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晚年实现打牌自由》湖凝

1、第 1 章

　　一九八六年冬的一个晚上，寂静的村子里传来一声声小孩的哭声，我忽地从梦中惊醒，黑暗中不用摸我都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满脸泪水，刚刚梦里的一切是那么真，死前的不甘是那样地强烈。我好像梦到了我将来的一生，说不上是幸福也谈不上凄惨的一生，最后得了癌症心有不甘的死去的一生。扯上棉被把泪水擦掉，摸摸睡在身旁的女儿，瞪着眼睛想着我这一生和我梦里的一生。
　　我出生在五八年一个南方的小乡村，父母生了九个孩子，在那个年代也算子女比较多的家庭，我是第五个，不上不下，上有兄姐，下有弟妹，是父母最不喜欢的一个，为什么最不喜欢我，我直到 “死”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没有父母缘。八岁上小学读了一年就没读了跟个文盲差不多，那年我最小的妹妹出生了，我要在家带她。十九岁那年父母把我嫁了，就嫁在邻村，七几年大家都穷，没给多少彩礼，也没什么嫁妆，嫁的男人是个打铁的，脾气暴躁，家里他说一不二，婚后这几年我生了一儿一女，地里的活要干，家里的活也要干，公公婆婆和大伯子一家住，两个孩子都是我一个人照顾的，大儿子已经上小学了，现在躺在我旁边的小女儿刚满四岁，老实听话，梦里的她小时候过得也很不容易，她爸重男轻女，我在家里又没说话的份，就让她上完了小学，再不肯让她继续念书，在家里干了几年活后面给她找了缝纫师傅跟着学徒，挣得钱都给她爸收了去，也就后面结婚找的老公对她比较好，日子才慢慢好起来。我呢，在家里一直到死都没有说话的份，没有用钱的自由，打个一块钱的麻将都要偷偷摸摸，癌症发现之前还在给别人做保姆，子女孝敬的、自己做保姆偷偷攒的五万块私房钱借给别人放贷也追不回来，好像辛苦了一辈子，就没过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周围年纪差不多的都过得比我好，我这一辈子真不值，年少父母不爱，嫁人男人不体贴，清闲的日子没过过一天就得了癌症，折腾了不到一年就在痛苦中死去。我刚梦到的就是我以后要过得日子吗？我还想过那样的日子过一辈子么？
　　冬天的早上阴冷阴冷的，现在没有手机没有手表，但是该什么时候起床就自然知道什么起床。起床后烧火做饭，把饭端上桌，把儿子叫起来，再去帮女儿把衣服穿好。出来的时候儿子和他爸已经开吃了，把女儿抱上凳子，让她自己慢慢吃，自己也赶紧吃了点，后面的活还多着。这两年日子开始好过多了，起码不担心饿肚子了，队上有本事点的人家都开始建两层小楼房了，自家去年也建了一层的红砖房，现在计划生育，以后家里就一个儿子，房子也够住了。吃完饭收拾好，把昨天的衣服洗了，让女儿呆厨房里灶旁烤火，再去菜地里找菜，现在收拾一些菜卖给傍边那些有单位的人家，可以攒点钱过年用。
　　我们这乡挨着县城，我们这大队离县政府走路都不要半个钟，去年旁边还建了好几栋单位集资楼，住了好些户有单位的人，想想梦里，五六十就开始给这些老邻居们做保姆，她们就比我大个十来岁，但是退休后有退休金，不像我，就过了60才领到每月200块的养老金，那还是政府政策好，看医生也能报销不少，就是不知道我得癌症花了儿子和女儿多少钱。一边收拾着地里的菜，一边想着昨晚的梦，不知道是做了一个梦还是死后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我就要这样过一辈子劳累的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