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那些事》佐野圭吾

1、遇见明澈

　　“阿澈你放心，有我护送你回家，定没人敢把你欺负了去！”一个未脱稚嫩之气的声音从马车上传来。又有一道弱弱的声音回道“多谢殿下”。

　　马车内坐着两个十五六的少年，其中一位容貌清秀，几分稚嫩在脸上显得极其可爱，衣冠华美，佩玉、腰饰从头到脚都在展现着主人的身份尊贵，定是一位家中显赫的世家子弟。

　　而另一个少年却是粗葛衣衫，虽是普通了些，但能看出已是仔细清洗过的，并无泥垢污浊之物于衣袍上。

　　明澈瘦弱的身子缩在马车角落，放在双膝上的一双手一动不动，显得有几分紧张不安。

　　他所称的殿下便是那位衣冠华贵的少年，乃是东璃国当今皇上盛宠的十一皇子殿下。

　　东璃国位于西玥国、南疆国、北川国之间，是被三国包围的一个内陆国，也是四国之中最地广人多的大国，东璃繁荣昌盛、其他三国皆来朝拜。

　　东璃国有位十一皇子东方千里，是东璃晟德皇帝的幺子，深得陛下与生母云贵妃的宠爱，也是云贵妃的独子，但即使如此也是几乎无缘帝位的。

　　只因先祖皇帝有规：按照“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长，不以贵”的原则来择立储君。

　　即在正妻皇后所生诸子中，选立长子为继承人；如果嫡长子早殇而有子，则立其子；长子无子则由其嫡次子顺序继承；在皇后无子的情况下，再选择庶子中的长子为继承人，而不以其生母之贵。

　　先不言当今太子已有一正一侧二妃，以十一皇子的十一位序，光看前面的十个哥哥，就已是无缘皇位。

　　晟德皇帝也曾叹说：“若不是祖制有曰，朕更期望是小十一”而可惜不能将皇位传于十一皇子。

　　宫中皇子公主一个接一个的出生，皇帝和云贵妃日日盼着有个他们两位的孩子，可惜云贵妃体弱难孕，多年调养和日夜祈福，终于盼来了十一皇子。

　　所以十一皇子出生时，又恰赶上西北多地久旱逢雨，无数百姓幸免于灾。晟德皇帝大喜，下旨大赦天下、举国同庆十五日举办盛宴宴请臣子和学子们，各国来贺。

　　有人说这位小皇子真是吉星转世，定会一生顺遂、安乐无忧；也有人嫉妒暗恨同为皇子，却不及皇上如此珍视，同尔转生为人，却不及这位皇子尊贵荣华。

　　后世史记记载关于十一皇子并未到此结束，令后人惊叹之事另有两件，其中之一件便是晟德十七年，东璃发生叛乱，皇室兄弟相残，战况惨烈、不忍回述，平叛三年，国内遍地哀鸿。

　　阋墙之乱使皇脉凋零，十一皇子于时势所逼，继位大统，统一东璃，年二十五登基，号嘉祚帝。

　　当时尊贵无比、后世成为传奇的十一皇子东方千里此时可不知道这些，他正带着他前几日的刚结识的好友明澈与一众仆从向一府邸赶去，准备教训那位好友的“恶毒阴险兄长”。

　　他更不知道的是，这位“恶毒阴险兄长”后来成了他后来称帝后的第一位皇后，也是宫中唯一的一位。

　　这便是后世记载的第二件惊奇之事：十一皇子也就是后来的嘉祚皇帝立了一位男皇后！历代皇帝之前的三宫六院此后形同虚设，宫中只有了那一位。与他父皇之前的三千佳丽、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相比简直成了极端。

　　后世野史中有人说皇后善妒，本为男儿身，无法为皇室开枝散叶，却也嫉妒旁的的女子亲近嘉祚皇帝。

　　也有人说十一皇子继位本就是形势所逼，性子和善，那位男皇后在十一皇子还是皇子时就陪伴多年，比前许多事本就是皇后决策，以至于登基为帝，也不能逃脱皇后的控制，前朝后宫皇后的势力已是十分的大了。

　　不过也都是些谣言罢了，真正的原因史书并未记载。

　　东方千里平日就爱出宫寻些有趣稀奇的玩意儿、再买些零嘴、话本，这一日在街上闲逛，身后带着几位仆从和侍卫紧跟着。

　　一辆马车懂转弯处驶过来，差点撞到了正在转弯处商贩前被狐狸、小猫等小动物面具吸引的东方千里。

　　东方千里的侍卫宋哲立即将马车拦下问责：“大胆！你是哪家的车马？怎么驾驶的马车，差点伤到我家主子！”

　　马夫急忙勒马下车，看到宋哲一众和前面衣着精致的少年郎，生怕得罪了哪位世家，连忙回道：“我是明尚书家的车夫，刚刚马儿不听话，拐的有些急了，还望贵人恕罪！”

　　这时马车上也下来一位少年，穿着朴素、身上无一配饰，甚至说是有些寒酸。

　　明澈看着面前有几分怒气的的宋哲有些慌了神说：“我……我是明尚书明文岳之子明澈，望贵人恕罪！”说完便低下了头。

　　“明尚书之子？”东方千里问道。他倒没有生气，索性没有伤着，这么问并非是紧逼不饶人，只是看着少年的衣着并不像世家子弟。

　　户部掌管全国土地、户籍、赋税、货币、官员俸禄、财政收支等事务。

　　明文岳身为户部尚书，是户部的最高长官，其子穿着怎会如此简单，便有些好奇的又问道：“我是十一皇子东方千里，你是明尚书的哪位公子？”

　　马车上下来的那位少年也就是明澈也看到了东方千里眼中的疑惑，心想：刚刚入京便撞上了皇子，一会儿家中得知一定要更加不喜自己了。

　　想到此处，明澈话中不免带了几分难过回道：“我是明家庶四子。是嫡母陪嫁所生，生母多病，在乡下修养，我自幼在乡下陪伴生母，生母不久前去世，父亲念我无人照顾，故而将我接回京中。”

　　这也就解释了自己明明是尚书之子却为何衣着如此简单朴素了。

　　东方千里听到这有些激动，这不就是话本中所说的庶子回家，嫡母定会苛待，家中兄弟嘲笑其粗俗无知的剧情吗。他有些激动的问道：“你家中可有兄弟？”

　　“啊？”明澈被这皇子突然的一问有些懵，自己刚说了自己是第四子，不说家中还有个幼弟，也能听出自己前面还有三个哥哥啊，不过也不敢多问，答道：”回皇子殿下，有！”

　　“可有嫡母？”
　　“……有”

　　东方千里更激动了，心想：对了！他说他有兄弟，也有嫡母！就是这个剧情，每次看话本时看到那些人仗势欺人便心中不忿，这回有我出场，为可怜的庶子也就是主角打脸，为他打抱不平的机会了！

　　明澈看不懂面前这位皇子殿下为何如此激动，脸上又有几分自己看不懂的奇怪表情，但宋哲几人一看便知他们的皇子殿下肯定又脑补了什么了。

　　东方千里压下内心的激动，自认为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说：“宋哲！我们走！去明府！”

　　明澈吓了一跳，心想，至于么？自己也没有真撞上，怎还找上家门了？

　　却见东方千里一脸“我保护你！”的表情看向明澈，不！是看向主角的表情看着他。

　　然后拉上明澈一块上了自己的马车，吩咐宋哲等人先去往明府，稍后再回宫。

　　一路上东方千里复习了自己读过的所有庶子回家、逆袭夺权的话本，并向明澈几次表示不用怕，有他会帮他的。

　　在得知家中此时除了两位兄长在外不能赶回，剩下的一位兄长和尚书及尚书夫人皆在家等他后，立马向明澈嘱咐了一大堆小心“恶毒阴险兄长”暗算，第一面就给下马威之类的话。整的明澈心中十分惶恐。

　　本就担心难以适应久未回去的家，家中众人是否接纳的明澈此时心中也没了主见，这一路在马车上彻底被东方千里洗了脑。

　　马车外的宋哲习武多年，听力甚好，听见自己家主子被话本荼毒所说的话，心想明尚书家中若当真父子或兄弟之间起了嫌隙，得知是自家主子如此教唆，若是旁人，明尚书定要记恨了。

　　幸亏自家主子是皇子，又是皇上最宠爱的那个，明尚书知道了也不能拿当今圣上和贵妃娘娘捧在手心里的心肝怎么样。所以也便由着十一皇子了。

　　十一皇子虽说是个皇子，但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脑中的一堆奇特的想法，说出的话总是没道理，整的人没头没脑的。在宫中便常和同样一堆奇特想法的秦王家的世子研究什么“穿越、主角、修炼……”

　　看着明府车夫脸上至今还有着不理解的表情，宋哲表示已经习惯了。

　　一会儿，马车就到了明府门前。

　　下车后，一路上随着马车越来越接近明家门前感到惴惴不安，又因为东方千里虽没说太多但明澈觉得毕竟是皇子所说便觉得十分有道理的那些话，看着明家的大门，明澈心想万一如东方千里所言，万一家中有人欺负自己，给自己下马威该如何是好。

　　就这样，明澈边想边随着东方千里进了明府。

　　一进府中，正中一条青灰的砖石路直指着厅堂。厅门是四扇暗红色的扇门，中间的两扇门微微开着。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错落有致，碧瓦朱甍，无一处不雅致，无一处不美观。

　　明澈紧跟东方千里和前面带路管家的步伐，穿过长廊时，迎面走来三四个丫鬟，少女秀丽，衣裙飘飘。

　　东方千里心想：“来了！庶子因常年在乡下，一时被府中自己之前无法想象的华美震惊，将丫鬟错认为府中姐妹问安的剧情来了！”

　　于是当那三四个丫鬟经过时，东方千里决定抢先明澈佯怒说到：“府中丫鬟真是无礼，见到本皇子竟不行礼！”来提醒明澈这几位少女虽穿的比他还不错，但并不是他的府中姐妹。

　　因为东方千里来的突然，丫鬟们并不知到有皇子来到府上，听到东方千里的话，十分惶恐，连忙行礼请求恕罪。

　　这把领路的管家吓了一跳，心中立刻想到，因为皇子不知为何突然到访，只说是随四公子来府上拜访一下老爷的，这位十一皇子看起来像是来找茬的呀，这该如何是好。

　　到了偏厅，明尚书和明夫人已经等了一会儿，见到也不知为何来访的十一皇子，也是惊讶了一下，也顾不得多年未见面的儿子，立马行礼随后赶紧请东方千里入座。

　　东方千里坐下后，立马就看到了明尚书和明夫人身后的两个长相相似应是双胞胎的小女孩，身旁还有个怀里抱着个男孩儿的嬷嬷，想必应该是明澈的家中姐妹和幼弟了。

　　再往后看，一个青衫少年就这样猝不及防闯进了东方千里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