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贩江湖》木瓜海棠

87、八十六

　　悠悠睁开眼，睫毛上粘着泪珠。

　　哭了，还是困了？

　　秋千撑起头，周围摆设好似洛府房间。

　　婉兮兴高采烈地进门，拉起她的手摇来摇去：“小千，爹爹把嫁妆备齐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嘛。”

　　秋千木讷地说：“姐姐？”

　　婉兮不满地白她一眼，拽她起身，在背后卖力地推，絮絮叨叨：“你呀，万事都懒洋洋的，总当甩手掌柜，也不知我们辛苦。匣子里的珠子，奶奶要太湖的，爹爹偏爱北海的，找姑妈来断，她说小千千是大家的掌上明珠，放颗夜明珠吧。”

　　说话时到了正厅，祖母、父亲、姑母和纯熙哥哥已经等着。

　　一家人亲亲热热，好不欢洽。

　　门外车马辚辚。

　　婉兮欢呼：“哎，定是属乌龟的大哥回来了！真慢，我还以为妹妹办满月酒时大舅子才赶得上呢！”

　　秋千羞红着脸，急急出门：“我接大哥去！”

　　跨出府门，洛家一切渐渐在雾气中隐去，秋千惊道：“奶奶！爹！哥哥！姐姐！”

　　身后脚步声渐近。

　　“秋千？”

　　她转身：“子陌！你有没有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她记不得了。

　　子陌笑道：“我看见你张口就问游大公子要绿蚁，把他的脸都气绿了。你呀，难道不晓得那是游家小姐大婚的合卺酒么。”

　　“那又怎样？游妃娘娘的绿蚁还不是被人偷掉大半。我师兄说了——”

　　子陌不乐意道：“张口闭口都是师兄师兄，还好意思叫我等••••••”

　　再也说不下去，脸又红起来。

　　秋千不再饶舌，依旧喜孜孜地挽着他。

　　红尘陌上游，
　　碧柳堤边住。
　　才趁彩云来，
　　又逐飞花去。

　　深深美酒家，
　　曲曲幽香路。
　　风月有情时，
　　总是相思处。

　　到了渡口，她忙叫：“子陌，不要离开我！”

　　他疑惑道：“怎么了？”

　　松开了，她站在渡头，他向她伸出手，微笑着，她毫不犹豫要抓住。

　　不期然，惹一捧湿冷。

　　很长很长的路。很长很长的墙。很长很长的雨。

　　她追逐着，急切呼喊：“子陌！子陌！”

　　终于累了，跌坐在绿湿红媚中，喘着气，那个名字，随着呼出的白气，消失无踪。

　　雨，停了么？

　　柔软素白的乘云绣宽袖垂下来，挡住了一川烟雨。

　　青花香温柔侵袭。

　　她攥住他的手：“求求你，不要走！我——我不知道怎么了，他们、他们都不见了。你能不能留下来？”

　　她的右手被温柔反握。

　　“回去罢。”

　　秋千拼劲力气抓牢那只手，一步一步随着素色身影前行。

　　一丝温热从左手食指蔓延。

　　她感觉滚烫的线索紧紧缠住五指，手掌，手臂，前所未有的灼热包裹左手。

　　无形的绳索朝反方向拉住她。

　　秋千收紧右手，他却没有，头也不回地远去了。

　　未及呼唤，她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