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神陨落之后》夕奉

61、61：灵镜

　　顾长莺头正套着白绫，低头与仰视着自己的阿九无声的对视着。
　　放下的心跳回了嗓子眼，她愣了好半天，才想起来问阿九：“什……什么意思？？”
　　阿九嘿嘿笑着，抬起手臂，用力的捏紧拳头，向她展示
　　自己的女性力量。
　　“看到没有，这是什么？？”
　　顾长莺嘴角抽了抽，见她不说话，阿九努力的压着自己的嘴角告诉她：“我方才就是用这只手，来了一招猴子偷桃！”
　　她说完，在顾长莺拉着臭脸下拍腿大笑：“你猜他怎么着？他捂着□□就灰溜溜的跑了。”
　　顾长莺脸上的肌肉肉眼可见的抽了抽，僵着一张脸，将信将疑的问道：“真的假的？”
　　慕容宸均刚走，顾长莺这家伙就鬼头鬼脑的上了门，想都不用想，她正在不远处偷摸的蹲守着呢！
　　于是阿九一边换着衣衫，一边让她回忆：“他刚刚离开的时候是不是有点弓腰驼背，鬼鬼祟祟？”
　　那玩意儿立起来了，可没那么快软下去，慕容宸均离开时，可不得遮着点？？
　　顾长莺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她还真的有看见慕容宸均微弓着身子，眼神飘忽的出了门。
　　顾长莺：“………”
　　“拓跋玖………”
　　顾长莺气的白绫一甩冲下来就要跟阿九干仗。
　　“你这个大傻逼，你跟我闹着玩呢？”
　　阿九冷笑：“不是你先跟我闹着玩的吗？”
　　眼见着两人就要干起来，一阵如蛇吐信子的声音密密麻麻的传入她们的耳中。
　　听着这嘶嘶的声响，仿佛有冰凉的触感顺着脚趾尖往人身上爬。
　　两人不约而同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往门口看去。
　　归鸿一脸木然的站在门口，看着屋中张牙舞爪快撕到一起的二人，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空气安静了几秒，阿九咽了咽口水，问道：“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她刚问完，归鸿便敲了下手上的皮鼓，皮鼓一响，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顾长莺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别在捣腾你那破鼓了？？”
　　归鸿摇了摇头：“不行！”
　　她拒绝的干脆，告诉二人：“这皮鼓里有只子蛊，只有子蛊叫了，远处的母蛊才会有所感应。”
　　“它也只有感应到了，才会到处寻找自己的孩子，在人的身体中横冲直撞，也只有这样萧仃才会痛苦。”
　　她声音空洞诡异的吓人，让原本要干仗的两个人下意识抱在了一起不停的发抖。
　　“那个……”
　　阿九不可思议的问道：“萧仃修为这么强悍吗？连八只伏尸都镇不住他？！”
　　那可是?千年不朽?，能穿梭阴阳的伏尸啊！僵尸中除不化骨以外，最难对付的东西。
　　她说罢指了指归鸿手上的皮鼓：“还要你用上这么歹毒的玩意儿？”
　　归鸿闻言轻叹了口气：“倒也不是萧仃多厉害，只是这伏尸靠着外来之力催生而成，与千年不朽的伏尸还是有本质的差别的。”
　　“什么意思，听不懂……”
　　归鸿沉默了一刻，幽幽解释：“这就像别人靠寒窗苦读拿下的状元，而你靠关系，这两者之间虽地位相同，但学识并不相通。”
　　竟无言以对………
　　呼啸的风吹的尘土密集的打在窗棂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桌几上的茶水晃动着，阿九意识到了什么，大步跨到窗前，推开窗棂往外看去。
　　棉絮般的云层不见了，也非万里澄碧，巨大的漩涡扭曲了长空。
　　漩涡紧压着西淮南城而来，刮起的的飓风撕扯着远处的房屋分崩离析。飞扬的尘埃与碎开的瓦砾一起逆流而上，从四面八方向着漩涡的中心汇聚而去。
　　而黄沙滚滚，灰蒙蒙的天上，还伴随着频繁的裂痕出现，当这裂痕口子大了，几乎要将天撕开的时候，归鸿就敲着皮鼓，一下，两下，三下。
　　裂痕突然间就消失了，要间隔很久才会再次出现。
　　满城的人都抬起头，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最后也不知是谁先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喊了句：“快跑啊！！”
　　人群便连滚带爬，四散着往家中跑去。
　　阿九愣怔怔的看着，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归鸿算过时辰，今天就是三百年前，萧山被献祭的日子。
　　“每隔百年献祭一次的阵法，就在此时启动。”
　　她来就是来告诉阿九，时间到了。
　　阿九猛的回头看来：“这么快？”
　　顾长莺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一直都在告诉你，时间不多了！”
　　阿九沉默，在她的沉默中归鸿开口：“你的事办妥了没有？？”
　　阿九目光闪躲，一旁的顾长莺见状，嗤笑着回答：“差一点！”
　　归鸿皱眉：“差一点是什么意思？？”
　　顾长莺没忍住，噗笑出声：“差一点让人家断子绝孙。”
　　归鸿：“………”
　　归鸿神色复杂的看了阿九许久，才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也许就是天意吧。”
　　房梁上的砖瓦在巨大的吸力下开始剧烈的颤动，阿九愣了愣，反应过后冲出了房门。
　　“走！”
　　她大呵，顾长莺与归鸿却没有反应。
　　漩涡正以惊人的速度不断的膨胀，转眼间便盖至头顶。近在咫尺的房屋被连根拔起，在她眼前撕裂成碎片。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隔着距离传音入耳。
　　阿九震惊的望去，见颓垣冲撞着失重的人群一个接着一个升空而去。
　　天再也看不见了，那上面黑压压一片的不是云层，而是堆积如山的土坯尘埃。
　　无垠的视野里，满是崩离瓦解的景象。
　　阿九下意识的想做些什么，却被顾长莺伸手扯住。
　　“你干什么？？”
　　她瞪她，气极反笑：“你冲过去又能如何？只会同他们一起，被卷入进去。”
　　随着顾长莺话落，阿九这才意识到，她所置身的府邸即便摇摇欲坠，却依然挺拔如松的立着。如满天黄土中的一片绿州，被一道神秘之力庇护着，以对抗外部搅的天昏地暗的吞噬之力。
　　她想到了什么，在廊庑中狂奔，顾长莺与归鸿愣了愣，紧随其后。
　　“木森，我知道你在这里！”
　　阿九一边跑，一边寻着魔头的踪迹。
　　沉默中，大地在山呼海啸中崩毁，阿九猛的顿住脚步，一个前倾后停了下来。
　　周围的纷扰声都远去了，屋子的前檐将光亮割开，重重的阴影垂了下来。有声音从暗处传出，一切的始作俑者终于肯现身。
　　“公主，好久不见。”
　　慕容宸均就站在阴影里，他斜依着栏杆，视线淡淡的从阿九身上扫过。
　　风吹起扶疏的枝杪，点点光晕落过叶的间隙洒在了他的身上。
　　木森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微笑着告诉她：“我一直都在等你！”
　　“谁要你等！”
　　这家伙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将她弄到如今上不上，下不下的境地来。
　　阿九指着他，质问的话刚要说出口，偏偏余光又瞥见了矗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慕容宸均。
　　于是她你了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把将要脱口而出的不满咽回肚子中去。
　　木森见她反对之意并不明显，便打算开门见山。
　　“在下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希望公主务必要做到，不然………”
　　阿九皱紧眉头，见他迟迟不说话，便问道：“不然如何？”
　　木森轻笑：“不然，西淮，北魏，还有公主你………”
　　都是些与顾长莺一样的话术。
　　“停………”
　　阿九伸手打断他：“你想让我做什么？！”
　　木森抬了抬手，身后便显出一个黑影来，黑影手中正悬浮着一面铜镜。
　　铜镜上的纹饰繁赘复杂，从它光滑的铜身上看，它似乎被人细心擦拭过。
　　镜面本是暗沉无光亮，粗粝的如同石面，却显出了画面来。
　　而画面里是萧仃披头散发宛如疯狗的模样。
　　“魔头，给我滚出来！！”
　　他双目血红，脚步虚浮，衣袍上沾着不少血污，不断的挥着剑向着周围乱砍着。
　　而他的脚下则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萧山子弟的尸体。
　　阿九不忍的闭上眼，归鸿也跟着红了眼眶。
　　那些可都是她萧山的弟子！
　　“他已入魔了吗？？”
　　顾长莺小心翼翼的问。
　　“不………”
　　归鸿却自嘲的笑了：“他在杀人灭口！”
　　满天的沙尘笼罩着西淮，萧仃所处的地方有光影斑驳，却依稀可见山清水秀，草木成阴。
　　那是镜中的世界！
　　镜中的秘密，除了萧仃，谁知道谁就得死！
　　画面从疯癫的萧仃身上越过，定格在离他不远处正瘫坐在地，浑身发抖的祁清雪身上。
　　阿九心中隐约升起不好的预感，木森没有说话，他明明紧抿着唇，声音却依然传入到了阿九的耳中。
　　阿九听的清楚，他说：“杀了命定之女！”
　　阿九瞳孔震动，她下意识的向顾长莺与归鸿看去。
　　见二人神色淡淡，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刚想开口，白色的罩光如被风沙腐蚀般，一点点消散。
　　“切记，灵镜会帮你。”
　　庇护的力量消失了，脚下的石台瞬间裂开，阿九都来不及惊呼，人已被扯上了万丈高空。
　　随着府邸被拔起的下一秒，所有人都跟着被卷进了狂风中，很快与沙尘融为一体。
　　唯有木森，直挺挺的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玄黑色的衣袍掀飞，在烈烈狂风中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