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寐》东月飘零

1、第 1 章

　　01

　　【真正的生无可恋，不是行尸走肉，而是一心求死。】

　　与其说现世的任务意味着麻烦，不如说空座町才是麻烦的根源。也许仅仅是因为这个地方是重灵地，所以总是吸引着大量的虚来此地。

　　当然，还有其他图谋不轨之士。

　　雏森右手扶着墙左手抚着右侧肩膀，大口喘着气，正在泛血的伤口令她疼痛的不禁皱眉，已经干涸了的深案血迹又被新流出的血染红，几可见骨。此时无法施展瞬步，她的伤更不能允许她跃上高空快速到达目的地，甚至连跑都做不到，所以她只能扶着墙缓慢行走。

　　好在她还有力气隐藏起自己的灵压，否则如果在这个时候招来一只虚，恐怕她就没命了。

　　自从由五番队调到鬼道众以后，雏森的日子就变得不再平和。鬼道众的工作与护庭十三队有很大区别，往日最多也就是往返现世与尸魂界之间，出一些除去虚的任务，不然就是批改一些传达于各队之间的公文。

　　但都不像现在这般疲惫，她必须集中精神来探知现世隐秘之处的裂缝，封印起来以防止虚的侵入，再者就是查探通往其他异界的大门——整个世界并不是只有现世与尸魂界两个异界，还存有尚未知晓的未知领域与未知的人。

　　雏森是少数不是在战斗力方面卓越而是精通鬼道的死神，她的精神控制能力极佳，因而或许她的战斗力不高，可单论鬼道的话鲜少有人能出其左右。故而在蓝染叛变之后，她就被调到了鬼道众。

　　如今的五番队，不仅没有队长，连副队长也不在队里了。队务由排位在前的席官代为处理，原来五番队应该负责的工作也暂时都移交给了其他的番队。。

　　现在执行的任务虽然不轻松，但雏森却是甘之如饴的。
　　因为没有时间让她去思考别的，检查、封印完一处之后就要赶去下一个地点，尽可能的在最短时间内搜索出蓝染的所在地。

　　阻止他的阴谋。

　　闭上眼，沾了血的左手握了握腰间的斩魄刀，飞梅此时在空座町的另一方，光是隐藏灵压雏森就已经很勉强了，因此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感知飞梅的灵压，只希望她能没事就好。

　　复睁开眼，咬着牙放下手，忍住火灼般的痛感朝前奔去。

　　随着金色铜铃的清脆声音响起，一条粉色的长带飘扬在夜空中，翻过月光一跃而下，身后传来巨物倒地的惨叫声。

　　收回铜铃，看了看已被消灭的虚，飞梅再度跃起朝着南方疾驰而去。
　　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很担心主人的安危。若是刚才那种程度的虚她自然不必为雏森担心，但如果等级再高上一些的话……尤其具体化的斩魄刀又不在身边，实在不好断定。

　　雏森虽然鬼道天分很高，但还未做到能放弃大部分鬼道咏唱就能施展出来。
　　想到这里，飞梅加快了脚步。

　　为了尽快完成任务，也为能多争取一些时间，雏森与飞梅将空座町划为四个部分——东、南、西、北大致的方向，分别进行封印及搜索。今天是第六个晚上，总算是将以南北这两个方向为界的主线给完成了。

　　低垂的夜幕，耳边呼啸的凉风，让飞梅总是想起静灵庭，那个似乎充满苍凉与孤独的地方。区域众多、阶级严明，就连阳光中都透着分凛冽。

　　飞梅不是很了解主人是怎么想的，是出于一种如何的心态答应进鬼道众，接受追查蓝染的任务。她以为雏森会继续抱着蓝染会幡然醒悟、重新回到五番队这样的想法，毕竟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被蓝染亲手刺了一刀，无异于斩断了她的信仰。
　　身受重伤醒来后，雏森就变得异常沉默。虽然个性还是温和亲切，但几乎不再踏足任何人多热闹的场所，通常都是坐在回廊上看着天空、看着队舍里的桃树，一看就是一整天。

　　唯一流泪的一次就是在得知她清醒来探望的日番谷队长面前。
　　当时飞梅被收在刀鞘里，被立于床边，她听见主人的声音哽咽而又颤抖的说对不起，有丝内疚但更多的是绝望，无助的样子就像个孩童一般，彷徨失措。

　　眼泪顺着她的指尖落下来，被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穿过，折射出七彩的光。
　　而后，雏森便再也没有哭过。
　　她脸上的表情通常都是恬淡的，很浅很浅。

　　伤痊愈后的一个月，山本总队长找到了雏森，问她是否愿意离开五番队加入鬼道众，因为她的鬼道天分是不可多得人才。那时正好是盛夏，树影斑驳，栖息在树梢的小鸟突然拍着翅膀飞走。
　　雏森的双手交叠在腿上，她看了看飘过的浮云，然后目光沉静的看着山本总队长，弯身行礼。

　　“我愿意去鬼道众。”

　　于是飞梅就跟着雏森来到了现世。
　　走的那天并没有太多人来送行，部分队长比如日番谷、乱菊、恋次他们，早就去了现世。所以来送她们的，就只有吉良、修兵还有七绪。

　　吉良有些拘谨，还在纠结于之前蓝染的事，他是真的相信了银的话，他们不会对雏森怎么样才帮忙的，可谁知……雏森温婉浅笑，也未说什么；修兵还是以学长的口气叮嘱她一切需要注意的事，万事小心等等；七绪则是要她多注意身体，不要太过拼命。

　　临行前七绪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难得温暖的笑容，让雏森不禁想起四番队队长那意味深长的话语来。带着谢意的弯腰鞠躬，然后转身跨过门槛，离开静灵庭，来到了现世。

　　在现世总要有个住的地方，白天不方便进行搜索任务，只能在夜晚执行。再说雏森的任务也不是解决虚，那些自有早到的队长、副队长们来操心。所以斟酌再三的情况下，夜半，雏森敲响了浦原商店的门。

　　趿拉着木屐浑身邋遢的浦原，睡眼惺忪的拉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身穿死霸装、个头较小、梳包包头的女孩子后，呆愣了足有一分钟的时间，然后砰的一声撞上了门。凡事漫不经心的浦原靠着门板一副半夜见鬼的模样，自我催眠那是幻觉、他还没睡醒。

　　开玩笑，他可不想继朽木露琪亚之后，再给自己招来一个麻烦啊。

　　但是显然雏森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来找浦原也是权衡再三之后的结果。
　　首先，她对现世不甚了解，原本可以去找黑崎一护收集一些情报，但由于他和日番谷他们走的很近，雏森并不想与他们有过深的牵扯。不是想要沽名钓誉，而是各自的分工不同，如今她必须要负担起自己的责任，不可再随意妄为。

　　而且，有些事情也需要时间来淡化。

　　其次，浦原这里有位曾经是鬼道众的大鬼道长，握菱铁斋。对于刚进入鬼道众的雏森来说，尚有不少东西得像他请教。加上浦原在现世生活了很久，所以来他这里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请快点打开门让我们进去，不然要我主人使用白伏来开门吗？”
　　“飞梅……”

　　清脆悦耳的声音突兀的插言，正欲再敲门的雏森有些为难的看着自行实体化的斩魄刀。都说斩魄刀的性格像自己的主人，若平时飞梅的确是如此，可一旦生起气来对这一说法雏森就不敢苟同了。心情不好的飞梅说话虽然还是会注意礼节，但性子却变得很是腹黑恶劣。

　　“千万不要啊这门可是昨天才修好的！”

　　担心门板报废的浦原急忙拉开门，把门外的两个人给拽了进来。
　　扼腕的关上门转身才发现，刚刚的一个人竟然变成了两个，浦原手指发颤的指着飞梅说不出话来，样子委实不像100多年前的十二番队队长。

　　“失礼了，我是飞梅，是雏森桃的斩魄刀。”

　　面色状似恭顺的弯腰行礼，然后便像出现时一样无声无息的，径自回到了刀内。
　　雏森无奈的代飞梅像浦原道歉，然后仔细说明了来意，并且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帮助。言语轻柔温和的解释，浦原也慢慢的坐直身体，静静听着。

　　寂静的深夜里，少女的声音如泉水一般清澈，让人感到心境安然，也多了一分祥和，但是却无半点冷意。

　　知道自从来到现世后浦原就不太管尸魂界的事了，但事关重大，牵扯到的不是几个人，雏森相信浦原不会置身事外，对方不是冷漠如冰的人，也一定会出手帮她。

　　果不其然，过了半晌浦原抬起头，目光虽是慵懒但却隐藏着一丝认真，他答应雏森可以收留她在此，也保证会让铁斋教导她关于鬼道众的行事方法，但是不到必要的时候，他本人不会出手助她。

　　这样雏森已经非常感激了，最后她向浦原提了个小小的要求，不要主动向其他死神们提及她住在这里的事，被问起也是没办法的事，至少目前可以保密。看着少女入水的目光，浦原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说不。

　　“好了，既然事情都谈妥了，你们三个也出来见见人吧，别藏着了。”

　　浦原摇着扇子朝雏森身后，后者些微惊讶的转过身，就看见近乎贴在门板上的三颗脑袋，不好意思的干咳几声走了过来，但明显有人眼神兴奋、有人困惑。

　　“初次见面，我是雏森桃，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温婉的一笑，仿佛照亮了整个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