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撕碎的歌

4、挡酒瓶

　　后知后觉，陈烁连忙收回手，手掌扶着额头，眼睛却一直盯着姜染。

　　突然医务室的门被打开，陈烁弹跳而起。

　　？？？

　　为什么要那么应激？
　　陈烁对自己一系列反常的行为翻了个白眼。

　　许星然用差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后走到姜染面前，连忙给她带上护腕。

　　陈烁顺着没关的门出去了。
　　江恒见陈烁出来，欲要进去，却被陈烁拉了出来。

　　“人家小姑娘在里面不就得了么，你进去干嘛”

　　陈烁坐在窗台上，一只脚踩着暖气管，一只脚垂在半空。
　　他无意间摸了摸银色的耳钉，手上似乎还有小姑娘的温度，随后耳根莫名的发热，陈烁又是一愣，烦躁的看着门外的二人

　　“你们怎么才来啊，去厕所吃饭了？”

　　“别提了，我们刚要跟上去就被主任叫走了，”张浩洋一副终于摆脱虎口的表情:“他以为我们要去女生宿舍图谋不轨，我们解释了半天他才信”
　　张浩洋笑道:“许星然被主任叫走的时候都快气疯了，她本来就嫌自己走的太慢担心姜染的安危，然后主任还死活不让我们走，她气的都快爆粗口了”

　　陈烁打开走廊的窗户吹了会风后，跳下了窗台:“走吧，咱们在这也没什么用”
　　两人同时漏出一副求求你别让我走的表情。

　　“别啊，等姜染醒了再走呗”江恒眨巴着眼睛试图挽留陈烁。
　　张浩洋附和道：“就是的，等我对象出来咱们一起走呗”
　　陈烁双手踹兜漫不经心的回应：“随你们便”然后补充道：“我不会告诉老师你们陪小姑娘的事的”
　　话外的意思就是我一定会告诉老师你们陪小姑娘不回教室的事。
　　张浩洋咬了咬牙，开门和许星然道了个别。
　　江恒有些不太高兴:“算你狠，回去我就跟你绝交！”

　　-
　　姜染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桌子上的一束金黄色的光，宿舍只有一扇窗户，而床铺在靠墙的位置，屋子里显得有些昏暗。
　　这让人不免有些压抑，姜染烦躁的锤了锤额头。
　　“醒了？”
　　姜染这才注意到坐在床上打游戏的许星然。
　　“染染，我给你请假了，桌子上有刚买的饭，你要是还难受的话吃点”
　　“你可不知道，你今天晕倒的时候给我吓死了”许星然打开一包薯片坐在了姜染旁边嘎嘣嘎嘣的嚼了起来
　　姜染看了眼时间。
　　5:26
　　许星然补充道：

　　“我以为你死了呢”
　　“……”
　　姜染坐了起来没好气道，“小许星然你会不会说话！”
　　许星然笑嘻嘻的塞了一片薯片在姜染嘴里。
　　“我为什么晕倒了”

　　“就中暑了，说实话你本来早就该醒了，可是你睡到现在”
　　许星然加重了睡这个字，随后问道：“咱们晚自习还去么？”

　　“算了，不想去了。”
　　姜染下床翻动着行李箱，里面全都是她的衣服，里面没有任何生活用品，“明天放学陪我去超市买点东西吧”许星然蹲到姜染身边应了一声。
　　她打开另外两个行李箱，里面清一色的还是衣服，只是上面的夹层里多了几盒药。

　　姜染把杂乱的衣服重新叠好放进行李箱，实际上根本用不上三个，两个就全都叠满了。

　　许星然看了看这些衣服，挑眉问道:“你妈这是打算让你这个秋天都不要回去了？”
　　“这样不好么？”
　　姜染盖上箱子塞进床底下岔开了话题：“你怎么也没去啊？”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就请假来照顾你了，墨迹了老曹半天呢。”

　　许星然没有熬夜的习惯，又因为不用上晚自习所以很早就睡了。
　　姜染躺在床上滑动着手机屏幕，她一下下的翻动着朋友圈，思绪却不在上面。
　　她烦躁的放下手机，望着睡着的许星然，但是因为关了灯的缘故她看到的只不过是黑乎乎的一片而已。

　　姜染扭过头辗转反侧心烦的怎么也睡不着，眼前黑乎乎的一片像播放快进电影一样闪过一个个画面，却总是在最令她难过的画面上停留很久。

　　今天很糟糕。
　　……或许每天都很糟糕，但是今天最！糟！糕！
　　姜染一想到陈烁那张脸就气的牙根直痒痒，本来以为不会在见面了，结果还是同一所学校的。
　　气愤包裹着姜染，她用被子一把蒙住自己，直到喘不过气才探出头。
　　他不会把自己火车站想要寻短见的事情告诉别人吧，那样的话他真的太坏了，姜染这样想着。
　　姜染觉得自杀是件解脱的好事，但是自杀未遂被救，还和救她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就很不舒服。
　　没有理由就是很不爽，小姑娘眼角湿润起来又被她擦掉。

　　可是一擦豆粒大的泪珠止不住的落下来，寝室里只有许星然平稳的呼吸声，和小姑娘时不时的抽泣声。

　　-
　　“染染，起来了染染！”姜染被强行唤醒极其不爽，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模糊不清的回应道:“一大早的干什么啊”

　　许星然把姜染的被子掀起来，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开始对着姜染扇风。原本半醒不醒的姜染感受到了冷风直接被冻醒，睁开眼幽怨的看着许星然。
　　许星然把人拽起来：“起来吃完饭啦！”姜染向桌子上看了看：“你买回来了？”
　　“没有，你跟我一起去买”
　　“不去，我不想吃”

　　“不行，你必须吃饭，万一再晕倒怎么办”许星然见姜染不说话，便嘟着嘴掐着腰死盯着她。
　　好像在说：你要是不吃我就熬死你

　　姜染看着眼前的一堵人墙:“干嘛，我真不饿”许星然不动，姜染彻底对她臣服了，下地穿着鞋：“吃什么啊？”

　　许星然见她下地了，语气不再那么强硬:“早上能吃什么，喝粥呗”她似乎怕姜染不喜欢喝粥补充道。
　　“早餐店的包子也挺好吃的。”

　　学校没有食堂，所以学校对面的早餐店就成了学生吃饭的最佳选择”
　　姜染洗了把脸正在扎着头发懒散的回应“喝粥吧”
　　许星然大喜：“好，那咱们边喝粥边吃包子吧！”
　　“……”

　　她们起的很早，以至于早餐店没什么人，两人要了两杯粥和四个包子，许星然想了想又多要了两个。
　　姜染嗤笑:“我知道你想的什么，我只吃两个，剩下的四个你留着自己吃吧”
　　“你想撑死我么！”
　　“你想撑死我嘛？”突然袭来的反问让许星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斜着眼在一旁嘟嘟囔囔：“我不是怕你吃不饱么”
　　“平分，我就吃三个”

　　两人商量好后，端着早餐找了个角落坐下，人虽然很少但是却不安静。
　　她们对面桌有两个大早上就喝酒的男人，男人露着啤酒肚在大声的与对方说大话。
　　其中一个男人用极其傲慢的语气对另一个男人说道“小王你知道么，我儿砸，一个月能挣，五万块钱”
　　他每说几个字就打一个嗝，说话声音此起彼伏，有些搞笑。
　　“一个月给我打两万块钱呢，还给我买了个房，哈哈出息吧”
　　另一个戴着眼镜，有些斯文的男人开玩笑似的拍了一下他的肩:“你儿子这么厉害啊，我儿子一个月能挣十好几万呢”
　　两个男人对视一笑相信了对方的话，又吹了一瓶。
　　姜染埋头玩着手机。

　　许星然在一旁听着两人的聊天对话小声的对姜染说道:“染染，咱俩以后不能像他俩一样喝多了然后互吹牛逼吧”
　　姜染不抬头回应道:“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喝酒的”

　　两人都埋头吃了起来，时不时被大声说话的男人吓一跳。许星然咬着包子嘟嘟囔囔道:“真吵”
　　男人回头注视着许星然。

　　完了，被听到了。

　　男人眯着眼睛看着许星然:“小崽子你说谁呢？”
　　许星然一听对方说自己是小崽子瞬间炸毛了:“你说谁小崽子呢？公众场合你搁这吹牛逼？”
　　“然然，别吵了”姜染担心的在一旁劝架。
　　男人站了起来欲要动手“你咋的啊，我特么喝个酒你事事的，有没有教养”

　　原本想进来吃早餐的学生都不敢进来，堵在门口看热闹。
　　许星然看着男人举起了空酒瓶，不免有些吓到了。姜染把许星然护在身后连忙道起歉来:“叔叔对不起啊，打扰你们喝酒了”

　　男人更加的不悦起来:“我特么和她说话呢，你滚开”见姜染不动，只是往后退一步，男人瞪大了眼睛“你特么聋了？！”
　　男人把酒瓶向姜染砸下去，姜染站在原地来不及躲开，只是本能的紧闭双眼。
　　她没害怕过什么。
　　在这一刻，她想的是保护好许星然，她是第一个和她主动说话的人。

　　刚上初中时姜染没什么朋友，总是独来独往。
　　小学的阴霾挥之不去，家庭给她太多负面影响，她从小缺爱，再普通的关系她都难舍难分。
　　她是枯死的树骨子里都溢着悲观。
　　她的抑郁焦虑伴随着这种环境越来越严重。

　　无数次在梦中惊醒。
　　恐惧，脆弱，刺骨的寒冷包围着她。
　　她蜷缩在房间角落头紧紧低埋着，细数薄弱的心律，仿佛下一秒会悄然静止。

　　许星然生而具来的光笼罩着她，阴霾被她阻挡在外。
　　她开导她，带她和班级里的朋友说话，告诉她要好好治疗，许星然当时成绩并不好，是姜染帮她补习。
　　两个女生不知不觉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没人保护自己，于是姜染便护着许星然。

　　“嘭”

　　酒瓶应声而碎，姜染身上却没有传来疼痛感。她慢慢的睁开眼，眼睛却被一只手挡住:“别看”
　　少年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随后姜染就听到了打群架的声音。
　　老板见此场景，拿起手机报了警。
　　姜染被少年摁在怀里，手被迫抵在他炽热的胸膛，她清晰的摸到他胸膛不平稳的起伏。
　　“砰”
　　“砰”
　　“砰”
　　她分不清是对方的心跳声还是自己的。
　　警笛声响起。
　　周围的打架声才停了下来，“双手抱头！蹲下！”

　　捂住姜染眼睛的手放了下来，姜染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
　　喝酒的两个男人被打的晕倒在地，五六个高中生抱着头蹲在地上，张浩洋在蹲下之前还向许星然抛了个媚眼。
　　姜染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陈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