气，语气有些自责，“要是我早点去，说不定它就能早点保你平安了。”

　　宋思文动动唇，莹润的眼睛里闪动着徐徐光华，不知该怎么感谢楚衣的心意，没忍住张嘴说道：“楚衣，我……”

　　刚开口，就被楚衣吻住了唇。他轻轻一笑，一边帮他把平安坠戴在脖子上，“养病要紧，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的。”

　　宋思文连连点头，紧紧拥抱住他。

　　接下来几天楚衣都很忙，几乎有了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味道。宋思文说不了话没法工作，阿珊干脆大手一挥，给了一个月的假期。

　　他待在家里没什么事做，又开始往琴行跑。

　　他自己的钢琴很早之前就变卖抵债了，琴行的钢琴很多，但大部分音质一般，起码跟他自己用的，或者是舞台上用的都比不了。但能有个安静练琴的地方，宋思文已经很满足了。

　　四月的最后一天，立夏。

　　宋思文从琴行回来，路过甜品店，里面有对母女在买小蛋糕，姑娘甜甜蜜蜜地撒娇，“妈妈，我可以买一个蛋糕吗？”

　　“可以啊，只要你听话，妈妈每天都可以给你买一个蛋糕。”

　　小姑娘领着蛋糕欢喜地离开了，她手里的是很常见的款式，不大，但是看上去就很甜。

　　宋思文犹豫一下，走进蛋糕店。

　　定做蛋糕需要提前预约，或者加钱插队，宋思文没怎么犹豫地选择了加钱。

　　这一耽误，他到家就比往常迟了两小时，楚衣正在做饭，看见他回来后连忙说：“准备吃饭吧宝宝。”

　　宋思文抿唇，还是不太适应楚衣偶尔突如其来的肉麻称呼，把蛋糕放在餐桌上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

　　楚衣神色自然地给他盛了口汤，“还要放盐吗？”

　　宋思文摇摇头。

　　楚衣这才满意一笑，随后掐了一下宋思文的脸，“我平时不换衣服就进不了家门，你倒好，这么堂而皇之地抱我？”

　　宋思文得意洋洋地挑眉。

　　“好了，知道你是一家之主，”楚衣宠溺道，“快去洗手。”

　　宋思文乖乖去洗手，然后习惯性地回房间换衣服。

　　两秒后，咚咚咚地跑回来瞪着楚衣。

　　楚衣了然一笑，他今天一整天的心情似乎都很不错的样子，“看见了？”

　　侧卧宋思文的房间里，他的床、衣柜、桌子等已经不见了，墙面上贴着隔音贴，靠窗放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上面摆着一套极为专业的音频设备，办公桌是可以升降的，方便宋思文随时调整姿势。

　　旁边一整面墙上架着五花八门的乐器，吉他，小提琴，萨克斯，甚至还有一支长笛。

　　办公桌后置放着一架剔透的水晶钢琴。

　　跟宋思文参加时装秀时用到的是一个牌子，琴键换成了淡蓝色，一眼望去像是被冰封的蓝水晶。

　　宋思文一下子就哽住了，迫不及待地拽住楚衣的衣袖，慌慌张张地把他拉进小次卧。

　　楚衣拥着他，一一为他介绍着，“不是说时装秀上的钢琴外形好音色佳你很喜欢吗？想给你买一架同款来着，没想到是非卖品，所以只好托朋友买了同一个牌子，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就当我私心重吧，”楚衣笑着说，“给你置办了音乐室，这里就只剩一间卧室了。”

　　“亲爱的，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