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里程》唯漫

29、失利

　　早上，正当她还喝着直子准备的牛奶时，两个同时走进大厅的身影让她当场就被呛到了。
　　“咳咳咳……”上帝啊……你还可以更过份点么？
　　直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怎么喝那么急？阿拉，是小彰啊，这位是……”
　　“您好，我叫远藤以辰，是明里的同班同学。”以辰轻轻鞠了一躬。
　　“原来是明里的同学啊，平时明里麻烦你照顾了。”直子脸上是温婉的笑容：“坐下来吧，你们是过来找明里出去的吧。”
　　“嗯。”以辰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吃饱了。”她擦了擦嘴，有些阴郁地站起身：“彰……不好意思，我想和以辰说几句话，你等一下行吗？”
　　“时间还很充足。”仙道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在这里等你好了。”
　　“抱歉。”她向以辰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凭着多年的默契马上跟了上来。
　　带上房间的门，她阴郁地看着眼前一脸轻松的男生：“你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男生随意地扫了一眼她的房间，坐在床上：“原来你的房间是这样的啊。”
　　“别转移话题，你快说清楚。”
　　“也没什么好说的啊。”以辰轻松地笑了笑：“我刚到你家门口就看到打算进去的仙道，他认出我来，就和我一起进来了啊。”
　　“他没说什么吗？”
　　“唔……就有些惊讶的样子问我是不是来找你的。我就回答说[我是来找明里去看湘北和海南的比赛的。]”
　　明里靠在门边，无语地抚额。
　　“你干嘛那么怕我和仙道碰面啊？”
　　“算了……我不想和你多说话，今天我不能和你去看比赛了。我答应了仙道要去看他的比赛。”
　　“诶？”
　　“总之，就是这样。你帮我跟小绫说一声，她应该会在体育馆门口等我。”
　　“你不去看比赛没关系吗？”
　　“有没关系都不重要了。”她轻叹了口气：“我觉得如果我不去看仙道的比赛的话，或许自己会后悔今天做的一切。”
　　“……”以辰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对了，你有没有电话号码什么的？”
　　“没有，我打算去买手机，虽然挺贵的。买了之后再告诉你号码。”
　　“那好。”她打开门：“出去吧，时间也不多了。”
　　走回楼下，仙道像往常一样在翻看着杂志，他看到走下楼来的两人，站起身。
　　“要走了吗？”
　　“嗯。”她点了点头。
　　“远藤要一起来吗？”仙道微笑着问。
　　“不了，我要去看湘北和海南的比赛。”以辰也回以微笑：“明里，我先走了。”
　　“哦。”她挥了挥手。

　　“刚刚看到远藤站在门边时我就在想他应该是找你一起去看比赛的，远藤也有打篮球吗？”
　　“以前打过，不过打了几个月就坚持不下去跑回去学柔道了。”想起这个她忍不住笑出声，那时因为这个她没少嘲笑他。
　　“明里好像很了解远藤啊。”
　　仙道看似无意的话让她身体一僵：“……他跟我说过。”
　　“是这样啊……”
　　“今天的比赛是陵南对武里吗？”她笨拙地转移话题。
　　“嗯。”仙道把手插在裤子的口袋上，一脸漫不经心。
　　她忍不住问：“彰……很有信心赢吗？”
　　“信心什么的嘛倒是说不上。”他笑了笑：“只是想到前几次的比赛就有些提不起劲。”
　　“呃……”
　　“嘛，今天明里来看比赛了，我也多少该提起点精神。”
　　嘴角一抽，她不来他就随便应付了事吗？怎么觉得对方球队好可怜……
　　“仙道学长！！这里这里！”刚下电车，就听到了相田彦一咋咋呼呼的声音。
　　“哟，彦一。”仙道漫不经心地朝前边的陵南队员挥了挥手。
　　“诶……仙道学长的女朋友也来了啊？”
　　“你们好。”明里轻轻鞠了一躬，假装没有听见相田彦一的话。她是真的很想解释清楚，只是已经把她认定了是“仙道的女朋友”的相田彦一估计不会听。而且仙道也说过没关系了，虽然有些不悦，但也只能这样了。
　　鱼住打量了一下眼前瘦削的女生，说：“你是……千昭吧。”
　　“嗯。”
　　“鱼住你们先进去吧，我等一下就过去和你们集合。”仙道拉起她直接转身走进体育馆。
　　“彰……去哪？”她反应过来，想要挣脱那只手却又不敢……挣脱的话，会很尴尬的吧。
　　“你就坐在这里吧。”仙道指了指很靠前的一个空位：“比赛结束之后我再来找你。”
　　“……哦。”她坐下来。
　　“那我先走了。”男生转身打算离开。
　　“彰……”
　　脚步一顿，他稍稍侧头：“怎么了？”
　　她微微一笑：“……比赛加油。”
　　几秒的微微失神后，他勾起了她所熟悉的笑容：“我会的。”

　　十几分钟后，明里就觉得刚才自己所说的“加油”显得毫无意义。
　　不知道是陵南太强了还是武里太弱了，比赛几乎是呈现一面倒的状况。田冈教练在比赛开始没多久之后就换下了仙道和鱼住，让其他队员替代他们上场。即使这样，陵南还是轻易地压制住了武里。这种一点看头都没有的比赛……早知道这样她就不来了，湘北和海南现在的赛况一定很激烈。烦躁感渐渐升起，她开始有点坐不住的感觉了。
　　站起身，她看了一眼坐在一边关注着比赛的仙道，转身走出去。
　　虽然这不是她平时习惯来的体育馆，但应该差不多吧，她总不至于迷路……在心里念叨着“自动贩售机”和“柠檬汁”，刚想要走出人声鼎沸的赛场，一声喊声让她顿住了脚步。
　　“千昭？”
　　稍稍侧头，她轻轻鞠了一躬：“你好，藤真学长。”
　　“千昭是来看仙道的比赛的吧。”虽然用的是疑问式的话语，藤真的语气却是陈述和肯定的。
　　她点了点头。
　　“比赛还没结束，你打算走了吗？”
　　“不是……”她顿了顿说：“去买饮料。”
　　“这样啊。”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问清楚：“藤真学长知道自动贩售机在哪吗？”
　　“走出这里左转，直走就是了。”藤真温和地为她指明了方向。
　　“谢谢。”她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郁闷地买好了柠檬汁，拉开拉环，她泄愤似的一口气喝掉大半罐。
　　“咕噜噜——”
　　选择来看这场比赛她才真的后悔了……现在湘北不知道怎么了，那场比赛，她记得，赤木受伤了，樱木花道挑起了重担，流川枫一个人在上半场拉回了十几分，压制住了牧绅一，结果下半场体力不支。而三井寿的疲劳在下半场也到达了顶点。最后一球，樱木花道传球失误，湘北以两分之差输给了海南。
　　紧紧地攥着手里的饮料罐，她深吸一口气，重新走进里面。
　　随便扫了一眼自己原本的座位，已经有人坐着了，她只好站在上边看着比赛。也好……反正下面很挤，上面的空气比起下面似乎也要清新多了。
　　“千昭好像去了很久啊。”
　　温和的声音沿着光线缓缓地坠落在耳边，她朝藤真轻轻点了点头：“嗯。”
　　依旧是一边倒的局势，直到比赛剩下5分钟，田冈教练才重新让仙道和鱼住上场去给武里最后一击。
　　比起无论什么比赛都全力以赴的鱼住，仙道比赛时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甚至连平时的一半都没发挥出来。但陵南还是以超百的比分打败了武里。全场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
　　“陵南加油啊！！打败海南！”
　　“仙道好厉害！！”
　　人群的声音实在是过于嘈杂，她只隐隐约约听见这几声喊声。
　　“仙道在这一年内进步了不少啊。”一旁的藤真感叹道。
　　“大概是吧。”以前的仙道是怎样的她不清楚，不过现在的仙道，的确是全国级的选手。
　　“替我恭喜仙道。”藤真笑了笑：“再见，千昭。”
　　“……再见。”
　　在全场的欢呼声中，陵南的队员笔直地走出比赛场地。仙道走在最后，还一边四处张望着，好像在找什么。
　　明里稍稍一怔，意识到仙道可能在找她，向前走了几步。
　　“彰。”
　　听到喊声的男生将视线定格在她身上，微微一笑：“我刚刚以为你看到一半就走了。”
　　“……我去买饮料了。”
　　“这样啊。”他点了点头：“我们现在要去湘北和海南的比赛，一起吧。”
　　她愣了愣：“来得及吗？”
　　“上半场应该刚开始不久，走吧。”
　　“……哦。”她快步跟上去。

　　和陵南的队员们一起赶到另一个体育馆，一路上她都只是沉默地在一边，陵南的队员虽然并不是完全陌生，但却谈不上熟悉。就这么和他们走在一起，感觉真的很怪异。
　　“明里。”
　　仙道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一瞬间她有些恍惚：“啊？”
　　“你好像一直心不在焉的。”
　　“……不好意思。”
　　“今天的比赛有点无聊吧。”
　　“……还好。”她顿了顿说：“藤真让我恭喜你赢了比赛。”
　　“你记得藤真？”仙道的语调一下子变高起来。
　　“没有……上一次看比赛时遇见他，他说以前认识我。”
　　“这样啊……藤真以前去过几次你家，叔叔和他父亲之间有生意来往。”
　　“哦，这样……”和她所想的差不多。
　　“不知道湘北和海南的比赛怎样了。”他把手插在裤子的口袋上，一脸轻松：“明里觉得哪一方会赢？”
　　“……海南。”虽然不想承认，但却是无法否定的事实。
　　“和我想的一样。”仙道笑了笑：“湘北是很强，但打败海南的机率不大。”
　　“……”
　　赶到体育馆时，上半场还有不到1分钟的时间就要结束了。比分是45：47。湘北落后两分。
　　球传到流川枫手上，场内的观众一下子激动起来。
　　“又到流川手上了！！”
　　“上啊！流川枫！！”
　　“啊！！流川枫我爱你！！”
　　陵南的队员迷惑地睁大了眼睛：“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吵了？”
　　那是因为上半场流川枫的表现过于引人注目了吧……她记得流川枫一个人就拉回了十几分。
　　在牧绅一紧紧的阻截下，流川枫用一个漂亮的假动作投进了一球。上半场维持平分结束。
　　“湘北那个一年级的真的好厉害啊，居然可以一个人拉回那么多分。”
　　“是啊，这场比赛湘北可能真的能赢。”
　　旁边的人热烈的讨论声还在持续，她把视线投到明显已经开始有些疲惫的流川枫上，上半场几乎都是靠他一个人支撑，他的体力还能支持多久？
　　“明里？”仙道的唤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诶？”
　　“明里看得很认真啊，刚刚一直都没反应。”
　　“抱歉，我没听到……”
　　“鱼住他们找到位置了，坐下吧。”
　　“……哦，谢谢。”她坐下来，扫了一眼四周……周围的人很多，想要在那么多人里找出以辰根本不可能，叹了口气，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比赛。
　　受伤的赤木已经回来了，她看了一眼他的脚，一定还很痛吧……
　　下半场开始，上半球还有保留余力的牧绅一被赤木点燃了斗志，战力全开。流川枫上半场好不容易拉平的比分在他和神的联合搭档下迅速拉开。
　　田冈教练严肃地看着场内：“他们已经被牧震慑住了，不在这个时候阻止失分，就再也扳不回了。”
　　鱼住也认真地分析道：“一个人想要盯住牧，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把防守的圈缩小巩固内线，他们会继续失分的。”
　　相比起其他队员的一脸严肃，仙道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他们现在需要有人来指点他们。”
　　她忍不住开口了：“彰是指……安西教练吗？”
　　“呵。明里说呢？”
　　这人真喜欢卖关子……她郁闷地转头看回比赛，不再理他。
　　神又射进了一个三分球，看着神优美得几乎不像是在比赛的动作，她不禁也微微失神……他的动作真的好漂亮，柔软流利得仿佛时间也停滞了一般。
　　“好漂亮……”明里忍不住低声感叹起来。
　　“海南的神的三分球的确是很不错。”仙道笑了笑，脸上是赞叹的表情。
　　“彰，你觉得湘北的三井学长和海南的神比，谁的三分球比较好？”以前和以辰为这个问题争执过很多次，她觉得三井寿比较厉害，以辰则和她相反。
　　“不差上下吧，他们两个的命中率都很高。不过海南的神的动作更加柔软也更加熟练，他的练习量一定很大。”
　　“是这样吗……”
　　“明里现在篮球很感兴趣吗？”
　　“嗯。”她点了点头，因为看着他们在球场上挥洒汗水，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她希望他们都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都可以找到更多的快乐。所以，即使失败也不要紧的。
　　“哔——”哨子吹响了，一旁的裁判喊道：“湘北暂停。”
　　“看来安西教练已经被逼得不得不暂停了。湘北很明显的已经燃烧殆尽，没有残余的体力了。”田冈教练脸上有着惋惜的成分：“可惜他们打得那么好。”
　　“不对，你还漏掉了一个人。”仙道唇边扬起一个饶有兴致的弧度：“还有一个人，体力非常充沛。”
　　“樱木花道。”她肯定地接过仙道的话。
　　“呵。明里也看出来了？”
　　“没有人的体力可以比得上他。”她有点无语地看着那头耀眼的红发。
　　“明里对湘北的篮球队队员好像很了解啊。”
　　“……还好。”她逃避似地把低下头。
　　“AHAHA……老爹，比赛到了这个时候你终于像个教练了。AHAHAH……”
　　樱木花道夸张的笑声吸引了不少人，相田彦一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搞什么了？樱木他怎么突然发疯起来了？”
　　她瞥了瞥一边也有几丝迷惑的仙道，忍不住笑出声：“是骄傲了吧……”
　　她一直不明白，樱木花道是从哪里来那么多的骄傲和自信。但无论如何，加油，樱木花道。
　　比赛还有10分钟，湘北采用了新的战略去封阻牧和神的快攻。除了樱木花道之外，其他四人形成防守区域封死牧。而樱木花道则作为贴身防守紧紧地跟着神，不让他射球。外围则完全空下来。
　　将周围的人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尽收眼底，她平静地看着力挽狂澜的湘北。
　　“明里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啊。”
　　“湘北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呵。也对。”
　　看着樱木花道奋力地灌篮失败，采用新的罚球方式顺利进了两球。然后在和宫城良田联合搭档下进了一球。甚至为了救球连同翻倒的教练席一起摔到一边。
　　看着赤木强忍着脚上的痛楚灌篮，封阻海南的进攻。
　　看着体力已经到达极限的流川枫还在球场上奔跑，最后在一记灌篮之后体力不支倒了下来。
　　看着球场上拼尽全力的每一个人，努力把比分缩小的湘北和不甘示弱的海南。
　　看着最后一球，樱木花道传球失误，比分定格在88：90。
　　一旁陵南的队员们的谈话也好，观众们的嘈杂声也好，海南的队员们的欢呼声也好，通通都消失了。
　　她眼里只剩下那个满脸泪水的红发男孩的身影，和湘北其他沉默地站在一边的队员。下意识地看向流川枫，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脸上是一贯的冰冷，这个时候的他在想什么？有多少难过和不甘心？
　　“别哭了，擦一下脸吧。”
　　她呆呆地抬起头，仙道拿着纸巾轻轻地擦着她的脸，眼里是一抹化不开的温柔。
　　“彰……”
　　“好了，起来吧。”他拉起她：“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