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冬》不就是我

2、第一场雪

　　葬礼办的很简单，但该有的都不少，舒柠一直跪在那，没有动过。

　　等人们都走后，舒柠的爸爸走过来，把手里装满钱的信封放在她旁边“柠柠，爸爸妈妈还有事…”

　　舒柠像是没听到一样，把自己封闭起来，丝毫不关心其他事情。

　　舒柠爸爸看了她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关门的声音让舒柠有了些反应。

　　她看向旁边的信封，鼓鼓的看起来有不少钱，视线又转回到奶奶的相片。

　　在舒柠五岁的时候，她就被父母送到了奶奶身边，奶奶说是因为自己想柠柠了，才会被送过来的。
　　她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汽车，到最后不见踪影，父母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

　　舒柠知道，自己是被抛弃了，因为妈妈肚子里怀了弟弟，所以不要她了。

　　再见徐暮宸的时候，是开学第一天，他的头发变短了看起来更精神了。

　　舒柠刚坐下，就听见站在徐暮宸旁边的男生说起话来。

　　“我跟你认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喜欢周董的歌。”

　　徐暮宸也是觉得奇怪，眉头微皱，他不记得和谁说过这件事。
　　旁边的男生拍了下徐暮宸的肩膀，语气有些轻挑，打趣道“诶，这林辛彤还挺有心，人长得还漂亮。”

　　徐暮宸勾着唇笑“嗯，挺漂亮的。”

　　哪怕是过了一个假期，这件事在班里热度依然存在，已经成为了人们课间的八卦事件。

　　是啊，两个都是那么优秀的人，谁看了不说一句般配。

　　在同学们的谈话过程中，舒柠了解到那天晚上的大概，林辛彤拿着一整套CD表白，徐暮宸也接受了礼物。

　　午休时，舒柠一个人坐在操场的角落，这个视角可以把篮球场看的一清二楚，但是不太显眼。

　　篮球场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挥洒着青春气息，汗水淋漓。
　　旁边的女生在呐喊，手里都拿着一瓶水，想要送给心仪的男生。

　　一场过后，徐暮宸扯起衣角随意在脸上胡乱抹了一下，引得女生尖叫。

　　舒柠坐在那，看到林辛彤朝着徐暮宸走过去，手里的矿泉水递过去。

　　他接过去，没有拧开只是握在手里，转身朝球场小跑去。
　　等篮球场上的人都走完后，舒柠依旧坐在原地没动，眼神有些放空，给人一种易碎感，仿佛轻轻一碰她就会消失。

　　此时，篮球场上出现了个身影，徐暮宸走到教室才想起来，外套被他丢在了看台上忘了拿。
　　抖了下外套，转身正准备回教室，一抬头发现了坐在那的舒柠。

　　徐暮宸穿上外套小跑了过去，在旁边坐下时，舒柠都能感觉到他微促的呼吸声。

　　“外套不小心忘在篮球场了，回来拿。”

　　舒柠没反应，只点了下头。

　　徐暮宸被她的反应整的有点不知所措，摸了下后脑勺，没在开口说话。
　　两个人在这安静的坐着，阳光洒落，这可能就是人们多年后口中的青春吧。

　　上课铃声响起，舒柠偏头，开口说了些什么，声音很小伴随着“叮铃铃”的响声。

　　徐暮宸好像没听清又问了一遍，她摇摇头，起身朝教室走去。
　　舒柠认为，对于自己来说已经够勇敢了，其他的不重要了。

　　高三下半学期进入了紧张的时刻，班级里在也没有嬉闹声了，同学们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学习中去。

　　放学时徐暮宸去了老师办公室，等他回来后，刚把书包收拾好，就被后面的男生拦住，问他去办公室干嘛了。

　　徐暮宸拍了下他的肩膀，卖着关子开口说“等我回到家你就知道了。”

　　男生“切”了一声，也背起书包跟徐暮宸一起出了教室。

　　刚出教学楼，徐暮宸停住脚步，说了句让旁边的人先走，随后朝操场跑过去。

　　果然，舒柠坐在那。

　　他整理了下跑乱的头发，来到她旁边坐下，调整好呼吸后开口问“你怎么没回家？”

　　舒柠低着头，头发把她的脸遮挡住，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太安静了。”

　　徐暮宸有些不知道她说的是家里，还是两人现在。

　　气氛越来越沉默，徐暮宸打破了这个氛围，他的语气似乎很轻松“我爸给我办出国手续了。”

　　舒柠垂在一侧的手捏紧，看来他今天去办公室就是为了这件事了。

　　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嘴微张开又闭上了，情绪有些低落。
　　徐暮宸又接着开口道“你同桌都要走了，没点表示啊？”

　　舒柠缓缓的从口袋里摸了一下，从里摸出来一颗奶糖，放在了他手里。

　　徐暮宸我愿世界光亮全赋予你。

　　等舒柠起身走了几步后，身后传来了声音，使她顿住脚步。
　　少年声音依旧好听。

　　“舒柠，周一的课我就先不来了，写好笔记借我回头看一下。”

　　没人知道舒柠的脸颊滑过一滴滴泪水，自从奶奶去世后，这是她第一次哭。

　　舒柠知道，那天的话徐暮宸听到了。

　　因为她说的是：
　　“徐暮宸，你能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吗？”

　　第二天机场，送徐暮宸走的只有几个人，都是平时和他打篮球的男生。

　　“你这家伙，昨天晚上才告诉我们，太不够意思了。”

　　徐暮宸笑，轻抱了下每个人。

　　挨着他最近的那个男生想起了什么，开口问他“诶，那林辛彤…”

　　“CD我还给她了。”

　　听到徐暮宸这么说，那个男生挑了下眉毛，明白了意思。
　　徐暮宸这个人太有礼貌，尤其是对女生，为了不让林辛彤尴尬，这才接过了礼物，第二天早早的就还给了人家。

　　“周董的全套CD啊，你这家伙还不要。”

　　挨着徐暮宸最近的那个男生，一拳锤在了说这话的那个人肩膀上。

　　“这家伙什么没有，还需要别人送啊。”

　　他是认识徐暮宸最早的，他可从来没见过徐暮宸缺过什么，更别说主动去跟别人要东西了。

　　徐暮宸走后，似乎一切都没什么变化，人们依旧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着。

　　下课铃声响起，舒柠手里拿着笔记走出教室，来到了操场坐下，翻开手里的笔记，密密麻麻写满了每一页。

　　广播里响起了周杰伦的那首《珊瑚海》连同少年黑色笔记本上写下的那句

　　“海鸟跟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

　　同年冬天，舒柠死在了第一场雪的那个夜晚。
　　死因：抑郁症。

　　多年后的一个冬天，一家糖果店开张，老板听说是个男人，让人奇怪的是这家店只卖一种奶糖。
　　听人说老板守着这家店，一直终身未娶，直到寒冬去世。

　　唯一让人们印象深刻的是，每周五一整天免费送的奶糖，以及老板那脸上藏不住的小虎牙。

　　———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刻，人们都脱下了厚重的衣服。

　　融化的白雪变得透明，一切事物都有了新的开始。

　　我们的寒冬结束了。