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试水》沈安泽

1、逃离

　　“拉法叶说今晚会有暴风雨，”约翰跳到亚历克斯的桌子上。“该死的，当然在将军不在并且我们终于自由的晚上会下雨。”

　　“是啊，”亚历克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了。他用“带着敬意，乔治·华盛顿将军”结束那封信，抬头看着约翰，意识到他刚才完全没有在意约翰说的话。“对不起，什么？”

　　约翰睁大了眼睛。

　　“汉密尔顿上校，你是怎么升职的？”

　　“因为我的脑子在这儿，”亚历克斯敲了敲他的前额。“不像你只有那空空的头颅，劳伦斯上校。也许我们可以把它当作一个酒杯之类的什么东西。“

　　约翰用手做了一个猥琐的手势，亚历克斯发出了带着嘲弄的愤怒的声音。

　　“不管怎样，我之前说的是今晚会有暴风雨“

　　“哦？”亚历克斯装作漫不经心地说。

　　“是的。他们认为不好。拉法叶说飓风级别很低，但你永远不能相信那些法国人，他们完全是--亚历克斯？“

　　当他提到“飓风”一词，一直在试图够罐头的亚历克斯，打翻了罐头。罐头从他的桌子上飞了下来，落在了地上。约翰跪下来把它捡起来。

　　“你还好吗，伙计？”

　　“嗯？哦，是的，我没事。我只是，呃，累了。请把它给我好吗？“亚历克斯伸手去取罐头，但约翰不给。

　　“亚历克斯，你又来了”

　　“什么？”

　　“表现得太紧张了”

　　“我最后一次紧张是什么时候？”亚历克斯。

　　“最后一次--哦。”约翰把罐头放下。“最后一次是在飓风袭来的时候。”他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亚历克斯盯着他看。

　　“你在干什么？”亚历克斯问。

　　“我要留在这里”他说。

　　“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将要有一场风暴”约翰说得很直白。“你不喜欢暴风雨”

　　“我没事”

　　约翰皱起眉毛。

　　“真的！”亚历克斯坚持。“不管怎么说，上次是个意外。我从来没有风暴被吓到过。”

　　“嗯哼。某个说脑膜炎“没那么严重”的人说。”

　　“真的吗？不是的，不管怎么说，你和法国梦魇在干什么？

　　“嗯，我们本来打算在屋顶上晒黑我们自己并且烂醉如泥。拉法叶在军需办公室有个熟人。他得到了一些吉尼斯啤酒。

　　“你的意思是喝些烂啤酒，那啤酒味道就像水和醋混合在一起。”

　　“是的。但它有酒精含量”约翰耸耸肩，笑着说。“乞丐不能挑三拣四。但活动被取消了，因为-“

　　“要暴风雨了”亚历克斯帮他说完了句子。
　　“是的。所以我们要在食堂里喝得烂醉如泥。“

　　“听起来你有很大的计划”亚历克斯说。

　　“哦，是的。他们会为此说上好几个月。“

　　“我不想留下你”

　　“你没有。”约翰说。“反正我也不想去。”

　　亚历克斯关上他的笔记本电脑，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那个满脸雀斑的人。

　　“去吧。我很好，真的。去吧。反正我很快就要上床睡觉了。”

　　“不，亚历克斯！风暴-“

　　“去。”亚历克斯尖刻地说然后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他说不下去了。

　　约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穿上他的制服。

　　“好吧。待会儿见。试着在一个像样的时候上床睡觉。“

　　那代表着约翰被激怒了。他转过身来，走出了房间，只剩下亚历克斯和一堆空桌子以及一堆未完成的工作。

　　“-是的，他对我很刻薄。你知道他是怎么让华盛顿让他负责整个东部战役几天吗？“

　　“当然。这是我生命中最糟糕的三天。我的腿中了一枪。“

　　“好吧，他就是这么得到的。”

　　“哦，你和哈米有婚姻上的问题，劳伦斯？”穆利根从桌子对面嘲笑他。“别担心，亚历克斯永远不会离开你的。我也爱你。“他把最后一个字唱出来，然后喝了整整一杯啤酒。

　　约翰睁大了眼睛。

　　“我不需要你的建议赫拉克勒斯.”

　　“别那样叫我”

　　“谁让角斗士快乐？赫拉克勒斯！谁 -”

　　“明白了。别再唱了“穆利根呻吟着。

　　“不管怎样”约翰转向拉法叶说。“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我今天早上提到晚上出去的时候，他完全赞成。”

　　“那么，现在几点了？”

　　“12：30。他可能还在工作。“

　　“不，他在睡觉。”拉法叶说。

　　“跟你打赌五块钱，他在工作”

　　“成交”拉法叶伸出一只手，当他看见约翰在约翰自己的手掌上吐口水并伸出手时，他收回了手。

　　“怎么了？”约翰说。

　　“那是什么？真恶心。”

　　“不，那是美国人。”

　　“你们这些人…”拉法叶摇摇头。“来吧，我们去看看小狮子.”

　　当然，倾盆大雨是在他们从食堂走到指挥大楼的时候开始下的。当他们甩掉身上的雨水时，远处的雷声隆隆作响。

　　“他睡着了，劳伦斯。这太荒谬了。“

　　“啊，我的法国朋友。”约翰皱起眉毛。“你还没有体验到属于正工作时候的亚历山大·汉密尔顿的恐怖。”

　　“啊，我的美国朋友，你喝醉了。”

　　“你说对了，杜·莫蒂埃”

　　两人穿过空荡荡的后屋，推开门到助手办公室。后面点亮了一盏小灯，一个年轻人坐直了身子，盯着他的笔记本电脑。

　　“你欠我五块钱”约翰大声宣布。“我打赌他你还在工作，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没有回应。

　　“哦，你错过了。拉法叶试图勾引那个在美世工作的女孩。这真的很有趣。”

　　“嘿！约翰在唱迪斯尼！”拉法叶提出抗议。

　　还是没有回应。亚历克斯直视着屏幕。

　　“亚历克斯”约翰小心翼翼地说，走近了他的朋友。约翰终于注意到亚历克斯没有在打字。他的手紧紧抓住桌子的边缘，指尖因用力发白.雷霆在外面响了起来，亚历克斯猛地缩了一下，好像他被枪击中了。

　　“亚历克斯”约翰把他的外套和夹克扔在地上，冲上前去，蹲在他旁边，搜寻他是否有任何伤口或疾病的迹象。亚历克斯没有表现出他看到约翰，他只是闭上了眼睛。

　　“怎么回事，约翰？我该叫医生吗？”拉法叶问。

　　“不，不要，这只会让他难堪。”

　　“但是-”

　　“这是恐慌症。”约翰很快就说。仿佛是出于不经意，亚历克斯的手移到了他的头上，抚摸着一条长长的白色伤疤，那条疤环绕在他的额头上。他开始急促的呼吸。

　　“亚历克斯，亚历克斯，看着我”约翰说。他抓住亚历克斯的手腕，感觉到他大拇指下面脉搏不稳定的跳动。

　　“亚历克斯，你在这儿。在指挥大楼里。现在是2016年。你不在家。”

　　雷声又响了起来。亚历克斯又跳了。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他的下巴埋进了他的胸部。

　　“你这个白痴。”约翰喃喃地说。“你向我保证过你会没事的。”他轻轻地把亚历克斯的下巴向上推了一下，直视着拒绝看他的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

　　“亚历克斯”约翰温柔地恳求。

　　最后，他看到了约翰的眼睛。

　　“很好，现在，呼吸”

　　约翰做了过度的深呼吸，试图帮助亚历克斯与之匹配。

　　就在他的脉搏变慢，呼吸越来越深的时候，亚历克斯办公桌旁的窗户因闪电而发白。风吹过大楼。亚历克斯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从椅子上滑到地上，头部朝着桌子。

　　“亚历克斯？”约翰抓住他的肩膀，剧烈地摇晃着他们。当没有人回应时，他把亚历克斯翻了过来。他的紧闭，整个身体松弛。

　　“他昏迷了”拉法叶说。他跪在亚历克斯旁边。

　　“好吧”约翰把亚历克斯的头伸进他的腿上，仍然紧握着他的手。他深吸了一口气。亚历克斯的健康比他的尊严更重要。“好吧，我想我们需要一个医生”拉法叶庄重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他的对讲机。

　　“我是杜莫蒂埃上校，请求医护人员到华盛顿助手办公室指挥大楼，完毕。”

　　约翰听不到对方的反应，但拉法叶对他们表示感谢，把对讲机收起来。

　　“他们在路上了”他说。

　　“你能把他的上衣拿来吗？他在发抖。”约翰平静地问。拉法叶把夹克拿回来，尽可能地盖在亚历克斯的身体上。

　　约翰在亚历克斯的手腕上画圈，试图让他醒过来，睁开眼睛。这件事以前就发生过，但从来没有这么糟过。

　　“那么，”拉法叶尴尬地说。“这是司空见惯的事吗？”

　　“不，我的意思是，在叙利亚北部，雷暴并不是经常发生的。”

　　“你知道我的意思，约翰”

　　“好吧，恐慌症的事”

　　雷声就像划过头顶上的鞭子，隆隆作响。亚历克斯无意识地做出了反应，他因疼痛大哭起来。当约翰咕哝着安慰他的胡说八道，压住胃里泛起的恶心。

　　“当亚历克斯还小的时候--等等，你知道他是在加勒比海长大的，是吗？”

　　“他告诉我是在□□斯，他就是这么会说的法语。”

　　“是啊，和他妈妈和哥哥在一起”

　　“我不知道他有个哥哥。”

　　“直到去年，我才知道。不管怎么说，当他还小的时候，他和他的母亲就生病了。病的很重了。他母亲去世了，亚历克斯几乎没有恢复过来。他和他哥哥被安置在系统里，最后被安置在一个表哥家。几个月后，他表哥自杀了。几年后，当他们和叔叔住在一起的时候，这个可怕的飓风袭击了他们的小镇。就像，抹掉小镇存在的痕迹。亚历克斯的哥哥淹死了。亚历克斯差点死了。他被一块金属击中了。这就是他留下伤疤的地方。”约翰抚摸着亚历克斯额头周围的薄疤。“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康复。从那以后，他就讨厌雷雨了。”

　　拉法叶懒洋洋地坐着。

　　“我想我也会的”他说，经过长时间的沉默。约翰嘲笑地笑了起来。

　　“我想任何人都会的。”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埃德·史蒂文斯浑身湿透跑了进来，一边戴着手套

　　“出什么事了？”他急急忙忙地说，跪在亚历克斯的另一边，寻找脉搏。

　　“他，呃，恐慌症发作了。情况很糟，他晕倒了。”约翰迟疑地说。如果亚历克斯知道约翰在做什么他会讨厌他的。

　　“有什么事情引起了它吗？”史蒂文斯问。

　　“暴风雨”

　　雷声滚滚，仿是佛在提示。

　　“嗯，他晕过去多久了？”

　　“大概五分钟”

　　“好吧”史蒂文斯往后坐了坐。“我们真的什么也做不了。让我们把他送回床上，让他暖和起来。有人需要一直陪着他，直到他醒来，好吗？”

　　“当然”

　　亚历克斯床边的小时钟显示这是凌晨1：30。这张床的主人目前正裹着毯子，两个人坐在对面的床上，鹰派地注视着他。

　　“天啊，这让我很着急。”约翰说。他抠着手指，直到他们流血，一直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直到拉法叶对他大喊大叫。

　　“他会没事的，朋友，给他点时间。”

　　拉法叶两点左右离开了。约翰先是坐到地上，然后坐到亚历克斯床边的一把椅子上，然后坐到床上，背靠着脚凳，盯着他朋友无意识的身影。史蒂文斯说如果亚历克斯四点钟还没醒就打电话给他。

　　当亚历克斯终于有意识的时候，月光透过窗户，暴风雨早已过去了。他睁开眼睛，困惑地望着约翰，后者正静静地坐着，双手抱膝。

　　“嘿！”约翰轻声说，爬起来。“你感觉怎么样？”

　　“挺烂的”亚历克斯说。他坐起来，微微地缩了一下。“太没礼貌了，劳伦斯--你为什么坐在我的床上，而离我只有三英尺远的地方有一张很好的床？”

　　“你不记得了”约翰说。这是恐慌症发作的奇怪效果吗？出什么事了吗？

　　“还记得什么吗？天哪，我吻你了吗？我发誓是因为酒精--”

　　“亚历克斯，你昨晚没喝酒”

　　“那为什么-”

　　“有一场暴风雨，一场大风暴。”

　　“哦，噢，他妈的“亚历克斯失败地盯着他的室友。“我.”

　　“确实”约翰证实了。“很糟糕，亚历克斯，你晕倒了”

　　“我晕倒了？”

　　“然后你摔倒了，拉法叶以为你要死了。”

　　“拉法叶看见了？”亚历克斯虚弱地说。

　　“是啊，你这个白痴。让我引用你说过的话，“我很好，约翰。你为什么不去和拉法叶一起喝醉，几个小时后再来看我，我正在一次严重的恐慌发作中？我很好，我保证！“

　　“我说过了吗，真的吗？”

　　“逐字”

　　“令人惊奇的是，我能很好地预测未来。”

　　约翰怒视着他。

　　“这一点也不好笑。你得对我说实话，亚历山大。“

　　“噢，全名。事态严重。“

　　“停。昨晚你在我面前昏过去了。这一点也不好笑。“约翰说。他紧紧地抓住亚历克斯的胳膊，带着愤怒和关切的神情盯着他。

　　亚历克斯低头看了看。

　　“你说得对。对不起。从现在起，我会告诉你我什么时候会昏倒。“

　　“或者，你知道，不要昏过去”

　　“哦，那是个选择吗？”

　　“亚历克斯”约翰说。

　　“什么事，亲爱的？”

　　“他妈的闭嘴”

　　“好的，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