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里程》唯漫

67、混乱

　　“明里！”看着慌乱地逃开的女孩，仙道想要追上去，然而却有人比他更快地追上女孩，抓住她的手腕。
　　眼看着那人死死地抓住不断挣扎的女孩，直子心疼地喊出声：“远藤，不要弄伤她！”
　　女孩像疯了一般，用尽力气挣扎，苍白的双手胡乱地挥着，像一只溺水的幼兽，毫无章法，只知道抓住生命最后的一根稻草。长长的指甲在以辰脸上划出一道血痕，失去理智的她不顾所有地踢打着，咬着，而男生却始终没有放松一丝力气。
　　“还愣住做什么？！”一边按住她，他一边对他们吼道：“去车上把今井医师叫下来啊！仙道，过来搭把手啊！”
　　直子这才如梦初醒地冲出去，仙道已经冲上来按住还在徒劳地挣扎的女孩。
　　以辰紧紧握住她的手腕，眼中是一抹无法隐藏的沉痛，口中喃喃道：“果然……和一司说的一样吗？”
　　没多久，直子已经带着另一个人回来，只是扫了一眼在地上不断挣扎的女孩，他就当机立断地从医药箱里拿出药水配置，迅速地注射到她身上。
　　疯狂的女孩动作渐渐缓慢下来，终于，耗尽力气的她昏睡过去。
　　以辰松了口气，放松了力气才感觉到疼痛：“嘶——”
　　仙道抱起女孩：“先把明里送进屋里吧，远藤，你身上的伤口也该处理一下了。”
　　“不碍事。”他擦掉脸上的血，试图站起来，脚一软，眼看着就要摔倒。
　　千昭弘一及时地扶住他，他看着以辰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和红肿的伤口，轻叹道：“抱歉。”
　　“我没事。”以辰淡淡地道，目光一直放在女孩身上：“先进去吧。”
　　宽阔的客厅里，茶香袅袅，精致的点心摆在桌子上，却无人欣赏。客厅里坐满了客人，气氛却异常的沉闷而紧张。
　　“这么说，你们就是丫头的家里人吗？”老人轻啜了一口茶，问道。
　　“是，我是明里的父亲，千昭弘一。”千昭弘一神色有几分疲倦，眼底下有着淡淡的阴影：“非常感谢你们这一个星期来对明里的照顾。可以的话，能否详细讲一下当时你们遇到明里的情景。”
　　老人眼光扫过坐在身边的孙子：“带令千金回来的，不是我，是我孙子。宗一郎，你把事情讲一下。”
　　“是。”神宗一郎犹豫了一下，才答道：“一个星期前，我在东京约了一个朋友见面。晚上6点多是告别了他后，我在去电车站的一个路口看见了千昭。那时她的状况很不对劲，好像浑浑噩噩的，雨很大，她却没有撑雨伞。因为之前见过几次，所以算得上是认识的朋友，我以为她是忘记带雨伞了，就叫住了她，可是她没应我。我觉得不对劲，就追了上去。奇怪的是，那时候虽然她好像没有意识，却自己上了电车。只是……一上到电车，她就晕倒了。刚开始我是把她送到医院，可是到医院的门口，她突然醒过来，开始挣扎，无论如何都不肯进医院。我没办法，又不能丢下她，只好把她送回家里，请医生过来给她看病。”
　　直子靠在千昭弘一的身边，擦干涌出的眼泪，红肿着眼睛：“然后明里就一直呆在你们家吗？”
　　“是的。”神宗一郎叹道：“事实上，她第二天就醒过来了。虽然反反复复有时会发低烧，但总的来说还是清醒着的。可是她的状况一直很奇怪，无论怎么和她说话，她都没有回答。反应也变得很迟钝，问她问题也要费很久才会作出反应。而且……”
　　“而且什么？”
　　“只要问到有关她的事，比如名字之类的，她的精神就会变得很狂乱。”神宗一郎斟酌着道：“甚至叫她的名字，她都会变得异常恐惧。所以这一个星期来，我们甚至不敢问她任何事，不敢
　　提及千昭这个姓。”
　　仙道凝视着躺在榻榻米上的女孩，在镇定剂的作用下，她昏昏睡去，安静地躺在那里的她，就像只是熟睡了。
　　“所以你们没有办法知道她的身份，只能把她留在这里？”以辰淡淡地问道。
　　“是的，这些天来我有去过警察局报案，只是我们甚至无法确定她住在哪里。因此花了很久时间。”恭子答道：“直到今天，才联系到你们。”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这几天来对明里的照顾。”直子的眼睛红肿，她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如果不是你们，明里不知道会怎么样。作为一个母亲，我由衷地感谢。”
　　“赶紧起来。”恭子慌乱地去扶起直子。
　　“等下次我有再登门道谢的。”千昭弘一站起身：“现在我们需要赶紧把明里送回医院，非常抱歉。”
　　“没有的事。”老人扬了扬手：“赶紧去吧，我看这孩子的情况是越来越不对劲了。”
　　“大哥。”神太郎紧紧抓住神宗一郎的衣摆：“姐姐要离开我们了吗？”这一个星期来，他一直和这个大姐姐一起玩。虽然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不讲话，却会温柔地在爷爷处罚他时把他护在怀里，会在他晚上睡不着时陪他发很久的呆，会在他饿时给他弄很好吃的东西。
　　现在，她要离开他们了吗？
　　“太郎，别闹！”老人呵斥道。
　　“可是……”神太郎委屈地瘪了瘪嘴：“姐姐她……”
　　“太郎，姐姐生病了，要回家治病。”神宗一郎摸了摸弟弟的头：“等她病好了，我们再去看她。太郎是个好孩子，不会让姐姐一直生着病的，对不对？”
　　尽管万般不情愿，神太郎还是强忍住眼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匆忙告别了老人后，焦虑的众人立刻带着昏迷的女孩往医院出发。
　　以辰凝视着安静地沉睡的女孩，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指甲在掌心剜出一道道白色的痕。
　　“她的身体没事。”耳边突然传来一司的声音，他惊讶地回头，一身黑衣的男人堂而皇之地站在他身后，审视着女孩。
　　“别担心，他们看不到我。”一司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以辰开口问道，才惊觉自己说出声。
　　仙道奇怪地道：“远藤，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回答道。
　　“有话说时直接在心里说就好，我能听得到。”一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眨了眨眼，算是回答。
　　“看来，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啊。”一司走近女孩，把手放在她额上，眉心微微蹙起。
　　“怎么样？”以辰急切地问道。
　　一司的神色微沉下来：“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
　　“那到底是怎样？！”
　　“千昭明里原有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了。”一司凝重地道：“即是说，这副身体，残存的情感已经回来了，并且在努力占据着主导地位。”
　　以辰只觉得浑身冰冷：“那小瑾……”
　　“林瑾的意识还在，而且一直在和它争斗着这副身体的主导权。所以她的精神状态才会那么混乱。”
　　“那小瑾会赢吗？”
　　“我无法断言，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但我必须提醒你，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一司把手移开，说：“林瑾的意识，可能会消失。”
　　“……”身上的力气渐渐地流失，他瘫坐下来，甚至无力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