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似曾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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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队伍变成四人，在山洞有人进来之前，四人分掉了洞内的灵泉的和千年水痕竹。
山洞外是明亮的日光，日光之下有片沼泽。沼泽面如镜，映出万里晴空，表面聚集着浮萍，萍上是朵朵白色四瓣花，两条透亮的翠绿花茎被淡淡薄雾笼罩住。
“双茎无叶花！”容矜惊叹。
双茎无叶花不及千年水痕竹那般稀罕，但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药材，只有崆山秘境才能找到。
沼泽附近不见人影，容矜和楚意一合计，决定把这里的无叶花全摘走。双茎无叶花不能用利器割断，割断就失了药效，必须用手挖，连带着根一起从土里挖出来才能保证完整药性。
无叶花生长在沼泽中心，想要摘采必须御剑，只是每每飞到沼泽上空，都会被无形力量推下去，险些掉进沼泽里，哪怕加强灵气屏障也挡不住推力。
四条泥土颜色的藤蔓悄无声息地从沼泽里爬出，一条一只脚踝，齐刷刷把四个人拖进了沼泽里。
稀松的泥土甬道又滑又臭，蠕动着泥土吐出了沾满尸臭味儿的四名修士，吐进了碧蓝色的湖水里。
游上岸的楚意迅速给自己施了好几个净水诀，鼻息似还萦绕着那股难言的腐朽臭味儿。
“啧，这味道去不掉了。”夏侯叙皱着眉。
他都施了五遍净水诀了，那股死气还未完全消除。
“我的头发……”花无情满脸愠色的捻着发丝。
“要不洒点驱瘴粉？”容矜变出一个小瓶子。
“洒！”楚意道。
驱瘴粉是一种能祛除臭气、毒气的粉末，洒在身上即可隔绝有害气体，时效一个时辰。且驱瘴粉自带着淡淡的芬香，闻一闻都心旷神怡。
眼前的森林静谧非常，西边能看到四座交叠的高山，根据舆图来看，此地应是内围东侧的催心密林。
催心密林处在崆山秘境内围区域与核心区域的交界处，是没有任何妖兽出没的区域，但遍布玄南大陆最为致命的毒草——
挫骨草。
挫骨草与随处可见的聚灵叶十分相似，都是深绿色，都是梭形，都有白色竖线纹路，唯一的不同是挫骨草的颜色稍微比聚灵叶浅一点。
曾有修士将挫骨草认成聚灵叶采掉吃了，这位修士的骨头全都溶化在血液里，经脉断裂，丹田尽毁，整个过程就持续了短短几息。
所幸挫骨草只生长在崆山秘境，秘境之外并未发现挫骨草的踪迹。
四人才进了林子没多久就看到了一大片挫骨草，比聚灵叶更像聚灵叶。
绕过这片挫骨草地行了两刻多钟，四人又绕了回来，反复两次后，大家都察觉出了异常。
“循环阵法？”花无情看了眼天。
“阵眼在何处呢？”楚意紧拧眉头。
周围的树大同小异，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楚意找到眼睛干涩也没找到所谓的阵眼，法术丢出去也无济于事。
夏侯叙看了眼不远处的挫骨草，竟生出一种渴望，想要摘下来，吃掉。
“叙！”楚意拉住他的手。
他猛地回神，恍觉自己蹲在挫骨草面前，已经伸手要摘草了，顿时脊背发凉，立马站起后退几步，握紧了楚意的手紧紧贴着她。
“这阵法还带了迷幻作用。”容矜按了按眉心，道，“大家吃两颗镇心丸，避免神智失控。”
吃了镇心丸后，四人寻找着阵眼，不放过一草一木，分毫之差都要看得清清楚楚才甘心。
头顶群鸟飞过，有几只落在了枝头，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楚意闻声抬头，靠在夏侯叙肩膀上观察鸟儿闲聊。
那几只鸟中，有一只鸟儿不太一样。别的鸟儿跃动的姿势突然又短促，那只别样的鸟儿转身时却异常顺滑，没有任何停顿。
她心念一动，凝出冰刃朝那只鸟儿扔过去。鸟儿闪躲不及，被冰刃贯穿身体。须臾，周围的景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昏暗的山洞。
山洞的石壁上附着了一层屏障，阻挡力十分强，地上躺了好几人，皆处在昏迷中，像是失去了意识。
楚意正要动时，脚下的岩土耸动起来，她立马躲开。岩土长出弧形平台，拖着一名修士的身体滑了出去，不一会儿，楚意闻到了血腥气，还有轻微的咀嚼声。
四人对视一眼，皆是心惊。
忽地，楚意想起《万兽录》中的记载——
“林间有一妖，似雾似人，喜食人，居于地下，称地雾鬼。地雾鬼惧光，常在夜间行动，以法术囚人，将其拖至地洞，从而分食之。”
地雾鬼严格意义上不属于妖兽的范围，它虽位列五阶妖兽级别，可它并非有血有肉的生命，而是一种以吸食人肉和人血来维持自身力量的存在。
地雾鬼此刻应当还在进食中，是个突袭的好时机。楚意小心翼翼地走到甬道处，往外看了一眼，能看见地雾鬼的背影与随地摆放的残破尸身。外头的洞穴没有屏障，可以施展传送法术。
楚意准备了几张拟光符篆，又画好传送符篆，收敛全身气息，给另外三人打了个手势。
三人轻轻点头，都藏起灵气，靠近了她，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地雾鬼吃着人手人脚，尚未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走出甬道几步，楚意找了块岩石躲起来，手中凝出一股气，朝地雾鬼砸了过去。
被打断进食的地雾鬼怒吼一声，转身就对上了强烈刺眼的光芒，嘶叫起来。等光芒消失，面前哪有活人的影子？
传送符篆把人送到了内围区域一处长满花丛的树林内，虽非楚意定好的目的地，但至少周围没有五阶妖兽。
三五成群的浅粉花丛占据了视线，随林间微风行过，花瓣发散出的异香顺着风的轨迹包裹了突然出现的四名修士。除了楚意反应迅速，当即用灵力屏蔽了嗅觉和体表感觉，另外三人都被馥郁香气捆住了心神，神情迷蒙，情绪亢奋。
边上的容矜和花无情在异香操控之下亲到了一起，扯着对方的衣物，夏侯叙也抱着楚意乱啃一通，对她上下其手。
楚意立马放出冰气打进三人的眉心，冰冷气息一入体，体内那股凶猛的燥热感也被压了下去。
容矜愣愣地看着身下衣衫不整的绝色美人，反应了好半晌才急急忙忙起身，红着脸说：“道友、抱歉……我、我不是……”
“无事。”花无情浅笑着站起，理好衣裳，又上前一步帮他整理衣领，道，“阿矜这般芝兰玉树的男子与我亲近，倒是我占了阿矜的便宜。”
他面色红红，瞥了眼边上的楚意，只是楚意并未看他，专心地捏着夏侯叙的手腕输送灵气。
“好了。”花无情开口。
“多谢花道友。”容矜道。
“唤我无情便好。”花无情眉眼弯弯。
输完灵气的楚意顺手牵起夏侯叙的手，说：“不是毒，是合欢花粉。”
合欢花便是那一丛丛的浅粉色五瓣小花朵，形似桃花，花瓣上有三条显眼的白色纹路，发散出的花粉通常用于双修助兴，无毒，触及体表就能侵进体内被血液吸收，所以药效发作得很快。
驱瘴粉在四人困于循环阵法时已失效。不过，合欢花粉可用灵气压制，只是药效起得又快又猛烈，许多人在意识到时已经被药效控制。
楚意也是吸了两口花粉才想起来要放灵气屏蔽，幸在量少，轻松压制住了药性。
树林之外是漫山遍野的合欢花，纵使四人有所防备，用灵气阻断了合欢花粉进入体内的一切通道，花粉还是淹没了他们的神智。
迷离中，楚意用所剩无几的理智想起了《千药集》对于合欢花的描述：
“……当合欢花超过一千丛时，花粉浓度达到顶峰，催生出名为‘破障’的能力，可无视灵气屏障影响……”
放眼放去，满山满谷都是合欢花丛，绝对不止一千丛，难怪灵气屏障会不起作用。
楚意凑起仅剩的力气掐了个诀，冽冽冷风迅速铺开，狂风过境，锐利的风刃砍下一片又一片的丛，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削掉了大半块浅粉色区域。
空气中浓烈的花香淡了很多，楚意的脑子也清醒了些许，即刻运转灵气压住了体内的药性，又给趴在自己身上的夏侯叙输了许多冰气，撬开他身上的花粉锁。
恢复清明的夏侯叙停住了动作，半撑手肘，定睛看着被自己亲得双颊飘红，眉目含春的心上人，喉结上下一滚，感觉身体的反应更加强烈了。
楚意略微难耐地动了动腿，问：“叙，清醒了么？”
他弯腰，埋在楚意颈边，哑声道：“让我缓缓。”
两人本就贴在一起，姿势紧密，夏侯叙这一动，那不可忽视的反应就撞楚意身上了。楚意安静地让他缓过神，同时也在平息异常火热的体温。
良久，夏侯叙终于缓过来了，拉着楚意起身。
两人在花丛中央找到了反剪住花无情双手的容矜。
“师妹！”容矜眼睛一亮，脸色红透，“师妹，我快撑不住了！”
他尽全力压制住了自己身上的药性，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压制花无情，直接被花无情扑倒，滚到了坡下，若不是他还有些力气钳制住了花无情的手，他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楚意施出灵气压下药性，容矜向她道谢，松开花无情的手扶着人起来，一边道歉一边帮人整理衣裳。
花无情表示没关系。
经过这一遭，四人决定施传送符篆走人，奇怪的是，传送符篆竟然不起作用。
“罢了，我们走出去吧。”楚意收起符篆，“合欢花被我砍了大半，花粉效果弱了很多，用灵气能挡住。”
“出口在北边。”容矜展开舆图。
向北走的四人看到合欢花就斩，走一路斩一路。走出催心密林后，合欢花粉的药性也消散了。
催心密林外是另外一郁郁葱葱的树林，偶能见到妖兽行走。
“噫！！！”
猝然响起的尖叫吸引了四人的注意力。
一道壮硕的红影荡了过来，身长两丈的红面山魈踩着树干落在地面，呲嘴露出尖牙。
它腰上绑了根粗绳，捆着两具人身，胸前还挂了个满身伤痕的女子。女子的双手血流不止，额头、嘴边也沾满血迹。
她半睁着眼，往这头瞥了一眼，突然瞪大了眼眶，凄凄惨惨地喊道：“阿叙哥哥，救救我和哥哥们！”
是妘想容。被红面山魈捆在腰上的则是妘尧和妘裳。
红面山魈为五阶妖兽，身形十分壮实。它听到妘想容的喊声，重重跺脚，脚前裂出缝隙，合着缝隙内钻出的石浪层层递进朝四人撞去。
几人轻巧一跳躲开大浪，夏侯叙的宝剑在手下成型，先后砍了两道紫色剑光出去，劈向山魈。山魈甩出褐色灵气化开剑光，顺势将身上的三具躯体扔到一边，亮出两把大刀，飞扑向前，眨眼间就飞至夏侯叙身前，闪躲不及的夏侯叙只好举剑抵挡，磅礴的攻势越过他的宝剑砍在他身上，直接打出两口鲜血。
旁边的楚意双手结印推出阵法，柔软的冰蓝气柱从阵法里冲出，缠上山魈的四肢后绷紧，吐出数支细针，定住庞大的身躯；花无情召出宝剑，趁机把符篆拍在剑上，迅速画出阵法，阵法包住长剑，青光闪闪，随着剑身挥砍下，密集刃雨争先恐后地窜出，尽数砸在山魈身上；容矜凝出几条长长火鞭缠住山魈的四肢，为烈火输送源源不断的灵气加强火势，烧焦了山魈的皮毛。
山魈怒吼一声，青筋暴起挣脱束缚，身躯急速膨大，面目狰狞呈灰色，瞳发红，汗毛长成棕红披风，咧开的血口溢出尖锐啼叫。
啼声穿破耳膜，挤出鲜血，四人脸色扭曲，紧闭双目捂紧双耳，身形迟缓下来。正是这片刻时间，山魈“嗖”地闪到夏侯叙跟前，大刀一砍，剁了他的左臂，直接生吞。
夏侯叙忍着疼痛，单手掐了个诀，周身紫色灵气汹涌，召出巨大剑阵，数十道紫剑虚影呈弧形排开，带着凶悍的雷势齐齐劈向正在啃食臂膀的山魈，每一把紫剑都扎进了山魈肉身，暴烈的雷电化为刀刃，切断了山魈的身躯。
血花飞溅，吼声嘶鸣。山魈断成数十份，断口处流出涔涔鲜血，没了动静。
“叙！！！”楚意急忙跑过去。
夏侯叙的头发又变白了，脸色苍白几分，左肩流着鲜血，衣裳湿了一大块。
楚意立马给他喂了三颗灵元丹和一颗活血丹，等他灵气恢复，又喂下复骨生肌丹，握着他的手静观缺失的左臂慢慢生长。
重新生长的骨头与血肉剐蹭着夏侯叙的神经，他攥紧手里的柔荑，死死咬着牙才没泄出一丝痛哼。
足足两刻钟，新的手臂才长出来，和之前丝毫不差，肌肉线条明显又不失美感。
“是不是很痛？”楚意心疼地问。
“有你陪着就不痛了。”夏侯叙安抚一笑，低头看了眼，“我是不是捏疼你了？”
楚意不答，扶着他起身。
不远处的妘家两兄弟也醒了过来，朝这头走来。
“阿叙哥哥！”妘想容扑了过来，抱住他光秃秃的左臂，泪眼汪汪地说，“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和哥哥们。”
夏侯叙眼皮子直跳，抽出自己的左手，往楚意边上靠了靠，搂过她的腰，道：“我一人斗不过五阶妖兽，妘五道友要谢便一起谢吧。”
妘想容红着眼眶和其他人道谢，容矜友善回应，花无情浅笑不语，楚意略显冷淡。
晚来两步的妘尧和妘裳向四人道谢，送上谢礼。
目光扫过楚意的脸颊时，妘尧心头微颤。
他似乎，见过楚道友。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似曾相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