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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深海石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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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树只露出半截,一半在惨白的阳光里苟活,一半埋在火山灰里。
他站在椰树下。
她也站在树下。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低垂的脸庞,几次试图与他搭话,欲言又止。
木窠把脑袋所在衣领里,双手抱住双臂,尽可能地减少肌肤暴露在外面。
“你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反常表现是因为什么,但直觉告诉我,你在害怕失去一些东西。”
阴影替他遮挡住了阳光,手臂却依旧在析出汗水,他明白自己在自欺欺人。
她咳嗽了一声:“你还记得你说过的变形吗?”
木窠回过身看她。
一半阳光,一半阴影打在她脸上:“你说你能变成一阵风。我很想知道你怎么变成风。”
他终于开口:“要我演示一遍吗?”
心怡摇头:“不,虽然我充满了好奇心,但一点也不希望你变成风这种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比如我此刻站在这里,哪阵风是你呢?”
这种不可名状的东西是无法指认的。
木窠愣在那里。
心怡眼睛弯成了一条线:“记忆也像风一样不可名状呀。有些事情不再提及就会被遗忘。有些人不常见面就会变得陌生。如果有一天我俩站在人群中相遇,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我觉得你陌生又熟悉,而你的目光也在我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我们怀疑彼此曾经相识,却不敢确认。”
“这种情况下,请你立刻停下来喊出心中所想的那个名字。”
“而我会回答你。”
木窠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和母星也是这样吗?
因为太过遥远,所以她慢慢地将自己遗忘掉。但这不是永远遗忘,
——只要自己发出那一声呼喊,它就会回应。
木窠迈开步子,走到太阳底下。阳光的紫外线灼烧着他的皮肤,他紧闭双眼,试图接受现实,哪怕这个过程中真的一步步同化成人又怎么样?
它在遥远的宇宙中等待呼喊。
而他必须要发出那一声呼喊。
他心头郁结稍稍解开,回头望着心怡:“谢谢你,总是在这种时刻给到我鼓励。”
心怡道:“总是?”
木窠点头:“第一次是我发现你能看到我的时候。感觉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在此之前我以为永远不可能和地球人有任何交流了。”
这对他来说极其重要。
心怡发出粗犷的笑声:“谁不是呢?我也感觉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木窠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她睁大眼睛,以为接下来会听到一个大秘密:“什么事情?”
他细想了一会儿道:“以后要好好吃饭。”
心怡一头雾水,这话题跳跃幅度有点大:“哈?啥意思。”
“不然以后胃生病可就要受罪了。”
........
心怡扭过头去:“我才不会得胃病呢。”
正说话的时候,怀中的口哨发出一阵怪声,清脆又凌厉。
“这是?”
木窠脸上的神情十分严肃:“它来了。”
“什么来了?”
两个人凝视着海面瞬时间掀起万丈高的巨浪,仿佛下面有一只大手在搅动风云,海浪喷涌而出。天空上放的云层密集,道道青紫色的闪电劈向海面。
海面盛开了好几朵巨型浪花,它们像一朵花的花瓣,花中央的海水不断鼓起,升上天空连接了天和地,逐渐形成水柱。从远处看,这幅景象和传闻中的龙吸水很像。
这是心怡曾经梦到过的场面,还被吓醒过!现在梦境走进了现实,怎么回事.......
木窠打开了第二空间,只留一条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形:“海啸要来了,快进去。”
于是他们亲眼见识了下面的一幕。
水柱随着密云的散开,渐渐式微。中央浮出一座像山体一样的东西。那山体表面覆盖满了青葱的树和绿植被,中间夹杂交错着灰褐色的一圈圈纹路,那是上次喷发留下的火山灰。山体在移动,虽然移动的很缓慢,根本看不出痕迹。
心怡指着那道:“是岩石吗?”
“不,它在动。”
那是深海中的存活万年的石冼龟,不得已才被水柱喷出海面。等它浮上来的时候,体内脏器已经碎得七零八落。
话音刚落,石冼龟随着海水的冲击慢慢下沉,越来越小,逐渐地变成一个小点。
她还没有看够:“它是要沉下去了吗。”
木窠也不知道,随着海水的涨落沉下去也很有可能。
就在这时,龟体裂开,身躯中一道光冲天闪过,在天边划出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直直地落在岛屿上。
心怡看到了,是一个人的影子。那人肌肤雪白,长发飘飘,面容清秀,执着剑一样的武器,剑刃上留着龟的血迹,剑头挂着像心脏的一样的巨物。
木窠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浑身如被电击般止不住颤动。
居然是深邃!
深邃与他就算再长时间不见面,他也忘不了那张脸!
——“记忆的不可名状”。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发生的难道和他有关,他取龟心又有何用?
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思考那么多,木窠的手紧紧攥着:“跟上他的步伐。”
心怡还没反应过来,追问着:“他是谁?”
木窠欲言又止,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就是深邃,和我一同来到地球的木窠人。”
“什么?”
“等后面再和你详细说。先追上去。”
第二空间裹挟着两个人紧紧追着深邃的步伐,一路飘洋过海,飞过大陆,飞过高山,从低纬到高纬。
深邃全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一个跟班,薄剑挂着龟心,根据龟心的指引一路向西。
他在寻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