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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二时空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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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常鸥还沉浸在钱正威这事里。
她怎么也想不到,钱正威居然是那头的。
将她投放到狼道不是钱正威的意思。
但抓她,却是钱正威干的。
常鸥没挣扎,被抓了后,直接按照他们的指示下狼道。
她刚开始真的心如死灰,想着赶紧结束这一时空,好从新再开局。
管道里布置了房间,在荒废的蓄水囊中。洼凹处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地上堆了干草。
常鸥床上静坐,空气里有股淡淡的腐腥味,她觉得这味道很熟悉,冥想了会儿,困意席卷而来,常鸥觉得自己不该睡,但大概情绪低落,加上气温逐渐偏低,她居然真的倒下睡着了。
做了梦,梦中钱正威还是站在树下。
只不过是市局楼下那颗大榕树。
他背对常鸥。
常鸥一叠声“师父”叫出口,正要过去,突然大楼倾塌,建筑材料四溅,天摇地动中,常鸥看到那抹身影湮灭在烟尘中。
画面一转。
几个混混站在眼前,当中有眼熟的面孔。
常鸥认出来,这是长宁基金会圈养的打手。
她想上手,却发觉梦中的她似乎很弱小。
那些人轻而易举就提溜其她,一边恐吓她,一边把她带到了一栋建筑里。
宽阔的屋子,装修的很欧范儿,金色大花的墙纸,水晶吊灯,油画图案的沙发,红木桌子。
有个老人正坐在沙发里等她。
这老人看着很瘦弱,稀疏的白发,凹陷的脸颊,但精神应该比身体状态要好。
毕竟眼神不会骗人,他看过来时,常鸥不自觉顿住脚步。
他收拾的很利落,穿西装革履,很像那种退休的老干部。
“来,过来。”
常鸥不得已走过去。
他和蔼地望着她,然后递给她一封信。
信纸的质量不差,上头有字,钢笔写就,笔锋凌厉。
趁着常鸥低头看字,他端起茶杯,边喝茶边打量常鸥。
信上详细写了常鸥继父的所作所为,还有长宁基金会的所在。
屋子里安静了很久。
老人把茶杯放下时,问:“小朋友,能看懂吗?”
能。
常鸥抬起眼,注视着老人。
这不是苗思明选中的第一个孩子,但她的表现却让苗思明觉得意外——没哭闹,没问出奇怪的问题。
苗思明记得,他上一个选中的孩子,是叫陆一影。
也不能算“选”。
苗思明的“培安”需要测试者,而陆一影恰好赶上,被长宁基金会送给他当作人情。
当时,他也让人将陆一影带到面前。
那个小姑娘身份特殊,是自己爱徒陆一凡的妹妹。
他们长相很相似,尤其是那双眼。
苗思明想用她来测试陆一凡那颗赤诚之心。
他也将长宁基金会的事情告知她。
结果陆一影看信看了好半天后,哭了。
哭的他脑仁疼。
于是苗思明放弃了她。
受到“培安”干扰的凶手从楼上下来,按照苗思明安排好的路线,在小操场上解决了陆一影。
可苗思明没想到,至亲面前,陆一凡居然选择了沉默。
按理说,陆一影提前得知过真相,应该会朝哥哥求助。
可他那位爱徒,却表现得相当平静,对此事不闻不理,甚至都没特意找过他,和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师慈徒敬。
苗思明想不明白,但觉得有趣。
他这次望着面前的常鸥,眼里流露出些许的兴奋。
他 “嗯”了声,问:“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么?”
规划?
常鸥咬住下唇,摇了摇头。
老人笑,还是那种和蔼的感觉。
他冲常鸥招招手:“来,过来,我说给你听,你以后就按照我说的做。”
惊醒。
常鸥适应了好一会儿黑暗,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哪儿。
她觉得身体似乎发生了改变。
一抹鼻端,果然流血了。
随着真相知道的越多,她的身体好像越破败。
不过也没事,反正她也不属于这里。
常鸥从床上坐起来。
空气里还是有那种淡淡的腐败味。
她开始回忆那个梦。
梦中的人是“苗思明”。
——老态龙钟的“苗思明”。
最开始,是“苗思明”将长宁基金会的故事告诉常鸥,他说:“你是证人,你可以阻止这些事。”
苗思明擅长蛊惑人心,常鸥被他的和蔼击破心理防线。
他说:“这世上还有很多像你这样的孩子,我有心救,但救不了所有人。”
“但你可以帮我。”
常鸥折服他超高的个人能力,最开始,还是十分信任他的。
第一时空里,常鸥曾在小白楼里拿到“培安”样本,栽赃给陆一影的母亲裴淑红,试图将长宁基金会翻出来。当时白狗问她——你怎么知道样本藏在那里?
常鸥没说真话。
样本其实是苗思明留在那里的。
苗思明曾和他说:“未来需要规划,你虽然是证人,但不能贸然去揭发他们,你按我说的,从长计议,等你长大,这件事就能水落石出。”
常鸥信以为真。
他还说:“重要的不是我手头上的这些药物,而是步氏集团的长宁基金会。”
此事一直是常鸥的信仰。
按照苗思明的安排,她那日被钱正威“救”出,然后趁机告诉他长宁基金会的事情。
大学暑假,她已与步远相遇,篮球场上,步远对她一见钟情。
虽然不知道步远有几分真心,但接近他总归没错。
常鸥有了足够的筹码,所以在那个暑假中,她假意在大街上闲逛,实则是和在街上恭候多时的钱正威正式相遇。
他将常鸥收入麾下。
那会儿常鸥不知道钱正威和乔家的关系,在发现苗思明有问题后,她不断报告,试图让钱正威改变方向,不要那么看重长宁基金会,而是去调查“问题培安”。
可钱正威却迟迟不动。
当初常鸥不明白,她不敢说自己和苗思明的约定,只能旁敲侧击,想把“培安”捞出水面,让钱正威重视。
可现在钱正威挑破他自己的身份,常鸥才明白一切都合理。
她被苗思明选中,又跟着钱正威深入此事,这本身就是一场局。
他们都是棋子,除了做局的苗思明。
苗思明到底是什么目的?
为什么要做局这么大一个局,牵扯进来这么多人?
他手中有“培安”,制造大事故于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这显然不是他的追求。
所以,苗思明应该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很固执的人。
****
常鸥没等来狼,倒是等来了步远。
从狼道里出来时,她被蒙住了双眼,被人押送到一间屋子中。
布带取下,灯是缓缓亮起来的。
刚开始是暖黄色的光。
常鸥眯了眯眼睛。
窗边站了一个人,看背影,像是步远。
过了一会儿,又亮起了第二道灯。
常鸥已经适应这种光线。
她一直望着步远的背影。
她突然想起了第一时空里,她做的那个梦。
和现在很相像的场景,步远也是这样背对着她站在窗边。
她记得当时步远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现实里的步远转过身,对她说了这几个字。
他手中松松拿着一束鲜红的玫瑰。
手边的窗台上放着一只高筒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别的花枝。
常鸥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从餐厅混乱到今天,也没过去多久,可常鸥看步远,却觉得陌生。大概是这是他们第一次撕破脸皮这样相对。谁都不需要戴上那副虚伪的外皮。
以真实相应对,常鸥说不出讥讽的话。
步远拿起窗台上的小剪刀,垂下头,修剪手中花茎的刺。
常鸥心如一潭古井。
她是局中的棋子,只能窥探自己周围的格盘,而棋局的走向她现在只觉得一片茫然,并无一丝一毫的明朗之意。
【系统】给了她两次机会,她却只能当无力的旁观者。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路,是执棋者的手所安排的位置,还是她自己选择的地方。
常鸥:“你找我不是为了让我在这里看你剪花吧?”
步远手没停:“不是,你先别急。我们今天还能见面,并不是我多想你或者多恨你,也不是我一定要见你,更不是为了秋后算账。”
“常鸥,这世上还有更值得你去解决的问题,你能暂时的放过我、放过我们家么?”
常鸥不语。
步远笑笑说:“你知道么,陆一凡注意到你不是偶然。”
看到常鸥的眼里突然涌上情绪,步远心里一绞,咔嚓把花茎不小心按折,整个人一顿,又重新去花瓶里拿了一支新的。
他淡淡说: “有人和他打了赌,赌注是你,常鸥,我当初遇到你,和你说的那些话不是假的,我真心想把你拉出来,但你不肯配合我。”
他清点花瓶里的花枝,加上手上这支修建好的,全部拢成一束。
“可我还是想再最后拉你一次,乔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打算为我的婚姻再做最后一次努力。”
他朝着常鸥走过去,把花束递给她。
“这是我想再拉你的最后一把,你愿意接受么?”
他补充:“有关于陆一凡,你也不考虑一下么?”
常鸥:“我不考虑。”
常鸥很费解,为什么步远总为了上学那点破事留恋。
他们之间的婚姻只是利用。
现在事情挑破,他们之间……剩下的……应该只有不共戴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