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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幽潭深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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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载着我们行驶了进一个时辰。
离开了大道,沿着纤细的溪水如灵蛇般蜿蜒游走。
拐过山角,一池幽深潭水在四方群山的环绕下呈现在我眼前。
烟波浩渺,看不清四周的景象,只听见树叶擦动的沙沙声,还有泉水流淌滴入潭中的叮咚声。
烟光里潭水的彼岸,点点灯火,宫影绰约,疑似蓬莱。
就连身边的玉儿也按捺不住惊叹起来,“哇好漂亮,这里简直就像仙境嘛!”
斐雷在前方感慨:“所谓夏季山中水汽最为丰盛,此时正是星沉潭最美的时候啊。”
“那么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咯。”我笑道。
秘境之中藏幽宫,晓晨宫果真是一个神秘的地方。
一进宫门,便是一间极大的庭院,有些来来往往的人,端水、扫地、打闹、练功,好不热闹。
见我们一行人进来,很快便有人接应。
斐雷把玉儿留下去照顾马车去后,就带着我往里面走。
“去哪?”我疑问。
“去见我们的宫主,傅辰尊。”
斐雷把我带到了一间古朴明净的书房,抬头便见用翠色漆上去的三个大字:“玲珑轩”。
我临窗坐下。
回想起刚才走过的大厅,我以为晓晨宫应该是金碧辉煌,例如朱红色的梁柱,龙飞凤舞的彩饰承尘,而事实上这里清一色的布置的都是乌黑润泽的木制家具,暗自散发着飘渺的檀香味,倒有几分清幽典雅的美感。
我有些陶醉的喝了口凉茶,恩, 香馥若兰,沁人心脾,真是解渴啊。
一口水还没咽下去,突然后脑勺有一钝物击中,脑袋一片浑浊,茶水就给吐了出来。
隐约间听见嗤笑声“嘿,原来这里有人。”
一双脚落在我跟前。
抬头看是一名16、7岁的少年,眼神极亮,咧嘴间嘴角隐隐露出两个虎牙。
我痛得是龇牙咧嘴,扶着后脑勺,恨恨的说:“没看到这里有门吗?从窗子闯进来你是鸟类吗?”
少年坏笑,忽然哎呀一声将脸凑近,黑葡萄似的眼骨碌碌的转。
“啧啧啧,我们的杨少主啊,一阵子不见怎么又老了几分呢,这粉儿,这胭脂,也太厚太俗气了罢。”
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我忍着肚子里开始上蹿的火,蔑视道:“我怎么打扮还轮不到你来管!”
“是是是,我们的杨少主美艳不可方物,怎么听得进我们这些部下的话呢。只不过二八少女看起来像二十八的妇人罢了。”
我瞪眼:“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哪知他话锋一转,语气严肃许多:“少主,一个月期限已到,到底为不为晓晨宫弹琴,应该有了个答案了罢。”
“什么期限?什么弹琴?”我哼声。
“哼,杨珞樱你就装吧你。”少年对似乎我很不屑,说完他轻盈的向后跳了两步,一个纵身,又从刚才那窗口跃了出去。
这人……是来干嘛的呀?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听见有人叩门,果断有力。
我回头,一男子已立于门外。
阳光射入我的眼睑,逆光下一抹挺拔的身影迈着沉稳的脚步走了进来,湛蓝的袍子摆动在身后煞是好看。
逆光下他的脸庞渐渐清晰。
挺直的鼻梁,勾起的嘴角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荡然气度。
没有掩饰的注视,墨黑的眸子如幽潭般深不见底,仿佛要洞悉我的一切。这就是传说中的傅晨尊罢。
如此气势不凡的人第一次见到,不免有些诺诺。
“小女子拜见傅宫主。”
他在轻笑:“杨少主不必多礼。”
说着单手轻托起我,引我入座。
“其实想必你也猜到了,今日我以制衣为接口请少主你来到我晓晨宫的目的就是为了上次的事。是不是之前我没亲自拜求不够诚意,你没给我答复,那么这次当面我希望杨少主能够答应。”
我楞住。那件事,是哪件事啊?
玉儿在马车上的千叮万嘱又浮现在我脑海。
杨姐姐,为了布坊的生意,千万不可以把你失忆的事情泄露出去啊!
可是看样子这个傅宫主拜托的事情只有杨珞樱本人知道。
这下好了,前额开始冒汗了,幸好我刘海厚,遮住看不到,哈。不过现在这状况可怎么办?瞬间,刚才那抹戏谑的笑闪现在眼前。
对了,那个小子说,弹筝什么的,是指这件事吗?
有些心虚的瞥了眼傅辰尊,他大概以为我还在为是否答应而做思想斗争吧。
不管了赌一赌,大不了错了就向他摊牌说我失忆,再向玉儿请罪。
拿定主意,便收回心神,试探道:
“傅宫主还是要我为晓晨宫弹筝吗?”
“不错,我认定了杨少主,也唯有杨少主才能完成。”傅辰尊笃定道,仿佛这是既成的事实没有人能撼动。
听到这话我有些窃喜,幸好小时父母为了升学逼我苦练古筝,不过是弹几首曲子嘛,小case。
立即回答说:“既然傅宫主这么有诚意,那么小女子也不好退却。我答应就是了。”
“此话当真?”傅辰尊向前迈了几步,定定的看着我,眼中神采变幻不定,光芒流转莫测。
是我多心了吗?
“当真。”多说多错,我回答极简,别过他探究的视线,有些不适。
但他还是看着我,良久才开口:“其时我以听说近来珞红坊银两周转有些不灵,既然杨少主已经答应弹琴之事,那么傅某也愿意尽份绵力。”
此事我也是今早才听林管家说的,他是如何得知的呢?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这是500两银票,相信定能帮珞红坊度过难关的。”
我瞪大了眼,500两岂止是绵力,多余的都有了。
我万分感激的接过银票,顿觉傅辰尊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多谢傅宫主,那么如果傅宫主没有其他的事,小女子就先行告退了。”
“慢着”傅辰尊又拿出一枚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尊”字
“请杨少主收下它,带着这块玉佩你以后就可以自行出入晓晨宫了。”
晓晨宫,外人不可进入吗?
如此避世总觉得有些讨厌,我捏紧玉身。不愿多留就此拜别。
回到珞红坊已经戌时了。
想起回来时林管家说南宫雾凌没有来过,就觉得有些——憋屈。
睡不着,随意披了件外衣走出闺房。
月华如水减清辉。
坐在清凉的石凳上看望澄澈的夜空,弦月如钩,星辉璀璨,是谁说星星是月亮的眼泪?
“珞儿,是在等我么?”是那玉石般清越的声音。
等不到我回头,一只有力的臂膀便勾起我的腰肢。
我低呼着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轻易的被他横抱着着飞了起来。
然后我惊喜的看见自己离开了地面,掠过屋顶,越过酣睡着的小镇,穿过寂静的树林。
清凉的夜风拂起他的发丝,落在我的脸颊,他温热的气息在我头顶吞吐,我心跳如鼓,停止了张望,像个婴儿似卷缩在他的怀里。
“珞儿,到了哟。”他在我耳边柔柔的说道。
我才猛然回过神来。天,这什么姿势。
南宫雾凌已经直挺挺的站在了地上,而我还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缠住他。
我很是懊恼,跳了下来,瓮声瓮气的答应了一句。
他嘴角一弯,似乎很喜欢我的孩子气。
“还在生我的气吗?”他淡淡的笑着,手穿过我的后颈,又轻柔的把我揽入怀里。
我心头慌乱,低声道:“南宫公……”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就已经被两片柔软温润的唇瓣堵住了。他淡淡的阻止了我的挣扎,琥珀色的眼眸柔情漫溢,伴着炽热的气息在我唇边低语:
“叫我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