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之春》万相善哉

13、扶贫助学

　　面对新学生，教导主任缓和了一下语气，不紧不慢地将学校对赵昭的安排说给了本人听。

　　教导主任：“…因为你是在高三转到咱们市一中来的，所以学校得对你做一下摸底测试，也好决定之后把你分在哪一个班…你是想学文还是学理？”

　　赵昭摇头，小声说：“我以前的学校没有分文和理，我们人少。”

　　因为要接手转学生，教导主任这两天也看了一下对方的档案。

　　这名名叫赵昭的学生，之前是在乡下的高中读书。那所高中人不多，全校师生加起来也就两百人。然后再分为三个年级，人数更少，确实也没有分文理科的必要。就算是分了，老师也不够用。

　　教导主任：“那就等你成绩出来之后，看你愿意学文还是学理好了。”

　　赵昭点头。

　　之后，教导主任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让赵昭好好学习，少做与学习无关的事情，要记得自己是学生，学生就应该好好读书之类的。

　　赵昭都好好听了进去。

　　教导主任见过的学生何其多，像赵昭这么乖巧的当属罕见，着实满足了他说教的心理需求。他默默地在心里记了一笔，决定之后要多留意一下这个懂事的学生。

　　说满意了的教导主任从桌子上拿起一张小卡片给赵昭：“这是‘校园一卡通’，学校帮你在里面充值了五百块。你可以用它去食堂吃饭，也可以在热水器上取热水，也可以刷卡洗衣服。要是你想去图书室的话，也要用一卡通登记。”

　　总而言之，校园一卡通几乎可以算作是市一中的□□了，哪里都能找到它的影子。

　　赵昭明了，这个‘校园一卡通’跟孙雅南在猪脚米线窗口一口气刷了八十二块钱的卡，是一个东西。

　　不过小姑娘脸皮薄，不敢收那张有五百块巨款的一卡通，连忙摇头说她可以自己充值。

　　教导主任直接把一卡通推到赵昭的手边，说：“那我可管不着，这是校领导的决定，你有意见自己去找校长说去。”

　　赵昭哑火了，她哪敢。

　　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他也要去巡视一下学生的早自习了，再晚就要下课了。教导主任抬手喊了一位女老师过来：“周老师，麻烦你监考一下新学生。”

　　被喊的周老师走了过来，圆脸，低马尾，戴眼镜，中等身高。她从木阿姨身边接走赵昭：“木姐，等她考完试了，我送她回女生宿舍？”

　　木阿姨：“成，那我就走了。”
　　她挥手和周老师，以及行政处的其他老师再见，又拿过赵昭的两套校服，嘱咐小姑娘说：“校服阿姨先帮你拿着，考完试了去我那里拿。”

　　赵昭应了，忐忑地跟着周老师去取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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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三年级三班

　　趁着早自习临时抱佛脚，突击了阿房宫赋的孙雅南，下课铃一响，屁股就和椅子分开了。她窜到了位于第二列第五排的椅子上，和丁亦薇挤着坐。

　　正写字的丁亦薇被孙雅南这么一挤，手腕不受控制地在纸上画出了一道蓝黑色墨迹。

　　丁亦薇叹了口气：“又怎么了？”

　　孙雅南神神秘秘地和人‘耳语’：“早上起来的时候，你看到新舍友的眼睛了吗？”

　　丁亦薇点头。赵昭那双明显哭肿了的眼睛瞒不过她们，不然她在宿舍擦脸的时候，也不会故意把面霜弄多，然后分给赵昭了。

　　虽然不晓得新舍友是为了什么而哭，作为201室的‘老人’，好歹也要安慰一下人家不是。

　　吴梦和田玲兰见两位舍友凑在一起说话，她们也挤了过去。好在丁亦薇的前桌去食堂吃早点了，位置空了出来，刚好放下吴梦和田玲兰。

　　吴梦：“我觉得新舍友的口音有点重啊，有的时候我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田玲兰：“她是少数民族吗？”

　　丁亦薇：“应该不是吧，感觉不太像。”

　　孙雅南：“我也觉得不像。不过她确实挺黑的。”

　　吴梦：“去食堂那会儿，我不是拉了她的手吗？感觉她的手有些粗糙，一不小心刮到还有点疼。”

　　田玲兰：“指甲的问题？”

　　吴梦摇头：“不是，是被她手上的茧刮到的。喏，现在都还有点红呢。”

　　吴梦伸出手，在虎口处有一小条红色的印记，没破皮，微肿。

　　田玲兰仔细看了一下印记，惊奇道：“她是经常干活吗？居然让手粗糙到能刮人。”

　　孙雅南：“应该是吧，可能就是因为要经常干活，所以人才会被晒得那么黑。”

　　田玲兰：“那她是怎么学习的？一边干活一边学习吗？”

　　几人聊得正热闹的时候，有同学来叫人，说是班主任叫孙雅南去背书。

　　孙雅南没法，愁眉苦脸地磨蹭着去了办公室，剩下三人开始打赌孙雅南这次会用什么办法从班主任那里脱身。

　　被人讨论的赵昭和孙雅南现在都处于水深火热的状态之中，一个绞尽脑汁地做着题，一个拼命回忆背着书。

　　孙雅南背得脑门发汗，才算是过了关，被班主任挥手放生了。一脸虚脱地回到教室，孙雅南觉得她之后可能会有一段时间听不得‘蜀道难’这三个字了。

　　什么蜀道难，明明是背书难。背书真是难于上青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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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可以的话，赵昭此时此刻也想说一句‘考试难于上青天’。

　　她预想过大城市的试卷可能会比她平日里做的难，但是没想到会难到这个地步。

　　语文还好，虽然难度较以往有所提升，但是再仔细一些的话，还是能够做出来的。

　　但英语的话……

　　单看卷面还行，但听力部分，赵昭从第一题开始就处于茫然状态了，她发现她根本就听不懂！

　　因为听力部分口音过于标准，而赵昭以前学得都是带有地方特色口音的英语，第一次听是真的不适应。

　　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以前学的都是假英语了，耳机里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她就只抓住了‘one’、‘to’、‘give me’、‘change’和‘game’了。

　　连衬衫的价格是十五磅一便士都没听到！

　　做完英语试卷后，赵昭脸都白了。

　　负责监考的周老师是看着赵昭做题的，自然也没遗落学生那瞬间苍白的脸，和颤抖的手。

　　也是难为这个学生了，听说是从农村来的，上学都是在村里上。国家再怎么支持基层教育，师资力量摆在那里，总归是要差上一些的。

　　才来就做市一中的内部题，确实是有些压力的，希望这个学生不要被打击到才好。

　　周老师将语文试卷和英语试卷收起来，想了想，还是安慰道：“没事的，你才刚来不适应咱们市一中老师的出题风格也不奇怪，等你习惯了，就不会觉得很难了。”

　　赵昭低着头没说话，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水珠掉出来。

　　担心小姑娘太难过，周老师决定带着她去食堂吃饭。总不能做老师的把明显情绪不对的学生放在一边不管，兀自离开吧。

　　如果被教导主任知道的话，她肯定会被说教的。

　　吃了饭，周老师把赵昭原模原样地送到了女生宿舍，交到了木阿姨的手中。

　　周老师：“木姐，我下午再来接她哈。”

　　木阿姨：“我送她过去找你也是一样的，别耽误了你备课。”

　　周老师‘嗨’了一声：“我一实习老师备什么课啊，就没几节课给我上的，也就能在这些事情上找点用处了。木姐，我下午两点来哈。

　　木阿姨：“那成，两点刚好宿舍楼开门。”

　　两位成年人说话的时候，赵昭静静地站在一边，瞅着自己的脚尖不吭声。

　　可巧，201室的一名学生这个时候回来了，是纪若白。

　　木阿姨见到纪若白，高兴地和她打了声招呼，又请纪若白顺带把新舍友接走。

　　纪若白没反对，赵昭也没反对，两人默默地回了宿舍。

　　201室中，她们俩是先回来的。因为两人都没说话，显得宿舍内有些过分安静了。

　　纪若白看着那个坐在下铺扮石头的新舍友，努力找了一个话题：“…你是少数民族？”

　　‘石头’舍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汉族。”

　　纪若白：“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少数民族呢，因为你给我的感觉跟别人不太一样。”

　　‘石头’没说话，场面又冷了下去。

　　纪若白都要叹气了，她可不擅长活跃气氛啊，但宿舍里现在的状况又让她很不舒服，于是她决定直接问：“听说你今天考试，是考试没考好？”

　　‘石头’抖了一下。

　　纪若白懂了，新舍友这是被试卷打击到了，她抓了抓头发，安慰道：“你别那么灰心。你想啊，你之前一直都在家那边上学，又没有接触过玉丹市的考题，做不来很正常的。
　　更何况，咱们市一中可是在玉丹市名列前茅的学校。你初来乍到，被考题吓住了也没什么稀奇的。你以后好好用功，肯定能够赶上来的。”

　　最后一句话让‘石头’又抖了抖：“…用功的话，我就能赶上你们？”

　　“emm……”
　　纪若白想说也许还会有其他的可能性，但是当她看到新舍友那双暗藏了害怕、担忧与希望的黑眼睛，她还是把更现实的话咽了回去，而是点头肯定了对方：
　　“没错，只要你用功，你是能够赶上我们的。”

　　赵昭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起来，像是抓住了垂到地狱中的蜘蛛丝，再次恢复了原有的生机勃勃。

　　纪若白看她这样高兴，也笑了，还好刚才顺着她的话头说下去了。不然新舍友哭了的话，她可不会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