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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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那日是整月最高温度，到傍晚热度都没能散去，体育馆大门紧闭， 2个小时的社团活动结束，室内已然蒸得人气闷。好在更衣室设有空调，换衣服时宫治热得不行为图凉爽，忍不住将脑袋对着吹风口狠吹了几下才罢休。贪心总要惹来代价，吃完晚饭后鼻子就隐约有些不通气，嗓子也干涩疼痒起来，宫治心想这可不是好兆头，明日还要去学校轮值。
他有犹豫要不要提前发封邮件对她讲自己身体不适，但自从说好周末要一起去学校，能见心上人的宫侑这几日激动得几乎坐不住，在家里上蹿下跳像只活猴，晚上更是郑重其事地挑起衣服。一柜子运动服到底能选出什么花样宫治不懂，但他觉得假如要告知宫侑这事不成了，没法去，给正在兴头上的他浇盆冷水，大概整个休息日都不会好过。所以还是硬着头皮早早睡了，兴许这病也不是什么大事，小感冒而已，每年都有个一两次。
想是这么想，但病却不如他所愿，一夜浅眠，睡得不踏实，清晨醒来头晕脑胀，用手背试探温度，烧熟般的滚烫，于是对宫侑说实在去不了，让他给自己代班。原以为宫侑会一口答应，毕竟能和暗恋对象独处不更是美事？但宫侑不愧是猪脑，非要把他从床上拽起来陪自己，宫治恼火，让宫侑帮自己做点事怎么就这么难，都说兄弟是手足，既然是手足凭什么不听自己指挥。一通打闹争执，闹得浑身疲乏，宫侑这头该死的猪却一拍脑门，口风瞬变，换了衣服就心情甚好地去了。
瘫倒到床上，难得清静的宫治咳了几声，心中对宫侑骂了几句难听的话。闭上眼再睁开是被满脸焦急的妈妈晃醒， “你一大早就一直在咳，”妈妈说，“隔着房间都听得清楚，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吃点药？”
宫治不爱吃苦味的东西，必然是摇头。但取了温度计一测竟然已经烧到38，这下妈妈着急了，拿了退温冰贴和感冒药，勒令他全都吃下去然后卧床休息。并且预计午餐的炸猪排和咖喱都没了宫治的份，变成了熬煮得稀烂寡淡无味的白粥，宫治边吃边在心里叫苦连天，生病才更该吃美味的食物，不然都没有力气跟感冒对峙。昨天见妈妈买了鲜虾，晚上大概要做天妇罗，他是没机会品尝了，估计全要进宫侑的肚子。
说到侑，拿着汤匙的手一顿，已经正午，怎么还不回家？宫治边吃粥边慢吞吞地想。
大抵是值日后约了去别的地方完，他很快想到答案，并不是那么难猜测。把自己一个人扔到家里，这倒是前所未有，饭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发烧胃口也不好，宫治把餐盘端到厨房里就又爬上床睡觉。仔细思索，从小到大无论去哪兄弟俩都总在一起，算是有个伴，从来没分开过，正是因关系太近了，就连生病多半也都是同时发作。诚然脑袋里构想过成干上白次自己是独生子该如何，没有人抢夺玩具和蛋糕，独占亲人的宠爱，拥有独一无二的外貌。宫治昏昏沉沉，但事实是他们迟早要长大，万一要读大学也不能保证在同个学校，更何况，最终也要娶妻生子，和陌生的女性组成家庭。
这一觉足足睡了数个小时，浑身酸痛疲乏，直到被肚子的饥饿感叫醒，窗外已是深海蓝，大概晚上七、八点左右，他试图起身要去找厨房会不会有午饭剩余的白粥。他刚坐起来，下面就有个脑袋往上探，“你醒了？睡这么沉我都以为你死了。”宫侑扔开手机去爬梯子。
宫治没听到开门声响，“你几点回来的？”
“下午4点多，我没看表。”宫侑答，“妈妈说你发烧了。”紧接着他飞速补了一句，“你怎么不早说？”
说了你不是也当放屁，宫治病累了，全身筋骨酸痛，不想跟宫侑吵架，只讲，“8个小时我看你是把花圃都给整个刨了一遍。”
“哦，我还去吃了个午饭，然后去体育商店买了止痛喷雾，说来我见店里进了新的护膝，下次可以一起去看看。”宫侑讲得眉飞色舞，国中时他年纪小，还不那么会藏心事，情绪好不好很容易猜，开心起来话里行间难掩一股兴奋劲，有些时刻他是个很有感染力的人，所以大家都愿意看他笑。
不用问宫治也知道他是和谁一起去吃的午饭、逛的体育商店，看来进展不错，突然有些不想讲话，就答，“晚餐是什么，我饿了。”
难得大发慈悲的宫侑叫他继续躺着，自告奋勇去给他端晚餐，盛了白粥和几碟小菜放到托盘里，宫治端着碗坐在床上慢腾腾地吃，粥吃到嘴里没滋味，心情都低落。过了一会宫侑突然想起什么事又跑到楼下去，回来时手里有个纸袋，他伸长手臂从下面递上给宫治，“她让我带给你的，说是生病的慰问品。”
宫治打开，发现是商店街一家他往日爱吃的蛋糕店售卖的牛奶布丁。拿到手里还是冰凉的触感，大概是放冰箱里镇了一阵子。正要问宫侑两句，对方却已经拿了换洗衣物赶去洗澡。宫治只能自己把托盘放下床铺，还没再回去床上，手机就突然响动，时机算是刚巧。没看来电提示随手接了电话，所以贴到耳边时稍微有点吃惊。“治君，”熟悉的嗓音购买布丁的好心同学，一贯礼貌的态度，“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宫治抓着那纸袋，“谢谢你的布丁，”他停顿，小小地扯了个谎，“很好吃。”
“治君喜欢就好，我想着生病总会想吃点甜的，所以就买了。”她往日讲话声音不大，轻声笑时只见表情却听不清响动。如今声音贴得近，宫治觉得耳朵痒痒的。两人不太熟，一般有事才会讲话，致电更是前所未有，一句话结束接不上去，短暂停滞的无话可说，气氛僵直住。
“对了……”
“说来……”
再开口又是异口同声。宫治觉得手机都变沉了, “你先讲。”
“侑君对我讲，就是，下周末不是有夏日祭典，在稻荷崎神社，每年都会放烟花的那个。很谢谢治君邀请我呀，但是我已经提前和朋友约好要一起去了，所以没有办法临时变动。”她欲言又止，想了想说到， “就想对你说声抱歉，难得治君会想到约我去看烟花。”
再委婉不过的拒绝，大概是思索再三才鼓起勇气打通的电话，说不定还为难了一整个晚上。要说这一席话的理由，大概是侑那头蠢猪又想出了什么鬼招数，要么是专程搞了一个邀请女孩去夏日祭的玩笑整他，要么是他想约人家出又不好意思直说，推自己当挡箭牌。但不管是哪个选项都让宫治额头立刻青筋暴起，立即脱口而出，“我没有，”他想说他没约，是侑那个垃圾人犯蠢，但真要讲出来就是变着花样证明自己被拒绝而恼羞成怒，最后也只能咬牙切齿答，“没有关系。”他把话讲得火冒三丈，道歉都有骂人的气势，“抱歉，让你困扰。”
算是心思细腻，就算不知实情始末，却也能立刻察觉宫治心情不快，“不，并没有困扰，反而我更有歉意，而且我很开心治君，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她试图安抚，但道明来意后很快无话可谈，于是就讲，“治君早些休息，养好身体，下周学校再见。”
“好。”宫治冷声答。
她道了“晚安，治君”后就合上手机，通话被切断的瞬间声响有逃命的架势。
宫治简直怒不可遏，上国中以来他很久没对宫侑这么恼火，在房间里走了半圈实在是忍无可忍，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就冲出房间。宫侑正洗过澡站在客厅翻找零食，见宫治一幅要吃人的样子还发出的疑惑惊叹， “干什么？”
宫治动作毫无停顿，抬脚踹过去，“你这家伙到底和同学说了什么？ ”
宫侑并没反应及时，平白无故被踢得翻倒在地上，“你打我干什么！ ？ ”问句是问的，但答案不重要，他们俩自小到大打架都不需要什么确切理由，宫治伸出腿宫侑就抡起拳，异体同心，这也算是一种默契。两人顿时扭打起来，闹得不可开交，妈妈听到这大动静急忙来劝架，但一时间也插不进手，最终还是爸爸把他们拉开了。
“我明明好心照顾你！ ”宫侑坐在地板上气不过地吼。
“很好，”宫治的冰贴被扯掉，因高烧面颊发红，撑着客厅餐桌指着宫侑，“等你下次生病，我也会这样照顾你。”
到最后宫侑也没能搞明白宫治为何发火，往深追究恐怕连宫治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气闷到如此地步。不过好在国中生的火气来得猛，一句话闹不快就容易推操起来，如夏日阵雨来去匆匆，最终这场闹剧也跟以往所有的吵嚷一样不了了之，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宫治这病确实不算太轻，最起码周末两天没好全，所以请了半周病假，算是走运，宫治想，不用上赶着尴尬去面对自己的前桌。
周四硬着头皮去上学，对方对此事只字不提，这算是救了宫治也救了宫侑，不然心中窝火的宫治指不定又得跟他打一架。
作者有话说第4章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