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朝辉》不晓轻寒

18、我人生中的一束光

　　他质问道：“你倒是说，你讨厌我什么了？”

　　“因为……因为……”顾淋雪想了半天，然后半真半假地说，“喜欢你的人太多了，跟你做朋友会让我在学校里很辛苦。喜欢你的人会讨厌我。”

　　“就像沈眠一样吗？”贺他朝一板一眼地问，“可是我觉得我跟他不一样，你是不是害怕因为你，我会得罪别人？”

　　“你说是就是吧！”顾淋雪破罐子破摔地说，而后就急匆匆地想要逃离这片草地。

　　但是贺他朝却一手提着滑板，不依不饶地跟在她身后：“你不用假装讨厌我，我有自信，别人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这、这说不准。”顾淋雪只想甩开他，又加快了脚步。

　　话音刚落，贺他朝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你果然在骗我。”

　　顾淋雪立马停住了脚步，傻眼了。

　　“我可真笨。”她在心中暗骂被套话的自己。

　　这时候，贺他朝又说：“那我偷偷跟你做好朋友行不行？”

　　就像八点钟的南瓜马车会把公主送到舞会？顾淋雪想象到贺他朝穿公主裙的画面，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这让贺他朝有些不知所措了。

　　而后顾淋雪说：“好啊，真有意思。”

　　她伸出小拇指，对贺他朝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拉钩。”

　　“盖章。”贺他朝幼稚地说。

　　约定完，顾淋雪又看到了他手中的滑板：“我们玩滑板吧？”

　　“好啊。”

　　贺他朝把板子丢到地上，前脚踏板，后脚滑了一下之后也离地，踏上板子，给顾淋雪演示了一遍最简单的上板。

　　“怎么样？”他没滑出去几米就跳了下来，转身问顾淋雪。

　　顾淋雪一时大脑短路，脱口而出：“很帅。”

　　“我是问你学会了吗？”贺他朝扶额。

　　“哦、我试试。”顾淋雪有些尴尬，走到滑板旁边，学着贺他朝的样子上板。

　　然而她刚才光顾着看人了，动作都没怎么学会。

　　玩滑板，摔几下就能学会是常识，可是贺他朝鬼迷心窍，看不过眼她放不开胆子，笨拙的样子，往前走了一步，扶住她的手。

　　“贺他朝，我是不是很笨啊？”顾淋雪不好意思地问。

　　刚学几个小时就踩着滑板冲下台阶的某人违心地摇了摇头：“我比你学得还慢呢。没事，我扶着你滑，你一会儿就学会了。”

　　“这样也挺好玩的。”

　　于是顾淋雪不再纠结学不学得会的问题，而是感受着迎面的微风，眯着眼睛，舒服地说。

　　滑了一会，天色逐渐变暗，顾淋雪才跳下滑板，准备回家。

　　她现在对贺他朝完全放下了戒心，问他：“为什么要跟我当朋友啊？给自己找麻烦。”

　　贺他朝撇了撇嘴，特别坏心眼地说：“别人越不喜欢你，越想让我讨厌你，我就偏不。让那些坏人被气炸，耍得坏人团团转。我是不是蔫坏啊？”

　　“嗯——是有点吧。”顾淋雪故意端着。

　　但其实，她心里太舒坦了。贺他朝的每一句话都说到她心坎里了。

　　她想：我很坏吧，我很自以为是吧，我很顽劣吧。

　　但是她还想带坏贺他朝。

　　而后，贺他朝又说：“你不是也喜欢这样吗？”

　　顾淋雪更乐了。

　　“嗯，我喜欢。”顾淋雪笑出了牙花子，“我喜欢啊。”

　　“所以别躲着我了。”

　　贺他朝满脸写着“果真如此”四个大字，甩下这句话，就跳上滑板扬尘而去，只留顾淋雪愣在原地。

　　她这才反应过来，贺他朝那串话哪里是说他自己啊！那是在内涵她呢！

　　但是她一点都没有恼羞成怒。

　　贺他朝比她还坏呢，她喜欢。

　　*

　　小区很多之字形道路，高处望低处一览无余。

　　比如沈眠就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在河边练滑板的顾淋雪和贺他朝。

　　这两个人好像真的在谈恋爱了，沈眠冷静地判断。

　　所以回到家之后，脸上不自觉浮现笑容的顾淋雪更让他心烦意乱。

　　他都要因为亲爹和后妈的这段夕阳红郁闷死了，顾淋雪怎么还能乐呵呵的？

　　他平时在餐桌上都是埋头吃自己的，懒得给这对登堂入室的母女一个眼神。但是今天，他忍不住一言难尽地瞟了顾淋雪好几眼。

　　他想：这人心真大。

　　而顾淋雪在餐桌上的策略跟之前的沈眠不谋而合，所以现在也是对沈眠地视线无知无觉，专注于面前的食物。

　　沈眠瞟了第一眼，嫌弃。

　　吃个饭还这么秀气，一小口一小口的。

　　沈眠瞟了第二眼，嫌弃。

　　小女生怎么能吃这么多肉啊？

　　沈眠瞟了第三眼，嫌弃。

　　吃青菜跟小兔子一样，叼着一根嚼半天，眉头怎么皱成这个样子？

　　所以，在顾淋雪再次因为夹了太多次红烧肉而不得不光顾一下清炒菜心以示礼貌时，沈眠眼疾手快地提前把青菜都夹进了自己的碗里。

　　顾淋雪目瞪口呆：这都要抢？

　　她以为沈眠是想以此宣示主权并且膈应她，深感无语，趁机嗔怪地瞪了沈眠一眼，而后自得地心想：“那我只能吃肉咯，沈眠傻子。”

　　沈眠默默吃着碗里的菜心，又偷偷抬眼瞟了顾淋雪一下。

　　果然如他所料，顾淋雪高兴地消灭了几块红烧肉，心满意足地下了餐桌。

　　“只是想要验证一下而已。”沈眠心说，面上的表情还是如往常一样寡淡。

　　揣测对了人，他的心情略微舒畅了一点，晚上写作业解题的速度都变快了。

　　合上书本之后，沈眠腰背挺直地坐在书桌边，再次回想起晚饭时候顾淋雪吃青菜的样子。

　　他逐渐有些觉得，顾淋雪好像挺单纯的，也没这么讨厌。

　　次日。

　　沈眠清晨醒来，果不其然发现顾淋雪又早早溜了。他拿上早餐，自己坐车去上学。

　　临走之前，故意报复性地对负责做饭的佣人说：“阿姨，最近还是吃清淡点吧，少做点荤菜。”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一个荤菜就行，剩下的要蔬菜。”

　　阿姨心想，有钱人养生真是从娃娃做起，但嘴上还是赶忙应下：“哎，好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