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瞳》陌临

37、依惜的家

　　我还没死。这是我醒来的第一个反应，而且身体也出乎意料的没有那么痛。只是觉得浑身酸痛乏力。
　　睁开眼睛，阳光支离破碎的投在脸上，迷离。我努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可是却无法动弹。我只能继续闭上眼睛静静的等有人来。
　　我在哪里？是海风带我回来的吗？他去哪了？
　　吱——门被打开了，空气中带着陌生的味道，不是海风的，我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而是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一切动静。
　　走进来的人停在我床边，似乎沉沉的叹了口气，良久，一双温暖的手抵达我的额头，我下意识的睁开眼睛躲开。
　　“你醒了。”眼前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带着一抹异样的熟悉，她看见我醒过来露出高兴地表情，立刻转过身跑到门口，还一边喊着，“当家的。。。她醒了。。她醒了。。。”
　　她是谁？我皱了皱眉，随即便看见她引着一个男子跑了进来。男子跑到床边，脸上也是同样的惊喜。
　　“依惜，你终于醒了。。。”
　　他在说什么？依惜。。。我恍然大悟，觉得有点可笑，他不会以为他的女儿还活着吧。。。　　不过，这具身体的确是她的。。。我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便闯进我的耳膜。
　　“姐姐，你醒啦。。。”随即有一个人扑倒我身上来，我知道那是依日，那另外一个气味呢？是谁？
　　我隐隐的猜到是谁。。。我心里隐隐不安。。。他的身影还是投在我的视线里。
　　青颜。
　　是他。那海风呢？他最终还是选择把我抛弃了吗？他们叫我依惜，那是不是意味着。。。心底泛起苦涩，我无力的闭上眼睛，现在我能做什么呢？
　　“依惜。。。”青颜的声音传来，我撇过脸去不想理他。他只记得依惜，他已经忘了我是单单吗？
　　“叔叔阿姨，可以让我和她聊聊吗？”
　　“我想和姐姐在一起。”
　　“姐姐要休息，等她好了再来。。。”
　　“可是。。。”
　　“依日，你不想姐姐赶快好吗？”
　　“走吧，依日。。。姐姐很快就会好的。。。”
　　声音渐渐的远去，我知道只有青颜在旁边了，可是我不想理他。
　　好久，他都沉默不语，但是我知道他没离开。
　　“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吗？”
　　“是。”
　　“那。。。”我咬了咬唇，迟疑着要不要问。
　　“是他把你交给我的。。。”青颜的声音像一把尖锐的刀划破我的心，隐隐作痛。剩下的一切我都没有再听下去。我早知道他会这样对我，只是没想到他真的这样做了。他这么嫌弃我吗？
　　“我什么时候能好。”
　　“只要休息几天就行。”青颜的话还是冷冷的，却隐隐透着关怀。
　　我知道他在关心的是依惜，而不是单单。我闭上眼睛，不去看他，要是我现在就有力气我一定马上离开。
　　“不过你要是不好好呆着，我可不敢保证你不会一直这样躺着。”青颜还是依旧冷淡的说着。
　　然后他把我带到这里让我成为他的依惜。我真想马上离开这里。
　　“我不是依惜。。”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我知道。”
　　“你不知道，不然你就不会把我带到这里来。”
　　“我。。。”
　　“依惜，青颜，该吃饭了。”依惜的妈妈推开门来。依日又一蹦一跳的扑过来。还直叫着姐姐。我心酸的闭上眼睛。曾经我是多么渴望能有个家有很多关心我的家人，可是。。。他们都已经死了，被我害死的。。。我再也不要。。所谓的家人了。。。
　　几天后我终于恢复力气了，我可以自由行动了。可是，青颜却不肯让我出去。
　　“我想出去。“
　　“不行。”青颜一口回绝掉。
　　“我要出去。”
　　“不行。”
　　“管你行不行，我说要出去就出去。”我霸道的说道，推开他就往外走。
　　“你不能出去。”
　　“为什么？”
　　青颜不语，只是挡在我面前。
　　“姐姐。。。你好啦，我们出去玩吧。”依日跑了出来拉住我的手，兴奋地叫道。
　　“不行，依日，姐姐还没好，不能出去。”依惜的妈妈突然跑过来拉住依日。这几天他们对我很好，可是却还是有距离的那种。他们在担心什么。。。
　　“依惜，乖，回去休息吧。。”依惜的妈妈轻轻拉着我的手，很温暖的触觉。
　　“不。”我轻声说道，却依旧执拗，我知道他们对我像对依惜那样，可是我不要这种感觉，我不是依惜。不是她。
　　我已经受够了，我不想再待下去了。我想出去。
　　可是，我要怎么出去，这几天我连魔法都使不出来了。所有的一切好像凭空消失，好像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
　　青颜挡在我身边，还是一句话也不说。我知道他绝不会让我出去的。到底是为什么，我隐约觉得不安。
　　“青颜。。。”
　　“好，我带你出去。”青颜说道。
　　我怀疑的抬头看着他。
　　“不过你要听我的。。。”
　　我别无选择不是吗？我点点头。跟在青颜后面出了小屋，身后是他们担忧的目光。
　　“早点回来啊。。。”
　　我会再回来吗？我忍不住回头看着他们，竟然有点舍不得，贪恋这几天的安心与温暖。可是我不能回头。
　　他们会不会再那样死去呢？
　　“在想什么？”青颜突然问道，我恍然抬头，心不在焉的看了他一下，“为什么我会在依惜家里？”我扯了扯擦过我脸颊的树叶。
　　“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觉得？”呵，我冷笑，回过头看着他。还是他很自私的想要把我变成依惜，只因为我和她长相同的脸，不，我们本来就是同一具身体。
　　“是。”
　　“可是对他们来说是最危险的。”
　　“所以你要听我们的。”
　　我窒了窒，要把我软禁起来吗？我。。我晕迷后发生什么事了？
　　“是他把你从战场带走，然后再交给我，也是他要我把你带到依惜家里的。。。”
　　“你骗了他们？”
　　“不，他们都知道。”青颜的脸埋进阴暗，显得特别忧伤，“依惜已经死了五年了。不可能再复活了。”
　　我别开脸，不忍去看他的神情，只是漫不经心的问道，“那海风去哪？”
　　“我不知道。”
　　“哦。”我淡淡的答道。不觉得有点好笑，他的行踪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只是心里还是有些许期待。
　　“你说他们会不会抓到他。”我看着胸口，蓝魔之泪已经有多少天没有动静了，不知道他怎么了。谈不上担心，竟有点期待不一样的结果。
　　“单单。。。”青颜皱起眉头。
　　“怎么，看不惯我这样。”我挑起嘴角，瞳孔幽深的转动，火焰闪烁，“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失望了吧，你可以走了，不必管我。”
　　“单单。。。”
　　青颜哀沉的声音依然传进我心里，我慢慢移开视线看着平静得似乎真的那么波澜不惊的湖面。
　　“单单。。不要再隐藏自己的伤痛，你可以哭出来。”
　　哭。我不会哭的。
　　“为什么我要哭。有什么好伤心地。不就是被抛弃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屑的说道，“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真的习惯了。”
　　青颜不语，只是扳过我的身体严肃的看着我，眼里多了点温柔，和平常的他完全不一样，不知道为甚我觉得有点心虚，不敢看他。
　　“你以后不会再一个人了。。。我保证。。我们都在。”
　　“别把我当做依惜。”
　　“你知道的，她已经过去了。”
　　“是吗？”我冷笑，有些故意要揭他的伤疤。伤疤下面还会有血在等待着嚣张。
　　“单单。。”他终于发怒了，我笑得更开心了，心里却痛得更厉害。他扯住我的双手，“你一定要这样对待自己吗？你真觉得你这么不值得我们用心对待吗？”
　　“你呢？”
　　“我也一样。”
　　“像对依惜一样对我好吗？”
　　“你是你，她是她。”
　　“呵呵。。。”我转过身去。只是身体还没动，青颜突然拉住我的手臂拉进他怀里，紧紧的抱住我，“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青颜。。”我觉得有点开心，又有点难过。他肯为我这么做，为我而改变，而不是依惜。我真的好高兴，可是，一切都迟了，我已经不能回来了。
　　难道你不知道我很危险吗？和我在一起，你也会死的。我眨了眨眼睛，把眼泪吞进去，轻轻地推开青颜。
　　原谅我。
　　“你不要抱错人了，我已经说过我不是依惜了。只不过这张脸长得像你就这么痴情哈，要是依惜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你。。。”青颜脸色惨白的看着我，眼里挤满痛苦。我知道我的话像刀片一样在割他的心，却也同样在割我的心。
　　“你知道吗？依惜的灵魂在我身体里。。所有的一切她都能看到。”
　　“那又怎样。”青颜突然说道，已经恢复一层不变的冰冷，这才是他。可是，似乎。。。哪里不对劲。。。
　　“你。。。唔。。”我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封住了。我不可置信的看着青颜。看来我真的是把他逼疯了，他竟然这么做。
　　我不觉又想起那次在海里的触觉。
　　不一样的感觉，这次不再是冰冷的，而是炙热的，带着霸道而又气恼的摩擦，更像是在惩罚我，我的唇几乎都要痛出血了。
　　呼吸几乎要停滞。
　　我心一狠，咬下去。
　　血腥味散开。
　　青颜松开我笑了笑，嘴角带血，看着我。同样的神情，不一样的感觉，我心里越发害怕。扭过头，不敢看他，“不要惹我。”
　　“惹你你能怎样？”
　　他竟然这么说。我惊愕住，不知道怎么回答，眼前的青颜突然变得很陌生。是我害的，我该结束一切，我垂下眼帘。很是伤感。
　　“我想游泳。。。”我突然说道，我想到水里去。
　　“不行。。”
　　“我要。”
　　“你别再逼我了。”
　　“随便你。。。”我不理会青颜的反对，径直边脱掉衣服边向水里走去。他果然走远了几步。
　　我哀伤的笑了笑，跳进水里，请原谅我，青颜。我不能失去你。你活着我才会高兴，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