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错位之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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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子了吗——”房间里一个清秀青年望着手上的一小块封神榜，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默默转过头去。
“哈哈，楚轩，那孩子可是认我当干爹了呢——你不开心？”程啸大声说笑着，剥了一瓣石榴送进那青年的嘴里。
一阵沉默后，青年声音毫无波澜的回答道：“我不知道。”
程啸伸长脖子转向他，却见那双黑曜石般的眼中隐隐有水光泛动，他的动作顿时僵住了，勉强笑道：“不开心就说出来啊---楚轩你要是不喜欢我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的话，就干脆撵我出去算了，我想看你自由自在的脾气，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喏，我出去给你买晚餐，你自己呆一会儿。”
说着他就匆匆走出去。青年依然坐在沙发上双手支着下巴发呆，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一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青年走了进来，淡淡道：“你心情不好。为什么？为那个‘孕夫’？”
对方不答，反问：“当初为什么要帮我离开？”
“我不是帮你，是在帮我自己和中州队。”正体楚轩走到一旁的榨汁机，拿出一杯新鲜的苹果汁，喝了一口：“第一，你和恶魔郑吒的问题再不解决，要么你再去寻死，要么他再拿旁人出气，要么我们中州队的郑吒找他的复制体算帐，我身为中州队军师，不会容许事情发展到影响到两队的联手作战这一步；”
”第二，你复活后又一次被复制体郑吒强行占有而导致心理抗拒、呕吐不休，程啸多方救治无效，他单独找到我，当场跪下。”
复制体楚轩猛然转过头去，注视着自己的本体。
“他求我想个办法帮你，不能这样下去了。他知道你很不好，每次同命蛊在他身体里发作，他都感同身受。”
复制体楚轩脸色微变，程啸在基地时为保护他种下了蛊，非但他承受的伤害有百分之六十都会转移到程啸身上，且据说子蛊能够感应到母蛊的情绪，他那时候毫无感觉也不以为意；而复活之后换了个身体，这蛊也就不存在了，谁知道他趁什么时候又偷偷种的。
“他只是想分担你的痛苦而已，”正体楚轩淡淡道：“我对你说这些，不是要你感谢他，他也不需要你的感谢，只是想让你知道，真心希望一个人好会是什么样子。”
“另外，那个替代品虽然有了你全部的记忆，可是被那样强大的男人关爱着，因为那部分遭受侮辱的记忆已经处理大大减轻了，所以他面对恶魔队的郑吒比你柔顺得多。换句话说，他比你更能给予恶魔郑吒幸福感。”
复制体楚轩眼中茫然的神色消退了些，却下意识的死死咬住手指，几乎将手指咬出血来。
正体楚轩转身走出门去。这是一座藏在深山中的小别墅，绿树葱茏，莺啾宛转，程啸在走廊的一棵梨树旁单手支地，做个倒立姿势，看见他也未起身。
他喜欢这种休息时的锻炼方式，说倒立能够促进脑的部血液循环，有助于精神集中，而重要的是倒立时看过去的人物景色都是反过来的，十分有趣。
楚轩盯了他一会儿，清清淡淡问道：“后悔了？那我就去告诉恶魔郑吒，他的人在这里。大不了拿圣人和修真者那边作为替罪羊就是。”
“那怎么行？”程啸猛地跳起来，头重重撞上了枝桠。
当日正复楚轩联手使这瞒天过海之计，以封神榜制造一个身躯，大脑复制出恶魔楚轩所有的记忆，这个人的日常举止言谈、生活习惯都跟楚轩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他绝世的智慧以及开到四阶的信念之力而已。
不过恶魔郑吒让已经死过一次的楚轩面对需要开启四阶的危险，可能度为1%以下，正体楚轩利用手上掌握的修真技术，在替代品的脑子里装了芯片，一旦所面对难题超越他思维计算的容纳力，就会自动沟通真正的恶魔楚轩的脑电波，让他来分析布局。
“除非郑吒把他的头割下来，否则绝对不会发现这个人是假的。”楚轩慢慢说道：“事实证明计划很顺利，而怀孕生产之后信念之力会大幅度下降，恶魔郑吒轻易就接受了这个说法，他内心巴不得楚轩没有那么强，永远只依靠着他。你还有什么担心么？”
“他并不开心，总是惘然若失的样子，我原本以为让他离开那里；就可以摆脱掉过去的噩梦，”程啸痛苦的抱住头，坐倒在地，“可是现在有时候我在想，他是不是期望着恶魔郑吒发现真相，然后过来追他，为了他的背叛而愤怒，或者真正改变自己？”
楚轩沉默了一阵：“要我做个心理辅导么？”
程啸打个寒战，“珍惜生命、远离楚轩”的口号还是他提出来的，天知道被这家伙心理辅导之后会不会变成失心疯，但他犹豫一阵，鼓起勇气拍拍胸膛，“死都死过两三次了，还怕什么？尽管说吧！”
看来他真的很在意我的复制体，竟然敢接受人人避之惟恐不及的心理辅导——楚轩思考了一下，缓缓开口：“龙隐基地制造我的基因构造图，我记得你也看过。”
程啸怔了一下，点点头。这在现实世界中是绝密，但是在主神空间里楚轩经常拿着这个发呆，他也就接触到两回——反正他也看不懂。
“中国的几千年文化沉淀至今，有个区别于西方世界的思想特色，那就是强调对于集体的遵从，而压抑个人的欲望。这也体现在对我的创造上。楚轩是为了国家利益被创造出来的，他不只是完美的人，对于国家而言，更是完美的奉献品。无论是先天剥夺感觉欲望，还是后天的绝对服从国家利益的培养，都让他泯灭了本我人格。或者说，他感觉不到‘本我’性，完全是为了国家、集体而活着，才有自身的存在意义。”
“本我是人格中最早，也是最原始的部分，是生物性冲动和欲望的贮存库。本我是按“唯乐原则”活动的，它不顾一切的要寻求满足和快感，这种快乐特别指性、生理和情感快乐。 ”楚轩神色不动的解释着，“可以说，我一开始就在心理上严重缺失。这和智商没关系，中州队的我曾在咒怨中自寻死路，而在他这方面最虚弱，最需要外力统治的时候，对强势占据他生活的复制体郑吒产生了羁绊和归属感。”
“换成我在他那个处境，也会是一样的。”楚轩皱皱眉，“他的最大利益依附于恶魔郑吒已经成了习惯，就像过去龙隐基地即使要解剖我，将大脑联上电子仪器，我也会毫无异议的躺上手术台一样。”然而自己一旦经过正体郑吒那样的温情熏陶，明白了“本我”的存在，培养出了强悍性格，再也不可能接受任何力量的控制，哪怕打着为他好的名义。
“这不是爱，只是对于恶魔郑吒的长期主宰而产生的归属依恋。”楚轩看着程啸的眼睛越来越亮，“所以今后究竟是任由他迷失留恋过去，回去重新依赖恶魔郑吒的征服，还是拉着他走出这一段沼泽，就看你自己了。”
程啸蓦地跳起来，抓起放在梨树边的食盒，头也不回的向别墅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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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盒盖，对着那些五彩斑斓的菜肴，复制体楚轩大口吃了起来，其实程啸何尝看不出他没什么胃口，只是因为正体楚轩的开导才尽量多吃，心下暗叹一声，郑重说道：“我们回去吧。”
楚轩一震，抬起了头。
“当然不是回主神空间，是回龙隐基地。”程啸给他倒了杯橘汁，认真的道：“这些天我带着你游山玩水，本想让你轻松一下，可是你总是心神不宁的，还是想找些事情做做吧？我知道你离不了科研，那么回基地去最好。”
“中州队进来的新人医生已经成长得很可靠了。正体楚轩决定提前让我回归现实世界，当初我和王侠本来就跟大家不同，是担负着国家的重任才来到轮回世界的。封神榜那么万能，把你的容貌稍加改变也不在话下吧？就说你是楚轩结识的剧情人物，愿意跟我一起来这里——”
程啸的声音越来越小，颇为紧张的等待他的反应。楚轩静静把玩着筷子，把一块草莓蛋糕捣得稀烂，才低沉应道：“好。”
程啸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就像神话中那个弹着竖琴向冥王请求领回爱人的歌手，狂喜而又忐忑不安的对心上人叮嘱：
“答应我，不要回头。”
一回头，就会变成石头，再也走不到阳光灿烂的天地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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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轩更名林源，容貌改变之后倒比原来俊秀一些，当他拿出新能源储存器的设计图纸之后，中国政*府那边当然表现出了莫大的热情，除了极力提供他研究设备的一切方便之外，也给了他基本独立的行动自由。当然，政*府知道这些在主神空间内强化过的战士，就算想控制也控制不住，不如表现得大方些。
程啸这边就麻烦多了，虽然陪在“林源”左右保护他这一点是由中州队楚轩特意交代给中国政*府的，不会有什么困难；但自己家人叔伯这边可着实不好搞定，当他吞吞吐吐说出自己跟某人有了超越友谊的感情后，母亲虽然不是死板脑筋，却也在大年夜那一晚抄起包饺子用的擀面杖，足足把他追了四十多里，比特种部队训练时的记录还要快。
不过随着时光流逝，程啸家人也就默认了，弄什么色彩鲜艳的毒虫大餐的时候还免不了让程啸给楚轩带个便当去。可惜家长好歹松了口，要求自家孩子带着意中人回家做客，却被程啸每次都找借口推脱掉了。
中州队偶尔有人回现实世界，听说中国当今最神秘的科学家林源在东海的一个隐秘小岛上建立有独属于自己的研究基地，研究成果遥遥领先世界，令觊觎这里的外国势力都是有来无回。正体郑吒好奇问了一次，被楚轩淡淡打发过去。
如此十年忽忽而过，这一年圣诞节风雪漫天，首都机场的夜间航班因大雪晚点八个小时，接机者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个风衣青年默默站在纯白的飘雪之中。
等到午夜十分，只听天空中传来一声轻锐的口哨，程啸架着绿魔滑板在半空连翻几个筋头，御风落地，笑嘻嘻道：“楚轩，我说好要陪你过圣诞夜的，没有食言吧？”
对方静静望着他，见他脸色甚佳，似乎松了口气，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管药剂，道：“这是解毒剂，“补充一句，“没有后遗症的。”
程啸伸手接过，当面捋起袖子注射进静脉里，笑道：“这算圣诞礼物？”自己这回去南美执行任务，因为那个小国的试验基地里生化毒气泄露，所以一时间中断通讯，虽然自己已然开了三阶基因锁是死不了，但也是难受之至。
程啸只觉注射后衣服下面的溃烂迅速消失，舒爽的吁了口气，道：“楚轩，咱们去儿童乐园玩怎么样？”楚轩点头，踏上了他的绿魔滑板。
程啸见他一身黑色的风衣，没戴眼镜，头发上尽是雪花，乍舌道：“怎么不戴帽子手套？”滑板一拐，到市区中心找个百货商厦降落，拉着他进去买了副围巾手套，帽子是雪白的兔子耳朵，给楚轩戴上，退后两步，打量一番，指着他哈哈大笑。
楚轩默默等着他笑完，二人收起滑板，乘坐公共电车去儿童乐园，程啸一边买门票，顺便又给两人一人买了一串糖葫芦，笑道：“这个颜色好看味道也好！”
楚轩专心吃着糖葫芦，吃到一半见程啸手中的糖葫芦一动没动，顺手也夺了过来，拿到自己手上。程啸笑问：“想玩什么？”楚轩指了指摩天轮。
程啸怔了一下，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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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天轮转到最高点的感觉，很是奇妙，仿佛自己无比接近天空中的星辰，然而整个人急剧下堕，马上就要坠入尘埃里的芸芸众生之间。
程啸忍不住想：楚轩是不是已经看出了他想说什么，才找这种最容易说出心里话的场合？
程啸闭上眼睛，任耳边风声鼓荡，人悠悠荡荡上升下坠，全无自主。
他轻轻的叹口气，“十年了呢。”
“楚轩，我要结婚了。”
楚轩似乎应了一声，又似乎没有。
程啸忽然有些惶惶起来，他重复了一遍，“我要娶丫头了。”
这次风中的回答很清晰，“我知道。”
程啸张了半天嘴，却终于苦笑一声合上。
原来命运就是旋转的摩天轮，无论多急剧与优缓的升高与降低，到头来都是同一条轨迹，注定了终止的结局。
他想说我努力了很久可是我终于发现我不爱你了，也许当初也只是想让你幸福，却忘了自己是否有这个分量；他想说我这次受伤痛苦的时候，忽然发觉自己真的很想念丫头，或者对她只是亲情，可是原来亲人才是最长久的羁绊；他想说最初心的悸动最终还是抵不过时光，我不是郑吒这样的变态啊。我只想有个温馨的家庭老婆孩子热闹一堂，勉强伸手去够不属于我的东西，触到了才知道不会快活。
可是他终究没有说出口。原来我已经老了么？他怆然的想。
远处腾起万盏烟火，程啸转过头去，只见楚轩深潭寒星般眼中似有烟花爆开。
“圣诞快乐！”楚轩轻声说道。
程啸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模糊，恍惚之间似乎回到了多年之前，那个叼着草棍，笑得吊儿郎当的少年，双腿倒挂在树稍，认真的说：“楚轩，我好象喜欢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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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榜映出了程啸婚礼的全景，中州队正体楚轩之外的所有队员都出席了，郑吒哈哈的笑着你小子怎么现在才发喜贴，也不怕耽误了人家女孩子的青春，喜宴上程啸的神色自始自终都很郑重，跟以前中州队那个色狼军医大相径庭，以至队友们都不太好意思去闹他的新房。
此后复制体楚轩的研究基地更没人打扰了。孤单是有一点的，却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反正他已经习惯寂寞。有了感觉之后，求知欲不像“三无”时那么迫切，对于科研反而懒惰了，随便拿些以前的成果去应付国家的要求，反而喜欢做些其他的事情，花几个小时看着一朵花慢慢开放，森林中的小鸟如何做窝，屋檐下的冰凌渐渐融化，日子就一天天的流逝下去。
直到十年后的这一天他猛然咳嗽起来，看着血从指间漏了下来，疲乏的一笑，回到卧室里睡觉，一气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走出房门，外面恰好下了一场大雨，清新凉润的空气吸入他肺部，激得他打了个喷嚏。
晴空万里陡然变成满天乌云，楚轩睫毛也没颤动一下，直到那个愤怒而强大的身影将他扑倒在地，直接封死了他一切行动力量包括基因锁的开启。
“该说好久不见，还是别来无恙？”楚轩好整以暇的心想。
“楚轩，你还敢逃吗？”恶魔郑吒森冷而熟悉的容颜闯入眼际，“骗了我这么多年，你说我应该怎么惩罚你呢？”
“离我远点，你挡住我的空气了。”楚轩对他挑衅又充满倦意的笑了一下，“我早就想对你说这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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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刚下完雨，地面上满是泥泞，楚轩就这样仰躺在泥水中，淡淡的望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
“看来你真是欠收拾啊，我一定会好好教导你，让你以后再生不起离开我的念头。”恶魔郑吒怒极反笑，手上微微一紧。
楚轩听到了手腕骨头断裂的声音，很动听，难怪世界上从来都不乏对人体刑囚的专家，做到极致也可以称为一种艺术吧。他静静的想，泛起嘲弄的笑意，“我离开过你吗？”
恶魔郑吒一怔，他突然发觉楚轩被他牢牢压住的身体变薄了，变得如纸般薄。轻描淡写就从他身下甩脱了出来。
恶魔郑吒的怀中悠悠飞出了一小片封神榜。融入了楚轩的身体，再也不见。
恶魔郑吒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突然明白楚轩做了些什么。“你把自己变成器灵？”
发现那个造人的大脑里竟是一堆电子部件之后，他设想了千百种将他逮回去惩罚的过程，却没一种是眼前这样。
“我的开阶速度始终没法跟你相比，所以我尝试了一下，把身体意识与封神榜的因果率线路结合，通过彻底融入封神榜来御使它，一下子获得五阶的力量。换句话说，现在我就是封神榜。”
楚轩的身体幻成一团幽光，幽光中浮现着全张封神榜，封神榜中又显示出楚轩的面容。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的了。”楚轩好笑的看着他，挑起远山般的眉梢，“你可以随意压制一个人，可惜却没法强迫封神榜。”
恶魔郑吒脸色灰败如死，他粗重的喘了几口气，却忽然醒悟了什么似的，大笑起来，
“楚轩，你爱我。你否认不了的。”
“难怪在第一次转生之前你就曾把一片封神榜给我，要我收着。我还奇怪我又不会用，拿着干什么？前些天跟盒子外面生物的最终战，是你驾驭封神榜替我挡了一击吧？”郑吒不怀好意的看着他苍白如透明的脸肌，“你很想逃避我，却又愿意为我去死，是不是，楚轩？”
楚轩像猫似的眯起眼睛，“是，又怎样？”
那一击几乎击溃了他的灵魄，所以他才会这么累，累到懒得跟他说一句多余的话。要不是太累，他真想好好讽刺他一通。以为有绝对的力就能压服绝对的智？未免太自大了一点，也不想想连盘古也奈何不了鸿钧。
“很好，”恶魔郑吒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主宰气势，“老子原谅你了，跟我回去——”
楚轩没去听他接下来说些什么。作为被融入封神榜的代价，他的自我意识会减弱，时时丧失乃至彻底消无。
程啸知道的，只是真相的一半。另一半是在恶魔队和在中州队的两次生涯中，自身衍生出的心魔双重叠加，不只想毁灭郑吒，也想毁灭自己，他差一点就想不动声色的让整个团队陷入死地，唯一可以试行的办法是离得远远的与封神榜融合，将整个心魔转入地球的盖亚意识。
可是这些有必要跟他说吗？他几时在乎过自己的想法？自己又何尝需要顾及他的心情。楚轩冷漠的想。曾经在心上留有的痕迹不过是暗黑血泊中扭曲挣扎开出来的毒花，颜色艳丽而味道枯涩。他爱他吗？他又爱过他吗？也许一切只是可笑的幻想。
“别忘了我已经不是‘人’了。等你有资格控制封神榜的时候，再来玩SM。”楚轩最终只是冷淡的提醒他，“郑吒，现在给我滚。”
恶魔郑吒最终嚣张狂笑着离去，似乎是说了等我开到六阶要你连本加利统统偿还之类的话，本质上跟街头小混混找场子说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没什么两样。楚轩并不关心，这次战役里受的重伤，让神识加剧溃散，再过十到二十年，自己的意志估计也彻底消亡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浑身泥水狼籍，他躺在地上不想起来，躺着的感觉很舒服，楚轩望着头顶灿烂的骄阳，疲乏的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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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又是十年，海岛上的研究基地也换了后起之秀主持，楚轩一年倒有大半时间躲在别墅里睡觉，梦中似乎记忆起许多过往，醒来后又都模糊了。
这一天他是被门铃叫醒的，心里大是奇怪了一下，能找到这座云南森林里的别墅已不简单，来人竟然执著的按了两个小时门铃而不破门而入，外面夜色昏黑，狂风暴雨，不像是什么好兆头。
楚轩穿着睡衣去开门，一开门却看到了自己，他揉了揉眼睛，才回过神来。当然不可能是自己，那么只可能是另一个楚轩了。
正体楚轩混身湿透，安静的看着他，“这么慢。”语气却没有一点抱怨的意思，仿佛就算按个两天他也会一直等下去。
“抱歉。”复制体楚轩让他进来，去找毛巾和热茶，“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我不知道去哪里，只好来找你了，你要报仇也方便些。”
复制体楚轩猛地一惊，他蓦地感受到以前一直压迫住他的那股感觉----恶魔郑吒的存在感消失了。
“你杀了他。”沉默半响后，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不是杀，杀了之后还可以复活，我只是封印了他，让他没有复活的机会。”正体楚轩冷静而严谨的纠正。
“本来十年前最终战已该结束，可是恶魔郑吒到处挑事圣人与修真者，为了让自己变强而寻求战斗的机会，对轮回小队已是弊大于益，我不能让他开到六阶，所以我对他下了手。”
“星河那部片子里，我设法透漏给他一些消息，如果在宇宙空间里吸收黑洞的能量，他可以借这种速成法开启六阶，趁他投身黑洞之时，我反过来借助黑洞的能量，用东皇钟封印住了他。”
复制体楚轩运转封神榜推算，找到了一个关键的遗漏问题：“正体郑吒知道吗？”
“嗯。我骗他出手，事后我跟他闹翻了。”正体楚轩语气淡淡，“我告诉他，我不是你的小叮当。”
复制体楚轩说不出话。心头涌上的那股情绪也许就叫做“悲哀”，他清楚正体对他的期许，也知道自己对正体的羡慕，他偶尔会想，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是在中州队，会不会对凡人的感情领悟的更美好？
其实正体楚轩也同样希望他比自己过得好，所以他才尽力帮助程啸离开轮回小队罢。哆啦A梦是每个孩子心目中的梦想，希望拥有这样一只万能的机器猫，只要自己想要什么，他就能为自己办到。可是人不是叮当猫，楚轩从来不是万能的，不过是给人这样一个错觉而已。
正体楚轩一直知道中州队对自己的要求，可是他没法打破那些热血队员们对他的幻想。终究有世事难以两全的一日，以中州队郑吒的为人，如何能接受他暗算自己的复制体？
复制体楚轩没有问他，是不是对郑吒隐瞒了自己的苦衷，就像他不必问正体，杀恶魔郑吒有多少是为了自己。
也许这世界上最为你着想的，只有你自己。
却原来，谁也不像谁看到的那样幸福，谁也给不了谁幸福。
“去洗个澡吧。”复制体楚轩拍拍他的肩头，“还有，谢谢你。”
正体楚轩默然半响，“是心魔吗？”
“不，是实话。”复制体楚轩干脆的回答。
他觉得自己的话是真心的，收到恶魔郑吒已死的消息后，整个人说不出是空茫，还是轻松。然而心头再想到他，竟是从所未有的温馨平和。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复制体楚轩倒回床上，准备继续睡觉，“衣柜里有我的衣服，自己去拿，我经常一睡三四天，明天早上别叫我。”
“做器灵的感觉比做人如何？”正体楚轩隔着门问。
“彼此彼此，你不是也逐渐溶泯入东皇钟里了？我看得出，不然你没法持续控制黑洞的能量。”复制体楚轩打了个呵欠，“反正都剩不了几年时光，一起住吧，我就不向你收房租了。”
“谢了。”正体楚轩洗漱完，顺手拿了本书架上的小说，躺到床上，脸朝着脸，像婴儿时期就是这样在母体中孕育的一对孪生兄弟，又像吐沫互相润湿的两条鱼，“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跟你在一起。”
复制体楚轩轻轻的笑着，“这样也不坏。”
漫漫长夜，寂寞的寒星冷冷的散发着光辉。
天空中轻快明爽的春风，可以抚慰寒星的孤独，却没法再接近一步，只能在该来的时候来，该走的时候走；
黑洞可以强制改变星辰的轨迹，更有这个分量来彻底烙印上自己的痕迹，可是他的控制和掠夺同样会毁灭寒星，如果靠他太近就会被吞噬，所以寒星要远离，因为不想相互毁灭；
太阳这样热烈的恒星，和寒星各有各的轨道，一旦相交相爱，可以给星辰无比的温暖，可是命运的轨迹一旦错开，太阳又如何能够体会寒星要面对的黑暗冷酷；
所以寒星最后依恋的，只是另一颗寒星。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错位之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