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千年》北问无聲

23、（二十三）

　　隔壁的花店已经两天没开门了，草木倒底是没有抵过三秋之寒。
　　sourire酒吧的老板想象过闻见信息素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或许隔壁花店里的一切植物都是很好的喻体。
　　吴厌坐在刚好可以望见花店的位置，听着耳机里的音乐，品味着店老板专享咖啡。
　　这是个比前一天更寒冷，但阳光反而更明媚的下午，店里依旧清闲，老板依旧惬意。
　　一切都散漫得恰到好处，除了吧台边的二位。
　　“这地方真好。”许若绉把目光从女老板身上收回。
　　“嗯，早就打算带你来的，但是医院和科研院都忙，”余念抿了一口吴老师杰作，“小安怎么样，明年就考试了吧。”
　　“那孩子不用我操心。”许若绉垂眼一笑。
　　“我那天……看到你们了。小安真是……”
　　“真是越来越像他了，”许若绉舒了口气，却听不出有怎样的心情，“我比谁都清楚的。”
　　她很少喝酒，尤其是这种看起来花里胡哨的调制酒，但偶尔体验一下酒精奇异的微辣，倒也十分新意，就好像它真的可以让人暂时忘却烦恼。
　　“不是来问我为什么放弃的吗？”她说。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又觉得不重要了。”
　　许若绉用两指磨着酒杯杯托，听她说。
　　“我们很像。如果有一天，我所追求的东西危及到了我心里最不可触及的地方，我大概也会放弃的。”
　　许若绉好像听懂了什么，笑容里有一些掩饰不住的难过，“我早就猜到的。我和老师，都没有看错你。”
　　“抱歉。”
　　“不用抱歉，没有谁在犯错。而且我……”许教授欲言又止。
　　余念向她歪了歪头，表示疑惑。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能让你坚持下去的会是什么。”
　　余念随手拨开手机，拨号标识右上角有个小红圈，显示有三个未接来电——那个大雨滂沱的夜里，三个急切而有分寸的陌生来电，和同学聚会那天帮她脱困的短信来自同一个号码。
　　余念会心地笑了，她说：“为了我的过去。”
　　——我和她的过去。
　　这话有些别扭，像极了在唬人。
　　许若绉愣了片刻，嗤笑道：“什么呀，糊弄我。”
　　余念也一晃神，局促地灌了自己一口酒，被自己蠢笑了。
　　“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
　　……
　　好了，现在一切都散漫如常，吧台边原本严肃的两人忽然有说有笑。吴厌摘下耳机，开始盘算今天几点打烊。
　　高楼林立的街区看不见完整的红日，仲秋的天上少见南迁的候鸟，渐空的酒杯刚好反射到窗外的街道，隔壁花店老板家听话的金毛在倒影里摇着尾巴……而许若绉欲言又止的话，是：
　　“我真心希望有一个代替我坚持下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