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神秘的夫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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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凌云珂将坐骑,佩剑给了薛绮纱后,一路行来竟似一个翩翩书生模样,倒也没再吸引多少江湖人的眼光,风波自是少了。而他甚至又大模大样的走起官道, 东厂的卫士也见了不少,却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这日到了凤凰山,再走几十里山路就到了慕容山庄,本来行人不绝的路径在山脚下就疏疏落落起,走半天也只是碰到打柴的樵夫,也是匆匆下山,没有像他这般上山的。
慕容山庄是武林四大山庄之一,其它三庄,落雁山庄,名剑山庄,清风山庄,都是江湖中有着百年基业的武林世家,而且都座落于南方,然慕容山庄作为一座后起之秀,却跻居于四大山庄之一,独立于北方。而单是庄主慕容照更是令江湖人刮目相待，传闻中一夜间剑挑西北七煞名震中原,而他自己更是受皇上器重,朱由校亲手提笔刻匾亲封的慕容山庄。
凌云珂对这些自然也是知晓一二,他虽一直独来独往,但江湖中却也是有几个同他说话的朋友的。偏偏那几个人都是除了慕容山庄之外其他三个山庄的人,尤其是姑苏清风山庄的老庄主柳云风一身傲骨清风却不顾世俗同他结成了忘年交。
凌云珂虽不看重名声,却为朋友在乎,以至于总是神出鬼没的出现于那几个山庄，他如此为朋友担待着想，更是得到他们的信赖。
凌云珂到慕容山庄大门前,扫一眼门前两尊石狮子,竟也是这般普通,而且庄园在山上也并不是多么壮阔,而何以响当当的叫响“四大山庄之一”的名号，他正思忖时,门口的守卫,忽喝一声道,看什么看,滚!皇上钦点御赐的匾是你这山野乡夫之辈能看的!
凌云珂才看到一个背着一大捆柴的老汉,俯首哈腰的退到一边,他才注意到门庭上悬挂着被大红丝绸包裹着擦的铮亮的牌匾,字迹并不是多么刚健但是牌匾的做工算得上是一流的。
凌云珂若不是在千岁府呆过,他是绝对不知道当朝皇帝于政治无能,却算得上是一个难得一遇的能工巧匠。他偷眼瞟一下匾,再看那个背柴的老汉才发现他竟是个练家子,肩上足足一百斤的柴堆,他脚下竟是健步如飞,他本就没有进慕容山庄的心思,见此当下也拔腿跟了上去。门口的守卫倒也未多想。
落日西斜,斜晖洒落.
林间更是寂静无常.耳边竟只剩了两人踩踏草的梭梭声响。前面老汉紧走路的似已察觉到了,当即脚下更是快。凌云珂脚下加快步子,不想没出几天,就见那汉子兀得止住,背上的柴竟被抛了过来,就见如山倒般的气力铺面而来。他脚下不停住,身子往后一仰,那捆柴便贴面滑过,然他抬脚一蹬那捆携带七成功力的柴又硬生生被截住,以更大的力道,折返回去。
那汉子似乎没有想到他竟回去,惊怔一刻,使出吃奶的劲力,才接得住柴,而身上竟也被硬硬逼退了数尺,知道凌云珂内力远在自己之上。手上的柴也不敢再冒冒失失抛扔过来,而是摔倒一边,顺手抄起腰间两把白光闪闪的斧头迎了上来。
凌云珂空手自是不敢去接那利刃,只是变换了身形,以臂挡去斧把,不想不止那斧头是金刚打造,那斧把竟也是百年生铁,几招下来,他的□□自是招架不住,但是凌云珂毕竟不是凡人,他借着自己矫健的轻功,灵活穿越于汉子腰际间,挑了他的大穴来攻,几下便反守为攻,汉子也自知再是难以力敌,便佯攻一斧,抛了一把斧头,抽身便逃。
凌云珂翻身几个纵跃,双脚夹了斧头,掷于手中握起,竟当起剑使,倒也能见到点点流光,他轻功在武林已是一等,这汉子岂是能逃脱的,他几个纵身便又跃居于汉子身前,此时手中虽只是斧头却也算是兵器,竟也卖弄起汉子先前耍的招数,身形步路比汉子灵活,威力也是可见 。
汉子胸前衣衫被他用斧头一削,竟露出光亮的胸脯,脑门上也透出了汗水,不禁庆幸,他若再用力,这会儿他早已是开膛破肚见了阎罗的,不由倒退几步,脚下也是难站稳,他并不晓得凌云珂是故意轻手的。凌云珂自是有自己规矩的,盗富不偷贫,杀人不杀老弱妇孺,而也不杀不明底细之人。然却也似有意与这汉子斗玩一回,仍旧紧逼不放。
凌云珂脸上一抹笑颜道,你这贼还敢还手!脸上虽堆着笑,而心里也确实无气,然既便如此手上仍旧不怠慢,刷刷几下,把那汉子逼得又是团团乱转,再也逃不开.
那汉子偷空,气道,打不过你,我认输便是,你迫得我这样紧做什么?
凌云珂不觉好笑,接道,认输也不行,我手痒的很,同你正好活络活络我的筋骨.
汉子又道,有本事你我随我去见我家姑娘!
凌云珂道,那我先绑了你!说着一脚磕飞汉子手中的斧头与此同时他手中斧头已架在汉子脖颈上.汉子倒也惊觉不再动弹,他引领汉子到那一堆柴前,解下柴禾上的绳子要将汉子反手绑住。不料,汉子翻手一转握住绳子,朝他面前甩将出来,他自然没料到他会做垂死挣扎,而且使得绳子手法又是精妙绝伦。凌云珂呆了一呆,那汉子倏地跃出。
凌云珂大叫道,你家姑娘是哪一位?说着丢开斧头追去,他自汉子那一招甩绳的手法就辨出他同薛绮纱使玉带同出一辙,想他们必是有关联的,如今他们也出现在慕容山庄,他便不禁更加好奇。
那汉子虽先跑在前,却仍旧不及凌云珂,但凌云珂有意由他引出更多的脉络,便也不急于抓住他,而此时夜色铺洒,雾岚已散,两人在其间奔走追逐也是呼呼作响,远望也只幻作两团白影.
汉子仍拼劲全力朝林中更深处跑,喘息已是凝重,凌云珂却也如影随行,紧蹑其身后,甚是轻松。不知又跑了几十里,到清平山下时,汉子往山上跑时,又从嘴里发出一声怪叫,见汉子救援,他便提高了警觉。不料山腰上传来一声怪啸,啸声尖细竟是女人。
他收步看时,就见半山腰凸起的巨石上竟飘然立着一团灰影,他见此便跃身超了汉子先去不忘道一声,既然你家姑娘来了,那我不陪你玩了!
凌云珂虽是逆风而上身形却也如流星陨石般冲上去。声落人到,凌云珂飘然落在山腰时,才发现这山腰除了那一块巨石倒也十分开阔,身前不远处有个大洞闪隐了灯火,洞外影动葱葱,想是修竹成丛, 必定也是遮山下路人耳目。
他心中不由慨叹世间除他居住的风影谷,这山洞又是一处隐居的佳境。他抬眼再看巨石上的女人,虽已是夜深但借着月色和洞中的烛火却也辨出她是个妇人。他竟是一种失落,只见那巨石上的女人大喝一声,谁敢欺负我丈夫!说话时山下那汉子也赶上来,同岩石上的女人站在一起。
凌云珂一声冷笑,却也不再言语,他单凭那一声啸声便也断定这妇人功夫远在那汉子之上,他向来是以剑法驰骋江湖的,如今剑不在手纵使她功力再深,身手再敏捷也是难敌二人。何况他从下午到此刻是滴水未进,且有奔跑了半日的。
他也便不急于出手,而是抱了手挑眉问汉子, 这就是你家姑娘?
汉子闷哼一声,而身边妇人也是冷噫一声,冷眼瞟一眼汉子又紧盯着凌云珂!
凌云珂虽故作轻松却也留心了二人的反应,果然二人在他说姑娘后,竟都是一言不发。
妇人突然跃下巨石,落下平地,手掌一推,一身黑衣裙,飘展如云,回头望一眼汉子说道,你站在那里别动,不准帮手,刚才的事,我全看到了!
凌云珂心内不由好笑,却也不敢大意,想来这一战避及不过,便也运足了掌力准备迎敌。妇人也赤手空拳,但她飞扬的宽大云袖,使他又在想到薛绮纱时不觉带了几分警觉。但妇人掌风犀利如剑,风声紧逼中又带了柔韧。
凌云珂便只得又施展出了自己的绝顶轻功,凭空窜起三丈多,在半空中一个倒翻,落在山洞之上的一块岩石上。
妇人紧追而来,轻功竟也是不逊他几分,而她身形跟来时也一掌运足内家力道,如风掌影呼呼作响。凌云珂不敢冒然去接, 久经江湖最忌与妇人交手,女人较之男人总是要狡猾多几分的。一掠避过,长衫迎风飘展,蓦地他落于洞前,眼光触及一丛茁壮的湘妃竹,眼前一亮,也来了劲力,挥手一劈,竟截下一段剑长的竹子。湘妃竹本就韧性极大,再加上凌云珂精湛的剑法,也真似了难得的武器,而凌云珂握着斑竹与先前舞弄斧头相比更见轻灵,再次转守为攻,一剑刺不中,又逼第二剑,第三剑又是连环刺去。妇人的掌力更是雄浑,双掌齐出,猝击凌云珂命门要穴,凌云珂身形一晃,将手中竹竿又挑上来,那妇人却也不轻易躲开。此时,凌云珂已与手中斑竹合为一体,旁边人见的他手中却似一把闪耀幽光的利器,已是全力以赴。棋逢对手,总是乐得逍遥。
远处那汉子也为这难得一见的场景惊怔住，他记忆中能同他妻子拼打的难解难分的，也只有他们家姑娘一人。忽见凌云珂手中“剑”尖在他妻子肋下倏然而过！当下心是提到嗓子眼处的。
这汉子正是已经销声匿迹的大明湖畔薛园的人，叫做□□龙，妇人是他妻子蓝小星。十年前薛园不止糟了一场大火，而且是受了一些蒙面高手的围攻，一百二十口人，只逃出了四人。□□龙携着幼小的薛绮纱逃到江南，而薛少夫人却同了贴身侍女蓝小星冲出重围后隐匿于山林。薛少夫人在那场打斗中受了内伤，灭门之仇，丧亲之痛，也难再恢复体质，她便将一身绝学悉数传给侍女侍女蓝小星，又嘱咐他日找寻到薛绮纱时再授于她以报仇雪恨。
蓝小星学成之后，薛少夫人也含笑而终，她便南下找到薛绮纱和□□龙，三人又潜回来隐居山野，蓝小星与□□龙结为夫妇，日益督促薛绮纱修习武艺。薛绮纱资质甚高再加勤奋，短短十余年间，将薛少夫人的一双玉带施展的淋漓尽致，甚至比当年名扬天下的薛少夫人都要厉害几分，而且招招尽是凶狠无比，远没有了当年薛少夫人闺房中的秀气。这些蓝小星夫妇看在眼里，不禁也是欣慰。
也就在去年，刚刚下山的薛绮纱便挑起旗子打起名号，做起山贼。这也是因为薛少夫人临终叮咛，薛家灭门之人尽是绿林之人。所以也难为了薛绮纱一个姑娘家，整日与人穿梭于刀风剑雨之中。
就在这时，只见蓝小星双掌合拢，左右一分，霎时间，身姿由先前的温顺也陡变成狠利，阴阳双撞掌便向凌云珂痛下杀手。□□龙在心底也是忍不住为蓝小星这一招的变式叫好的。岂料凌云珂似早已料到她有此一招，当下手中斑竹一沉，竹身又借力反弹而上，又转向妇人腋门穴击去。妇人脚步不动，身形陡然一缩，却不及凌云珂剑法的迅若，就觉一阵麻木促及全身，她自知凌云珂手下留了情，否则那一击换成刺，此时她已是倒在血泊中的。□□龙也看的清楚，纵身跃下来，挥拳迎上。
凌云珂手中竹剑立即急转，以攻对攻，几下又将直逼向□□龙脖颈处的大血脉，而也就在触及之时陡然停住。凌云珂一言不发，扬眉看着夫妇二人暗淡的脸色，才刷的收起竹把玩在手掌中。
蓝小星本就武艺超群，又加习练了薛少夫人的毕生绝学，此时竟输给了一个少年，又见他手中的也不是什么稀世兵器，而只是普通的竹子，更是意料以外不免恼羞，气道，小子到底是何人？
凌云珂虽仅仅二十多岁的年纪，但出道已是十余年，而今这妇人竟喊他作小子，心中是既气又好笑，但也没过多反应，仅仅是冷冷看一眼蓝小星，又扬手击了下她的穴位，不答她。
□□龙见凌云珂又是一副沉默不语的模样，虽惧于他手中竹子，却更在乎蓝小星，怕她脸上挂不住，长喝一声，小贼，问你话呢？
不想冲他这一句，凌云珂抬眼看他后，俊逸的脸庞上竟堆起了明朗的笑，道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贼？话落，他又笑转道，不过我可不是小贼，我是大盗！他说到最后竟伸了手背遮挡住嘴巴，小声说给他们听，但空寂中这本是低声耳语，却也清晰明了。不止是□□龙，连蓝小星也惊怔愣一下，失声道，大盗凌云珂！
凌云珂见状也不以为意，掀起衣衫身形一晃便飘然跃下山来。
到山脚依稀还看得到山腰上那块巨石的轮廓，而那夫妇二人早已是隐没在夜幕深处啦！
再说山腰上的□□龙直到再听不到任何风吹草动后，才扶蓝小星回山洞里。蓝小星经这一战，身心力竭，还真怕凌云珂折返再回来。
□□龙扶蓝小星到石榻上坐下后，气道，若是姑娘在，管他大盗还大贼，姑娘一准先扭断了他脖子！
蓝小星叹一口气，良久道，就是姑娘在，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大盗凌云珂师出何门，江湖中一直是个诡异的谜，而且他年纪轻轻比姑娘大不了几岁，但他却比姑娘要早十年出道，名震武林！这就足以显示他功夫的高深，再说这只鹰到底能飞多高，也没有人瞧见过！蓝小星也并不是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确实是自凌云珂闯荡江湖来一直是未逢敌手，再严峻的场面，他都可以全身而退，应敌之力也是常人难以匹及的。
□□龙看蓝小星并没有耿耿于怀，也不再抱怨，轻道，大盗凌云珂在这一年中很少作案的，反而是姑娘的名号已取代了他的！如今他突兀出现，不知是喜是忧！□□龙想到凌云珂追袭他也全是为了慕容山庄，心中便难再乐观，再想到他这一连奇怪反应，又是百思不解。
蓝小星一脸无畏道，姑娘若是真想与凌云珂为敌，也未必会输于他！今晚凌云珂对他们手下留情，似乎不仅仅出于不伤及无辜，应该也是另有隐情的。
的确，蓝小星虽未施展玉带，但凌云珂自她变换的身形，确定她同薛绮纱是有关系的，以致后来出手时都留了情面。
凌云珂下山后也未再远去，自山涧里捕了鱼，又用他人留下的陶罐煮了汤，待汤水沸腾时，从衣袖里摸出先前在林子里摘的一种扁小的干果丢进汤里。瞬间浓香四溢，醇美诱人。凌云珂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活着总是好的，穿好的，吃也是好的！
凌云珂不会为了一件价值连城的玉如意，而丢了正烧烤着的肉，不会为了一场关乎生命的决斗将酒洒在自己的衣衫上。
月上中天，夜凉如水。
凌云珂仰靠在树上，就听山路上接连许多人马奔腾而过，仔细听着竟是奔慕容山庄而去。他向来好奇，但又是很容易按捺好奇心的，在接连的马蹄声中睡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神秘的夫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