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thout Magic》诺一亚

2、CH.02

　　2004年，中国。

　　“大消息！”易小初踢开办公室大门，立刻遭到了年级组长惯常的白眼。她吐吐舌头，乖乖缩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开始装模作样的研究教案。五分钟后年纪组长抱着课本离开了办公室，易小初立刻跳起来，像只装模作样的公鸡。只可惜，大部分老师都开始撤离办公室，准备去上课，剩下的也只是好笑似得看着她。

　　“真的是大消息！”易小初严肃的说。

　　“你每次都说是大消息，可不是看见了省长的孙子就是遇见了某家族企业的第几十位继承人。”坐在易小初对面办公桌的黑发男人推推眼镜，似笑非笑。虽然他话里提到的孩子确实不怎么普通，但是对于这个每年生活费都接近十万，校舍大到有校内巴士，甚至还有自用的停机坪的贵族学校，这样的学生根本就是主流。

　　“可是这次真的是大消息！”易小初双手撑到办公桌上冲着他嚎起来，“我用我藏在床底下的珍藏版耽…那个什么漫画发誓！！”

　　“我对你莫名其妙的收藏没兴趣。”男人不置可否的摇头，周围传来了轻轻的嗤笑。

　　“哈利！你去死吧！！！！”易小初抓起一本《中国汉语大辞典》朝着黑发男人扔过去，却被对方巧妙的躲过了。这让她更加的愤怒：“好吧，等到你们自己见到那个金发转学生，就会知道自己错过了多么重大的消息！”

　　“这所学校，就是转来一只恐龙我都不惊讶。”黑发男人诚实的回答。

　　“真是淡定，哈，老师。”易小初双手抱胸，讥笑着说。这是她唯一能在口头上胜过对方的地方——不管怎么说，易老师总比哈老师好听多了。果不其然，闻言哈利立刻头暴青筋，却还好风度的保持微笑，和易小初两人一个皮笑肉不笑一个笑得嘴角抽筋的对峙着。

　　“好啦好啦，别闹了。”同事们终于看够了戏，打起了圆场，“小易你也是，Harry的姓又不是他自己能挑的，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叫他英文名字吗？”

　　“不能！”易小初痛快的回答，双眼中熊熊燃烧着斗志。

　　“不错，她这种幼稚的人总是执着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哈利愉快的接话。

　　同事叹了口气，果断的放弃了调和行动。

　　对于突如其来的转学生哈利确实没什么好惊讶的，事实上，在昨天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学生的存在。由于父亲工作原因从英国来到中国的小男孩儿，将会由哈利专门辅导学习一年的汉语，然后在明年进入小学部一年级。不过除了上面提到的信息，吝啬的校长连学生的名字都没有透露——出于这所贵族学校特别的安全保密机制。

　　这所学校是中国名不见经传的某所贵族学校——之所以名不见经传，完全是为了保护在校学生的原因。学校的毕业照甚至是让学生们戴着面具拍摄的。而这所从幼儿园到高中的贵族学校最大卖点也是安全性——至于优秀的师资，一流的硬件什么的，完全是摆设。毕竟，这所学校的学生家庭背景，怎么的都能将他们送去一所不错的大学。

　　所以说，这里的老师们最大的工作，其实也不过是陪着孩子们玩而已，特别对幼儿园部和小学部的老师们而言——让孩子们有一个快乐的童年——这才是工作重点。大概也正是由于这样特别的工作要求，像易小初这种会在语文课上模仿喜羊羊的家伙才可能被录用吧？不过在小学部最受欢迎的却不是这位易老师，而是英语老师哈利。

　　作为三年前同期入校的教学人员，哈利明显比易小初沉闷得多，也无趣得多。可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得到几乎全部小学部孩子的一致认同，连校长都弄不明白，那群被娇惯坏了的小姐少爷们，怎么会有这么统一战线的时候。

　　而哈利自己，其实也不明白。

　　他的经历太复杂，复杂到连自己都找不到回顾的切入点。所以他干脆彻底的放弃了，切断了。坏的和好的，怀念的和不想记得的，全部从生命中切除掉了。对现在的他来说，简单的工作，孩子，单纯的工作关系，这些，就是他的全部了。

　　比起乘坐校内巴士，哈利更喜欢步行。不同年级的教学楼之间距离并不算近，因此哈利常常得提前半节课就跑出来。今天也不例外。痛快的用“下节有课”将和易小初的第N次对决无限期推迟。金发的转校生吗……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缓慢的踱着步。这个国家的人都是漆黑的头发和眼睛，这也是…自己现在的样子。金发……除非是染色的。哈利轻轻的笑了一下。在那段被抛弃的记忆中，也有个金发的家伙，而恶意的揣度他的头发是染的是哈利曾经的爱好之一。

　　算了。

　　果断的掐断回忆，哈利稍微加快了步伐。

　　‘Whaaaa————’

　　“咦？”被突如其来的尖锐的哭泣声音打断，哈利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开始寻找声音的起源。

　　‘呜哇哇哇哇——爹地——不要——哇哇哇哇——’

　　哭得真凄惨啊。这么想着，哈利转过挡住视线的法国梧桐，打算安慰一下某个（大概是）可怜的孩子。

　　‘嘘，别这样，只是上学而已。’在视线所及以前，哈利听见了另一个声音，‘爹地每周末都会来看你的。’哈利愣在了原地。马尔…福？不，不可能，那个人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哈利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那个孩子的哭泣重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呜呜……我不！我不要上学了！！’

　　‘Scorpius，这是不可能的。这所学校是你自己选的，不是吗？’那个成人的声音温和说道，斯科普斯（Scorpius）？哈利的注意力偏向了奇怪的地方，天蝎座？和那个金发的家伙一样，钟爱星座命名？哈利甩甩头，将奇怪的联想甩出脑海。无论如何，对一个合格的人民教师来说，解决一个在学校中哭泣的孩子才是当务之急。

　　但是，在看见对方的同时，哈利呆住了。

　　好耀眼的金发，像阳光一样的白金色，比记忆中的长了许多，柔软而顺从的披散在那个人的肩头。无可奈何的微笑柔和了他尖锐的脸部线条。哈利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命运的嗤笑声——马尔福？居然真的是马尔福？虽然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六年前，虽然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只是个温和的父亲，跟曾经趾高气扬的混蛋一点儿也不相似，但哈利毫不怀疑眼前的确确实实是德拉科-马尔福。而这个马尔福，居然送他的儿子——一个纯血统家的孩子——到麻瓜学校学习？

　　上帝啊。

　　注意到突然出现的人，马尔福抱歉的冲着哈利微笑示意。哈利吃了一惊，继而意识到马尔福并没有认出自己。说得也是，哈利想到，自己乱糟糟的黑发已经学会了顺服，瞳孔也被隐形眼镜修改成了黑色——和这个国家的人一样。

　　“抱、抱歉？”马尔福不确定的用中文说到。

　　‘没关系，我是这个学校的小学英文老师，您可以使用英语。’哈利冷静的回答。

　　马尔福露出了一个“太好了”的表情。“这孩子。”他说着，将斯科普斯轻轻的推到了前面，在哈利出现在两人面前的瞬间，斯科普斯飞快的躲到了父亲的身后，“这是我的儿子，斯科普斯。斯科普斯，给这位先生问好。”

　　这么说的话，他就是易小初说的那个“金发的转学生”了？也是自己接下来一年的重点客户。上帝，这个玩笑可开得太大了。哈利低着头，和小男孩儿对视着。这是他第一次仔细的观察小男孩儿。他看起来和马尔福和相似，有着尖尖的下巴和柔软的金色头发，大大的翡翠绿的瞳孔因为哭泣而泛着水色。唯一和哈利记忆中的小马尔福不一样的是，他的头发整齐却自然的梳理着，不像他父亲小时候一样，用发蜡固定得一丝不苟。

　　‘你好，先生。’他用嫩嫩的声音梗咽着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哈利。

　　‘你好，斯科普斯。你多大了？’哈利蹲到了小男孩儿面前，将语调尽量放的更温和一些。

　　‘我五岁了，先生。’斯科普斯软软的说着，皱起了鼻子。

　　‘那么我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成为你的英文老师…’哈利笑了起来，‘不过对你来说，还是中文老师比较正确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先生。’斯科普斯疑惑的拧起眉头，抬头看他的父亲。而马尔福同样是一脸疑惑。

　　“您还没有见过校长吗？”敏感的捕获了对方的表情，哈利惊讶的问。

　　‘事实上，’马尔福苦笑了一下，‘这是我和斯科普斯第一次到达贵校，然后…您就看见了。’

　　‘那么入学申请和审核……？’

　　‘是拜托贵校校长到我们的住所办理的。’

　　哈利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这么说的话，难道是将校长拐到了马尔福庄园（可能），然后通过了用某种手段通过了入学审核（或许是夺魂咒），最后在今天终于幻影移行（大概）到学校（否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停车场或者停机坪？），接着小斯科普斯后悔了，开始哭喊着要回家，再然后，就被自己撞到了么？哈利头痛的意识到，果然是自我中心的马尔福们，不论大的或者小的都是一样的。

　　‘事实上，’哈利认命地解释道，‘考虑到斯科普斯的汉语水平，校长安排了我为他辅导一年的汉语，然后在明年九月和新生们一起进入小学部。’

　　马尔福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你们的安排很细心。’他平和的说，‘可以请教您的名字吗？’

　　‘……Harry，这是我的英文名字。’哈利心虚的说，注意到马尔福在听见这名字的瞬间，目光中闪过一丝动摇，‘听说这名字在西方国家很普通，满大街都是。’他立刻飞快的补充道，不希望马尔福产生任何的怀疑，‘不像你的……斯科普斯的名字这么高贵。’

　　哈利差一点因为飞快的改口咬到舌头，而马尔福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Harry，这是一个高贵的名字。’

　　哈利再次被震惊到了。庆幸的是马尔福很快回到了现实世界，带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另外，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否带我们去贵校的校长室？事实上，我们迷路了。’

　　哈利犹豫的看了一眼马尔福，然后放下视线看着斯科普斯。小男孩儿同样正看着哈利，只是目光已经变成了明显的好奇，哈利突然意识到，对着这样的小家伙很难说出“不”字。

　　‘……乐意效劳。’最后，也只能这样说。也许我还可以庆祝，幸好有校内巴士。他绝望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