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小女王》断桥寻月

1、第 1 章

　　程文静曾经问过林逸峰一个问题：“像我这样的人，毕业以后该靠什么生活？”
　　彼时林逸峰沉默不语，一只手抓了抓她乱糟糟的头发，抬头看向远处的车流。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烈日当头，树叶垂首路两边，江州的夏季黏热潮湿，整个城市仿佛被一个玻璃瓶子罩住一样，一辆出租车停在林荫下，程文静拎起身旁的电脑包，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快步走向前面是的大厦。才不过一百多米的距离，脸上就开始被热气喷得泛红。这种天气，能坐在空调间里喝着咖啡茶水看文件，真是千金不换的。
　　电梯上的数字不断攀升，停在9楼。甫一开门，静谧的空间瞬时被打破，偌大的办公室里键盘声、交谈声、机器运转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层薄纱轻笼而来，程文静似恢复了精神一般，朝自己的工位走去，还没走到，就听见一阵训斥的声音。
　　“资料清单都给出去了，还怎么收回来？给东西前你都不看一眼的吗？”
　　一个年轻的男孩站在工位边上，脸色涨的通红
　　“你说怎么办吧，你说话啊，姚总现在催着我要报告，我拿什么给人家！”
　　程文静把电脑包搁置在座位上，一边拿着杯子接水，一边扭头道：“姜老师，什么事儿呀，看您这大动肝火的。”
　　叫姜老师的女人听到程文静的声音，气势削去一半，埋怨道：“诺，专项审计的资料清单，助理给客户发了年审的，现在客户按这个单子寄资料过来了，催着要报告呢。”
　　“寄过来？”
　　程文静，回头看了一眼姜老师：“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分的是恒源科技的社保审计吧？”
　　“你不出外勤，难道要客户把申报个税的电脑也给你寄过来吗？”
　　姜老师面色讪讪道：“这三伏天，出外勤不得人死人呐！”
　　“这样的话，您可能比较适合在办公室里整理底稿，需不需要我帮你跟沈总申请下？”
　　程文静拉开座位上椅子，把笔记本电脑打开，不再去管对面的“闲事”。
　　姜老师犹豫了几秒，把手上的清单甩给助理：“算了算了，明天我们还是去一趟吧！”
　　她可不傻，本来想偷偷懒，一家小单位的社保审计，估计也没几个人，让客户把需要得电子资料从系统里导出来，有个差不多就行了，没想到新分过来的助理没嘱咐到位，让客户寄了一堆用不上的资料过来。她们事务所是靠项目拿提成，她就一个高级职称，没有签字权，大项目上不了，小项目还不抓抓住，那年底大家吃肉她就只有喝汤的份了。
　　想到自己这把年纪了，还被一个丫头片子压着，姜老师的心里也是堵的慌。奈何人家刚毕业就拿到CPA证书，还跟老板关系匪浅。这个行业就是这样，工作年限再高，没有证书就是干活的命。天颂会计师事务所这几年是行业里的一匹黑马，老板前些年拿下了卫生部的几个大项目，带着几个经理亲力亲为，口碑和收入扶摇直上，去年年终尾牙，她还抽了个三等奖，一台糯米空气净化器。现在这种福利好还能按时发放工资提成的私企也不多见了，想想自己的房贷和刚上高中的儿子，姜老师捋捋胸口，将一口气顺了下去。
　　下午六点半，程文静的报告初稿已经有了雏形，合上电脑准备到楼下吃点东西，一抬头才发现办公司里已经没几个人了。下班的时间早就过了，剩下的几个都是手头上几个报告等着出的，所里现在招一批校园实习生来做助理，这几天已经陆陆续续到了几个，被分了下去，分到助理的几个项目经理迅速的把手头的事情一分两类，自己奔着主线，杂活交给助理，这样的合作事半功倍。
　　程文静就是那一批没分到助理的，也不是分不分的问题，她主动提出来照顾老同志，自己这个年纪加加班熬个夜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用丁翰文的话来说，就是用工作麻痹自己。
　　正想着，电梯悄无声息的到了，在她回过神来的瞬间即将合上，一只手从她身后迅速伸出来，电梯感应到又重新打开，程文静走了进去，回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孩。有几分面熟。
　　“程老师，下去吃饭吗？”
　　男孩主动打了招呼
　　“ 你是？”
　　“我叫陆鸣，昨天刚来的。”男孩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是姜老师的助理。”
　　“哦。” 程文静低头，继续想着报告的事情
　　“程老师…这附近我不太熟，可以跟你一起去吃饭吗？”陆鸣犹豫着说
　　程文静抬头看了他一眼，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便答应了。
　　两人来到园区门口的快餐店，各自点了餐，付钱的时候陆鸣抢先扫了收银台的二维码，把两个人的钱一起付了。
　　“回头我转你。”程文静说。
　　“不了，这顿是我请你的。”陆鸣赶紧摆摆手。
　　“请我？”
　　“谢谢你今天替我解围。”陆鸣拉开身边的椅子：“坐吧，程老师。”
　　“咳咳！”程文静清了清嗓子，坐了下来，她觉得有必要跟这孩子解释一下今天的行为。
　　“我今天并不是为你出头，我是觉得有些工作，可以不用出现场，有些不能。社保审计需要对比个税申报系统，社保添加系统，财务系统和工资表花名册考勤表。这些资料是需要我们亲自上门在系统里查看才行，经客户手过来的电子资料，多少都会有一些人为修改的痕迹，这些风险是可控的….”。程文静滔滔不绝的抒发己见，一副工作时常有的严肃面孔。
　　陆鸣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他其实知道今天程文静的举动，并非是特意为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是相比姜老师的咄咄逼人，这边的程老师显然更好相处，他们这次校招的实习生里，大部分还是想留在天讼，即便不能留下，多一个前辈指导也是好的。
　　程文静大概觉察出自己的刻板，开始收住自己，专心的吃起服务员端来的食物。大概是两个人的沉默有些许尴尬，她便主动问起了今天的事由。
　　陆鸣解释道：“今天我是第一天接触工作上的事情，姜老师只是说让我发一份资料清单给客户，我在hr给的工具包里也只找到了年审的清单，所以就发了出去，没想到···”他懊恼的停了下来。
　　见他紧紧握住拳头的左手，程文静开口道：“目前所里的计划是等实习生到齐了会统一安排培训再重新分配项目，姜老师有丰富的工作经验，跟她也是能学到很多东西的，当然后面hr也会跟实习生沟通，会考虑道个人意向。”
　　正说着，程文静的手机响起，她低头看了一眼，不禁皱了皱眉，是高宇的微信电话，等对方取消后她打开微信一看，里面果然有7、8条留言，都是在问她什么时候下班，晚上要不要去公司接她。根据以往的经验，如果不回，对方会主动找到公司来，于是隔了几分钟，她回复过去：“晚上领导回公司，要开会。”回完信息，她催促着陆鸣吃完饭回公司继续加班。
　　办公室里已经没有几个人，陆鸣本想留下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被程文静打发了回去。她埋首桌前，不知工作了多久，直到感觉口渴，起身去饮水间倒水，才睥见那间办公室的灯亮着。
　　她等了一下午的人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