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上》三木大人

3、闲游百花洲

　　身后静默了好一阵，一道低沉的声音才响起。

　　“雁南宸！”

　　低沉淳厚的音色从夜色中传来，酥酥的，就和今天傍晚在桥上听到的一模一样。堇色感觉全身更没力气了。

　　五公主和墨竹一起将堇色扶起来，墨竹担心得不得了，围着她不停地问：“公主有没有受伤，都怪奴婢失职。”

　　“我很好，回吧。”堇色不耐烦听她的念叨，抬脚自顾走了。

　　“公主，您等等我！当心夜黑！”墨竹朝五公主和雁南宸行了一礼，捡起掉落在地的宫灯匆匆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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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夜里，五公主的脸色有些尴尬，朝雁南宸行礼道歉：“实在对不住雁南太子，刚才情况发生紧迫，七妹也是情急下才将殿下当成了肉垫，还请您别放在心上。”

　　“无碍。”

　　没放在心上就好。

　　堇瑜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心离去。

　　夜寂静无声，雁南宸在漆黑暮色下的神色竟有些诡谲难辨。

　　因晚上熬得晚，堇色第二日睡到了中午才醒，起床后头昏昏沉沉不大利落。

　　“公主醒了。”

　　墨竹捧着衣服走进来，问：“公主中午想要吃点什么？”

　　“你看着传吧。”堇色没什么食欲，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衣服问：“这是什么？”

　　墨竹笑着说：“是五公主送来的衣服，说是为公主出宫准备的。”

　　“五姐姐倒是准备得挺充足。”堇色饶有兴趣地翻了翻。

　　墨竹却面带忧色：“五公主素来不着调，公主这次跟着出宫，奴婢很担心公主的安危。市井三教九流之人众多，公主若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了，那该怎么办？”

　　墨竹将衣服放在木柜上，一边伺候堇色洗漱，一边念叨。

　　“哪里就那么容易磕着碰着了！”

　　虽然身体弱，但堇色可没觉得自己就是个易碎的瓷娃娃。想着能出宫，竟也不觉得头昏了，乖顺地让墨竹为自己穿衣打扮。

　　另一边的雁南太子居所，雁南宸正一个人下棋。小五昨日面壁罚站了一晚，现在伺候在身边如同一颗焉坏了的小白菜，沉默不敢出声，很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小五觉得自己近来时运不济得很，好不容易通过考验跟着太子来了大周国都，却不想好巧不巧地竟冒犯了宝安公主。他可听说这宝安公主小气坏得很，这次若不是太子殿下，自己恐怕小命难保。只是这命保住了，但面壁思过真的太痛苦了，他现在腿都是酸麻感。

　　两人一坐一立，雁南宸不说话，小五也不敢开口，室内安静极了，只有偶尔有落子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雁南宸才开口：“你觉得宝安公主如何？”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小五愣住了，奇怪太子殿下怎么对宝安公主感兴趣了，小心说：“小五觉得宝安公主是奴才见过的最美的人，只是……”小五停顿了一下战战兢兢地说：“就是身体看起来太弱了，一阵风就能吹跑了似的。”

　　雁南宸沉思，手上的棋子久久没有落下，良久才启唇说道：“传个消息出去，就说雁南太子有意求娶宝安公主。”

　　“啊？”

　　小五愣成了一只呆头鹅！

　　自家太子竟然看上了宝安公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雁南宸睨了呆傻的小五一眼，斥道：“还不快去！”

　　“哦，是。”小五欲言又止，终是什么没说地退了出去。

　　春日好风光，堇色和堇瑜终于在宫门口汇合了。

　　堇色穿着粉色的衣裙，外套一件带尖帽子的幽蓝斗篷，脖子间围着一块花里胡哨的丝巾，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堇瑜诡异地看了她好一阵，差点没把她认出来：“你咋就穿成了这样？我给你的衣服呢？”

　　堇色护着自己的帽子：“我想过了，这次咱们得低调出宫，只有这样打扮才没有人认得出来。”

　　堇瑜着急：“七妹妹，求你做个人吧，你这幽灵的打扮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呀！”

　　“嗯……”堇色想了想：“那你走前面吧，我走你后面估计就没啥人注意到我了。”

　　堇瑜无语一阵：“墨竹没跟你一起？”

　　堇色反问：“你想在玩耍的时候让人一旁盯着？”

　　“……当我没问。”

　　瑾瑜撇撇嘴，抬头看了看日头，再纠结下去这宫门就不用出了，垂头认命。她将出宫的牌子给宫门的守卫，带着堇色往外走。

　　堇色跟在后面，兴奋得很。

　　出宫啦！

　　她心里像一只放飞的小鸟，扑棱着翅膀，飞扑乱窜。

　　出了宫，堇瑜拉着堇色上了一辆马车，然后开始讲诉本次民间一日游计划。

　　他从一旁的格子里取出一张地图摊开：“十二乐坊的场子午后才开始，咱们可以先逛逛街，然后吃个午饭再去月华楼。路线我也已经规划好了，我们先经过百花洲看花，然后去骡马市赛马，中午再上酥香阁吃午饭，完了就可以去月华楼看表演，结束后，咱们从北武街返回，顺道看万盏灯。”

　　堇瑜越说越高兴，觉得此行计划简直不要太完美。

　　然而堇色对此却一点也生不起兴趣。

　　赏花赛马都是宫廷玩厌了的，没什么让人提得起劲的。

　　既然出来了，要玩就玩大的，堇色觉得百花洲对面的千赌坊，骡马市旁边的鬼打屋，隐在万盏灯里的红袖楼就很不错。

　　“银子带了吗？”堇色问。

　　“当然。”五公主从格子里摸出一叠银票晃了晃，得意地说：“初次和傅抱琴先生会面，本是打算准备一份厚礼的，但思来想去，先生那么高雅的人，送什么都太俗气了，所以我想着，到时候就直接送银票好了，这样先生可以买任何她喜欢的东西了。”

　　堇色嘴角抽了抽，“五姐姐可真是好阔气啊。”

　　“阔不阔气的不必说，主要是心意要表达到位。”

　　五公主没有听出什么不对劲，继续说：“钱虽然是身外之物，但能用它买到心爱之物，想来也是极好的。”

　　“是极好的。”

　　堇色撩开帘子往外看。街道上人来人往，喧闹的人声传入耳际，显得非常有鲜活气。

　　堇色记得上次出宫还是三年前和陆久年一起，打马跑过长街，恣意又快乐。想起陆久年，堇色又有些不得劲了，那人离京都三年，虽没什么大动静，却仿佛连她的快乐也一并带走了。

　　“公主，百花洲到了。”

　　这时，驾马的车夫声从外面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