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听你的【娱乐圈】》依文宁

42、第 42 章

　　还有一天就是春节了，宋思文和楚衣回去时楚爸楚妈正在家里收拾后续要送出去的贺礼，楚妆坐在旁边吃零食，程语溪馋得不行，求着妈妈给自己分一点。

　　宋思文把行李箱的伸缩杆收起来，拎着一步步往楚衣房间挪。楚衣跟在后面，右手从宋思文的侧腰边穿过去，一声不吭地接过箱子。

　　他的衣服大部分都在至源，衣柜几乎空了一大半，宋思文有点不好意思用他的衣柜。楚衣靠着柜门看着宋思文在房间里找地方放东西的样子，嗤笑一声，拉开柜门。

　　宋思文的视线从墙角转到楚衣的脸上，“？”

　　“放这吧，”楚衣指了指柜子，“空着也是空着，我们俩的衣服放在一起，到时候装你箱子里一起带走。”

　　这种有些亲密有些暧昧的行为让宋思文惴惴不安，他握紧手里的把手，盯紧楚衣，“我箱子小。”

　　楚衣挑眉，借力打力，“我衣服少。”

　　宋思文没辙，囫囵把衣服塞进去，行李箱放在拐角的置物架下面。

　　楚家各种各样的亲戚很多，再加上一家子都是公检法部门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的就更加热闹。

　　楚爸的电话几乎没断过，楚妈和楚妆在不停地寄礼物收礼物，好不容易闲下来，已经快一点。

　　楚妈回卧室换了身衣服，红色长裙搭配黑色大衣，手里拎着一个哭泣的老花，挽着楚爸的胳膊，“今天来不及了，咱们出去吃吧？”

　　楚妆看了看她爸的中式加绒保暖立领睡衣套装，他弟及他弟室友的卫衣卫裤，自己和闺女的卡通连裤睡衣，眉头一皱，“妈，要不还是在家吃……”

　　“之后有的是机会在家吃，今天就当是去放松放松，难得大家都在一起，”楚妈看着宋思文提议，“我们去吃火锅吧？你们年轻人就爱吃火锅。”

　　程语溪放下手里的玩具，跑过去欢欣鼓舞第一个支持，“要去要去，吃完火锅去儿童乐园。”

　　楚妆常去的购物广场，儿童乐园就在饭店楼下，程语溪记得很清楚。

　　楚衣一直垂着盯手机的眼皮突然掀起来，淡淡地看了一眼为难的宋思文，从沙发上起身时轻轻碰了一下茶几，“现在就去吗……哎！”

　　茶几边缘，程语溪放在一旁的水晶球受力歪了一下，接着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楚衣正好伸脚，被不偏不倚地砸了个正着。

　　水晶球摔了个粉碎，溅了满地细小的玻璃。

　　宋思文的太阳穴狠狠抽动一下，当即就要走过去，楚妆一把拉住他，“小心玻璃。”

　　楚衣没穿鞋袜，脚背肉眼可见的变得乌青，好在没有割伤，就是脸色有些不好。

　　他顺势坐回沙发上，从茶几上抽出两张纸擦掉脚上的碎玻璃，没心没肺地笑笑，“小溪，不好意思啊，舅舅把你的水晶球弄碎了。”

　　小朋友吓哭了，张开手要舅舅抱。

　　这事一闹，楚妈也没有心思出门吃饭了，本想顺便带宋思文去买点衣服鞋子的计划也推迟了，她又气又心疼，“那么大了走路还不看路是吧？赶紧收拾收拾去医院。”

　　“不用，过两天就好了。”

　　楚妈瞪着他，“别讨价还价，快点。”

　　楚爸已经扫掉了块头比较大的玻璃，剩下的碎渣他正指挥扫地机一点点清理，闻言顺着楚妈的话往下说：“去医院拍个片子，万一伤到骨头呢？等你过几天复工，天天跑时时跳的，有隐患。”

　　楚衣耸耸肩，“行吧，宋宋陪我去。”

　　“你俩会看病吗？”楚妈皱眉，印象里楚衣上一次生病还需要挂儿科门诊，“知道见到医生该怎么说吗？”

　　楚衣面色一言难尽，要不是对面是亲妈，估计就直接翻白眼了，无力道：“我俩加起来都快五十岁了，您少操点心吧。”

　　楚妆说：“明明就不到四十五。”

　　楚衣对着楚妆“嘶”了一声，支着一条腿朝宋思文伸手，“宋宋，扶我一把。”

　　宋思文忙不迭上前，一手握着楚衣的手，一手搂着他的腰，楚衣顺势往他身上一靠，弱不禁风地起来了。

　　楚妆皱眉看了半晌，随后眼睛一闭。

　　她这弟弟属藕的吧？心眼真多。

　　楚妈根本不放心两个人一起去医院，正要跟上，就被楚妆拉住，“妈，你就让他们一起去吧。”

　　楚妆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晃了晃楚妈的胳膊，“去那么多人也没用。”

　　楚妈一愣，呼吸都顿了一下，随后福临心至，低笑道：“这个臭小子。”

　　臭小子一瘸一拐地回房间换衣服，外面挺冷的，他给宋思文围了条自己的厚围巾，松软宽大的一片，遮住宋思文的半张脸。

　　楚衣犹嫌不够，也担心之前湖边网友怼脸拍的事再发生，挑挑拣拣出来一个毛线冷帽，比划着要给宋思文戴上。

　　宋思文歪了一下头躲过去，“没必要那么夸张，在户外待不了多长时间。”

　　“谁说要去医院了？”楚衣拦着宋思文的手一边帮他戴帽子一边振振有词，“那水晶球还没我拳头大，被砸一下就去医院也太菜了。”

　　他眉头一挑，眼底带着璀璨的笑容，“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宋思文睁大眼睛。

　　眼前的景象飞快变化，街边的商户都在橱窗外贴满红色的对联和招财进宝的吉祥话，银装素裹的树上挂着或大或小错落有致的红灯笼，出租车窗摇下了一条小缝，好运来的声音忽近忽远。

　　宋思文和楚衣并排坐在车后，楚衣很少坐在后排，两条长腿委屈地收着，时不时碰在宋思文的膝盖上。

　　宋思文装作不查，两只眼睛欲盖弥彰地看向外面，只觉得眼前的街道越来越眼熟，马路对面有几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女孩背着书包嬉笑着走在副道上，然后进了一家尚在营业的书店。

　　书店？

　　宋思文往窗边靠了靠，眼睛上抬看向路边恢弘的建筑——桃李广场欢迎您。

　　宋思文的心脏砰然一跳，记忆中的小路逐渐与出租车的方向重合，直行，转弯，路过奶茶店，转弯。

　　遇城中学。

　　宋思文呼吸一滞，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伤怀。

　　他在这个学校里度过了最叛逆，最跋扈，最乖张，但也最精彩的三年。

　　楚衣付了钱，看向有些出神的宋思文，嘴角勾起一抹笑，“乔桉说你以前是遇中的？”

　　出租车开走了，带起一阵冷风，宋思文胸前的围巾飘起来一瞬，就像宋思文起伏不定的心脏。他有些僵硬，疑心楚衣听到了什么有关他的往事。

　　他人生中最混不吝的几年。

　　宋思文僵着脖子，盯着楚衣，没吭声。

　　两人对视了几秒，楚衣的眉眼忽而笑开，把宋思文的围巾往上拉了点，彻底遮住整张脸，他轻轻靠近，“我以前是一中的，乔桉说你们学校有一颗很灵的神树，求啥给啥，你带我去求一个好不好？”

　　宋思文默默吐出一口气，被遮挡着的脸上浮现出放松的神色。

　　楚衣平时那么忙，哪有时间去调查自己那些事。

　　他伸手压了一下围巾，只露出两只大眼睛，“放假进不去的。”

　　宋思文顿了一下，“我带你去翻墙吧。”

　　似乎每个学校的后门都有一堵斑驳快要倒塌的墙，脱落的墙皮上踩满了乱七八糟的脚印，走几步就能看见地上凌乱的、从书包里甩掉的笔。

　　宋思文身体虽然弱，但毕竟长得高，将近一米八的个子，两手向前伸，扒在围墙上，两脚轻轻一蹬就上去了。

　　他许久没翻墙，再做这个姿势时还是很熟练。

　　身边的警察叔叔忍俊不禁，跟着一翻一纵，稳稳落地。

　　“以前没少翻墙啊。”楚衣给宋思文递了一张湿巾。

　　宋思文接过擦手边走边说：“不是跟你说过吗？当时总是逃学去地下。”

　　楚衣不紧不慢地跟上，看着宋思文细瘦的背影一步步走进教学区，眼睛微微一眯，心里有些可惜。

　　自己当初要是好好学习，说不定就能跟他一个学校了。

　　做那种名声在外的学长，照片会在荣誉墙上贴好几年的那种。那么两人在大学相见的那次，宋思文说不定还会在心里感叹，咦，是在荣誉墙上见了三年的楚衣学长。

　　也不至于让他忘了自己。

　　楚衣越想越觉得心里发苦，路过荣誉墙时眼睛不自觉地朝那里瞄了一眼。

　　这一眼就停不下来了。

　　巨大的荣誉墙红彤彤的一片，上面贴着近十年优秀毕业生的照片。

　　不论宋思文在网络上的评价如何，2024年优秀毕业生的名单下，第一顺位，宋思文乌黑浓密的头发乖顺地垂在额前，两只眼睛里带着稚气未脱的青涩，亮得不像话，弯起的嘴角下隐约可见两颗可爱的虎牙。身上的白衬衫一尘不染，纽扣扣得很工整，连褶皱都像是被精心测量过的，浑身都是意气风发。

　　宋思文也看见了，他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什么时候拍摄的照片了，久违地看见十七岁的自己，宋思文心里酸得想哭。

　　楚衣拿起手机边对边角对角地拍了一张，随后满意地收回手机，眼睛随意一扫，笑了。

　　他指了指今年刚毕业的学生名单中的一个，“这不是苏煜湘吗？她居然也是遇中的？还是优秀毕业生。”

　　宋思文回神，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心里一动，往反方向看去。

　　相隔了几张玻璃框，像穿越时光似的。

　　2022年优秀毕业生，苏煜泽，君久念。

　　宋思文盯着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他看向楚衣，难得主动用肩膀撞了一下他，“有些人年纪一样大，有的还在基层，有的已经是霸总了。”

　　楚衣眯了眯眼，出其不意地掐住宋思文的下颚，“有些人表面已经二十岁了，实际上还在夜里偷偷哭鼻子。”

　　宋思文挣扎了一下，“我没有偷偷哭。”

　　“是吗？”楚衣斜眼看他。

　　“嗯，”宋思文顿了一下，下巴还在楚衣手里，他抬着头说，“我也在努力减少药量，我很快就能好了。”

　　楚衣松手，改为捏他的脸，突然放柔语气，“抽个时间再去一次医院吧。”

　　宋思文嘴角温顺的笑容无懈可击，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好啊。”

　　楚衣看了他半晌，直到宋思文抬手掐住他的脸，“可以松手了，我还要靠脸吃饭呢。”

　　楚衣挑眉，松开手，问：“树呢？”

　　宋思文带他过去。

　　神树在学校图书馆旁边，背靠图书馆后墙。楚衣老远就看见树后黑了一片的墙体，内心震动，不得不感叹遇中学生的敢想敢做。

　　神树已经落叶了，巨大的树枝向左右蔓延，楚衣光是看着都能想象出盛夏时的枝繁叶茂。

　　“你要求什么？”宋思文找了个避风口，带着楚衣站过去。

　　楚衣煞有介事地三鞠躬，神情肃穆，“求个姻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