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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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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敲病房门,让进来是一男一女两人。
两人一个捧着大花束一个提着水果,进来都直奔席知深的床前:“席总,怎么样?”
“席总,疼么?”
“哎呦,疼死了,面上看不出来,但医生说里面有块碎。你想想,碎了疼不疼……”
席知深龇牙扭曲着,那两人都关心得不行,恨不得都去给吹吹呼呼,还是抢着那种。
步浅明白了什么叫“塞翁失马”。
即便是从进门就站得离床挺远,但看着那二人床边嘘寒问暖,还帮着倒水喂喝,步浅觉得这大病房里实无自己一锥之地。
可是就这么走了吧,他良心上又觉得过不去。
好在不只那两个人,那三个人都当自己不存在,步浅也自觉当起了空气,空气悄然飘至窗户边往外看,看下面停车场。
曾几何时,初中时候吧,步浅也住过院,不是什么大病,急性阑尾炎。
那时候席家还没开这家医院,步浅住的是公立,但也是那种砸了钱的单间。
那时候步怀儒出差在外,步允已在留学,步远集团又赶上大查账人人忙得半死。体质关系,步浅好多抗生素都过敏,代替的消炎药相对没那么给力,医生让他住院七天。
照顾步浅的就他家的保姆,还有私自跟学校请了假的席知深。
偏偏保姆家儿子那会突发车祸在老家入院了,她想请假又不敢,偷偷在走廊抹眼泪叫席知深撞上了,席知深自作主张给步家保姆批了假,就他白天晚上陪着病号在病房里骨碌。
彩姨心疼少爷要换班,席知深不让,彩姨也只能供应一日三餐叫司机送,给两人换洗个衣物什么的。
于步浅来说,那七天很短,但也很长,长到记忆绵延了他整个青春期至今。
那时候,席知深照顾人到什么地步:上厕所都要亲自搀扶着,吃饭要亲自喂。步浅嫌药苦实在不肯吃时,席知深都会掰一小半自己生嚼了示范一下:“不苦啊!”
那时无聊,席知深不让步浅玩电子产品怕他伤眼睛,会给他读故事书,再无聊就给他指下面停车场又来了一辆说得过去的车,然后两人远远地研究那车的构造。
怕伤口黏连,大夫吩咐病人每天要走动,两人就在屋里走,楼道里走,后来让下楼又到医院花园走……
这两年多虽也有朋友,但步浅独来独往时还是多,若不是在梦里,或是失眠的夜里,他差不多都要忘了有个非亲之人曾经那样宠溺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像是喝水呛到的咳嗽声把步浅出窍的原神拉回病房。
两个模特连拍带抚总算叫席知深顺过了这个呛劲。
步浅听席知深说:“这段时间你们在外都要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及时和公司联系,出事也别怕,我罩着。”
两人都是一脸的深情脉脉:“知道了,席总,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行,你们先走吧,我这还有客人。”席知深终于想起屋内还有一个人,一个已经不算内人的客人。
两个探病的一步三回头地终于离开病房。
席知深向着步浅道:“我签的两个人。月光她这些年给自己的定位都是模特,但我觉得她走错方向了。她的身材太满,在中国当个车模什么的还行,闯出去真不行。她的长相也太合大众审美,在东方模特里没什么竞争力。公司觉得她可以借着模特这个底子进军演艺圈。我们给她挑了个片子,演一个女主闺蜜,有身材长相有智商三观又正的模特,刚好她本就是模特这也不难演。从T台到屏幕,这也算转型吧,第一个作品很重要,定位一定要好,有的反面角色虽然更锻炼演技,但容易给观众留下不好的刻板印象以后很难翻身。”
不等步浅说话,席知深又道:“sky倒是吃国际饭的料。他以前公司不行,一直没走出来。训练人这方面我不是专业的,给他找了些国内的老师,但总觉得差点火候。而且他的外语水平光是在国内恶补也不够,还是得多与国际友人交谈。我们给他联系了国外一家专业的模特培训机构,一面培训一面熟练外语,既然要接轨国际,就不能闭门造车。”
席知深不说话了,步浅还是没说话,有点没听懂这人说这些干什么。
于步浅:我不会抢你的业务,又不会抢你的“艺人”。
气氛再度尴尬。
席知深用他打着针那只手拨通了电话,开着免提对另一边道:“我骨折了你知道吧,彩姨老了体力不行,你安排个人来照顾我接下来的日常起居。会不会护理无所谓,德际的医护可以教。找一个知疼知热的女生。”
顿了一下,席知深又道:“算了吧,女生太柔弱未必能服侍动我。找个男生吧,不要油腻的,要清爽好看的不影响我康复心情的,还要细心没有恋人的,免得照顾时心不在焉。”
那边:“好的少爷,我这就去安排。”步浅认得那是席知深老爸秘书的声音。
席知深按掉了电话。
席知深又看向步浅:“你还有事么,探病完了,我会不会落残不知道,但不致死。你可以走了。”
步浅攥着自己的衣角又松开,道:“开学还有段时间,我照顾你吧。”
“啥?”席知深像是没听清,问得老大声。
步浅往床前走了走,提高分贝:“我说,开学前我照顾你起居。”
一是还年少时的恩情,二来你也是因我受的这无妄之灾。
席知深上下打量着眼前人,不知是在质疑这话真假还是质疑这人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席知深终于开口:“照顾我就得住在我家。而且我这个样子,前期一定是吃不好睡不好的,身边昼夜不能离人。”
步浅:“我可以。”怕人不要自己,步浅这话语气十分坚定。虽然他从小到大都没照顾过别人,学着照顾自己还是这两年多的事。
席知深又拨了个电话:“人你不用找了。护工我有了。”
席知深只在医院住了两天就要回家,理由是消毒水味太重,闻着难受。
医院也没有反对,毕竟是自家医院,有医生会上门跟进病情。
步浅要搬进席家,也不用和谁请示,他只是跟步允说了声,也让转告步怀儒一下。
步允在电话那头语气莫名:“那我们的交易还进不进行了?”
步浅:“我尽力不叫他致残,别的再说吧。”
步浅有好久没来席知深家了,也没来他的卧室。步浅觉得一切熟悉又陌生。床上已经换了新的被褥,新被褥上全无过去两个人亲密相处的踪迹。
席知深说:“怕你压到我,你能睡地下么?或是再给你买张床放边上也行。”
步浅:“不用床,就睡地下吧。多铺些被子就好,我自己出被钱。”
席知深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但是两人的天又聊死了。
看着社交平台上那些各国的同学们都在晒度假照,步浅深深地同情了一下自己的悲惨现状。
沦为护工。步浅每天要照顾病人日常起居日常,因为席知深伤的是常用右臂,他甚至要帮着人刷牙洗脸。好在住院病号服是松紧腰的,人回家也穿的松紧居家裤,不然他怕是屙屎撒尿都要亲自伺候。
每天晚上,步浅还要按着医院讲解的护理要求,用浸了温水的毛巾帮病号全身上下地擦一遍,还要每两天给席知深洗个头并负责吹干。
其实洗头吹干这个事以前也不是没干过,也不是少干,只不过如今两人角色互换。
更叫人闹心是,听说彩姨家有急事,席知深给放假了。彩姨就这么抛下宝贝的受伤的少爷走了,连一句什么时候回来都没说。
走了彩姨,诺大的别墅就剩下两个人:家里连个洗衣做饭收拾屋子的人都没有。
步浅试图说服:“我出国后会做些简单日常的饭菜,但跟不上你的营养,吃外卖更不健康,你需要好好补身体。而且这家里上上下下打扫也要人,你如果不调个人过来,我把我家保姆叫来。”
席知深的态度是:“你知道我不喜欢家里来外人,你要是觉得辛苦可以走,我换个能兼顾这些的男生来。”
步浅想说并且也直说了:“能兼顾这些的男生就不是外人么?”
席知深:“那我叫sky回来吧,他这些年没混出名堂来,也不差这两天三月了,他不算外人,他出来很早,这些日常方方面面很擅长的。”
步浅脚一踢墙:“不用耽误名模事业前程。我做,我全包,我不会的现学。”
席知深:“不甘不愿没意思,你真不必强求自己。”
步浅:“怎么叫甘愿?需不需要把我心刨开让席少御览一下甘不甘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